晚上黃平被一陣可怕的東西震醒,剛睜開眼,就感覺一陣急風快要破窗而進。風聲鶴唳,隨時都可能捲進宿舍。外面的車棚接受着最可怕的折磨,哭聲震人心魄,驚天動地,撕心裂肺。車棚內的車子就像被摔碰一般,“嘩啦啦”以排山倒海之勢遠去。而風聲就像急速的黃龍,一會兒在半天翻舞咆嘯,一會又在校園中蜿蜒肆虐。
早晨天亮,風有點累了,只是輕輕吹拂着。而世界如被打劫一般,滿目塵埃,萬物沮喪,疲憊蒼蒼。特別是理科樓側牆 的宣傳牌就像廢紙一樣,拋得到處都是。
下午天公做美,一場毛毛雨飄落下來,帶走了灰塵,清洗了校園的面容。等校園重新沐浴,更衣後,太陽出來了。灰暗的天空,立刻萬里無雲,當人再次看校園時發現,一切都是那麼格調清新:天是風平浪靜的海,牆是玉脂做的鏡,照得人耀眼,讓人眼中流滿幸福的光芒。而路旁的垂柳竟冒出串串綠芽,那綠芽遠看一團朦朧綠,近看一串串小鞭垂下,而串串小鞭更織成一張舒展的飛瀑,在太陽下釋放靚麗的光彩。
校園中的這種綠的氣息,隨着一位大手筆作家的鬼斧神差,顏色被一層又一層塗上去:從淺綠,變成青綠,再變成深綠。
青春就如同校園中的碧草一樣,隨着一種惹人喜愛的氣息,越來越濃。而這段青春戀曲也將像牽牛花一樣,朝開夕落,伴隨着閃光點的出現,也會變得蒼老灰暗。
付志東他們作爲新一屆班委會,在他們組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了一位中文系的老教授,做了一個關於讀書方面的報告。
下午吃過飯,一個個也無事可幹,就悠盪悠盪來了。黃平來的時候,是跟他們宿舍的一起來的。他們來時,付志東和劉芳正忙着收拾教室,謝明飛趴在黑板上寫主題詞。黃平就順手幫着擺幾張桌子,邢忠、王新國似乎對付志東很有成見,就躲得遠遠的。
黃平坐下後,沈艾霞就圍過來,悄悄湊到黃平身旁,從口袋掏出一把瓜子,遞給黃平。黃平覺得好笑,就說:“喲,你也懂事了,知道稿勞別人了。”
沈艾霞繃着臉說:“你以爲我是專門買來稿勞你的。”然後她又神秘地說:“你看見劉芳身旁的那個大袋子嗎?裡面裝的全是瓜子和糖。”
“那你肯定還有糖?”黃平說着就要搜沈艾霞的口袋。
沈艾霞急了,忙向後躲了一下,說:“你真的嘗見腥味了,我說那裡面有老鼠藥,你也要。”
黃平說:“你吃的我就要。”黃平說完,想起近來一個傳聞說,有一個男生正猛列地追沈艾霞,於是想給沈艾霞找點難堪,便笑嘻嘻地說:“聽說近來有個小夥子追你?”
“你可能又發生誤解了吧?”沈艾霞顯然想掩蓋。
“你不承認就算了,反正無風不起浪。那天我看見你跟那個小夥子,一起去吃飯,人挺帥氣的,看來是來之不易的搶手貨。”
沈艾霞看着黃平挑鬥的眼神,便嚴肅了一下口氣說:“並不是帥就一定好,蘿蔔青菜,還各有所愛呢?並不是因爲他帥,我就喜歡他。有些事,不能強求。我也是自私的,喜歡我的,必須是我喜歡的。”沈艾霞說完,一看黃平被鎮的無話可說,就嘴一咧對黃平說:“黃平,你就沒想着再找一個,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我認識好幾個非常優秀的姑娘。”
黃平一聽就知道沈艾霞向他發動攻擊,他的臉立刻變的幽深,沉靜,對這種問題,他已考慮了許多次,於是他像一位飽經滄桑的預言家一樣說:“一個人的天空只有白雲;一個人的心境永遠清澈透亮;一個人的思想永遠可以飛遍天涯。這是我在痛苦之後做出的果斷而幼稚的決定。”
沈艾霞的臉上閃爍着莫名其妙的微笑,黃平說的自豪感似乎讓她很欣慰。不過她真誠的眼神,早已把黃平迷醉。沈艾霞本來是打算說什麼的,可李金菊像小孩子似地鑽到她身旁,黃平就孤獨的被擱在一旁。
教室裡的人也坐的差不多了,不過還保留着封建割據一樣的習俗,男生女生各佔半邊天。而且同一宿舍的坐一起。黃平再次看講臺時,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精緻的小花籃,花籃是用竹條精心編織的,竹籃內扎着用布剪出的各種式樣的彩花。
看着別人都坐好了,邢忠想模仿一下老教授,老太龍鍾的樣子,於是他站到講臺上,整了整衣服,然後,清了幾聲嗓子,然後對着喧鬧的教室說:“大家注意了,靜一靜,審判大會現在開始,把王新國給我押上來。”王新國此時正站在臺下弄主席臺。教室爆發出不可扼制的笑聲和罵聲。而王新國更是迅如閃電,三步跨上講臺,以流星般的速度向邢忠踢去了一隻腳。就在所有的人都盯着那隻腳,邢忠嚇悶的時候,那隻快要到邢忠身上的腳突然釘住了,接着腳又回到原位。
老教授並沒有姍姍來遲,他進門的時候,別人鼓掌歡迎他。而他先是脫去外套,然後抿了幾下衣服,之後就像埃菲爾鐵塔似的,把兩隻手交叉,手心向上放在肚子前站立着。等掌聲息了,他便向下面的觀衆深深鞠了個躬,就在他站直,擡起頭的一瞬間,他的臉上流出頑童般的笑容,同時從發聲器裡發出呵呵呵的笑聲。這張笑臉映着李教師的時候,李老師也禁不住笑了。老教授收起放縱的笑容之後,其他人才發現他的廬山真面目:臉就像光滑的紙折了幾條皺紋一樣,映射出篷勃的光芒。頭髮像染了蠟,十分整齊的向後延伸。經班主任介紹其他人才知道,老教授是蘭大中文系畢業的,教書已有三十多年的生涯,在國內外期刊上發表論文三四十篇,而且出書五本,可謂名聲遠揚。
由於是讀書,學生,生活漫談,老教授說的很隨便。不過他準備了十點,講第一點,關於興趣時,他說:“理智、工作、成功是人生的三大要素”,接着舉曾國藩的一句話:‘爲者常成,行者常至,功可強成,名可強立’。第一點講完,老教授又是一陣怪笑,不過聽起來很有趣。每講一點,他都要舉一點例子。講讀書時,他引老子的話:‘勞於讀書,易於作文’。講利用時間時說:‘剪尺璧而節寸光陰;不求金滿櫃,只求子孫賢’。他還舉歐陽修的讀書三上:馬上、廁上、枕上。最後講到做人時,說:嚴已律人,律己而恕人。
老教授講的太興奮了,漫談談的超時半小時。走的時候,他一手抱着紀念花籃,另一隻手和歡送他的人打招呼,而且還說了聲拜拜。教室裡的人被他這種與年齡大相徑庭的舉動弄得捧腹大笑。還沒笑到一半時,老教授又闖了進來,原來他的外套沒有拿,於是笑聲又開始沸騰。老教授的這種行爲表現也讓黃平他們回到宿舍競相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