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嘴脣蒼白,沒有一點的血色,與其說她不在乎肚子裡的孩子,還不如說她更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如果卓安說的是真的,那麼她的存在有多麼的尷尬。何少飛抱着她,連他的手都被鮮血染紅了,可是路過卓安身邊的時候,卓雅還是示意他停下來。
她轉頭看着卓安,明明她的眼睛已經模糊的幾乎看不到什麼了,但是她還是衝着卓安笑了一下:“不管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父親,但是必竟我也叫了你這麼多年的父親,我從來沒有想過把我養大的親人會是一個如此邪惡的人,是,你想看到谷家成爲一個天大的笑話,但是真不好意思,我想你會失望了,因爲我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浩陽的!”
卓雅的話說出來,卓安果然愣住了,他看着卓雅那沒有半點神彩的雙眼,她是在騙自己對嗎?他等了這麼久,只爲了看到谷家出醜,讓他們從此擡不起頭來。卓雅是那麼的愛谷浩陽,她不會允許別的男人靠近她的,所以她是故意這麼說,故意要讓自己失望不是嗎?“你別騙我,你愛那小子愛的死去活來的,我不相信你會懷上別人的孩子。”
卓雅冷笑了一聲:“我和他從來都沒有做過夫妻,他的心裡早就有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被你逼得跳下山谷摔死的女人,他不對任何女人感興趣,當然也包括我。而我居然傻到想利用孩子來把他留在身邊,現在知道了你和谷家的這些恩怨,我真的很慶幸,我和浩陽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麼越軌的事情,你很失望吧?”卓雅笑了,笑過之後,眼睛卻再也睜不開了,她的身子整個癱軟了下來,何少飛心中一緊,雖然他不知道他們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弄清楚了,就是卓雅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浩陽的,可是以卓雅這樣性格的人,她是不會隨隨便便和別的男人怎麼樣的,要不就是她動用了什麼醫學手段,但此刻這些都不是他能想的,他只想着快點把她送到醫院,否則她會很危險。
昏昏沉沉中,卓雅的眼淚從眼角滾落了下來,是的,那個晚上,她把浩陽迷倒了,可是浩陽卻什麼也沒做,他只是昏昏的睡去,而她爲了能讓浩陽相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自己戳破了身體,把那片殷紅弄在了牀單上,她愛他,她這一輩子只愛他這一個男人,爲了他,她都可以變得邪惡起來。現在想來,自己有多麼的愚蠢呢?浩陽,他會是自己的哥哥嗎?
“卓雅,醒醒,不要睡,不要睡!”何少飛的聲音響在了她的耳畔,她還沒有死嗎?不,現在她真的只想死,她不想再活着了,因爲就算活着也只是一個笑話。少飛,不要救我,真的不要救我!隨着身體一點點被掏空,她再也無力想下去了,或許死神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谷名川已經帶着沈清儀回了房間,此刻這麼大的客廳裡只剩下卓安和阿峰兩個人。卓安他達到目的了對嗎?逼瘋了沈清儀,也許還會逼瘋谷浩陽,卓雅做爲谷名川的女兒最後也難逃噩運,這一切都是自己想看到的,他達到目的了。可是他爲什麼卻開心不起來呢?這麼多年他花着谷家的錢,過得瀟灑自在,可是現在他又一無所有了,變成了窮光蛋,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谷浩陽接到小來的電話,便開車回了醫院,這一路上也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他怕,他怕她出危險,就象當年的姐姐那樣,在他離開的時候就遭遇到了不幸,難道自己的這一生註定要在痛苦中度過嗎?
他來到了搶救室外,看到小來站在門口,臉上有些凝重,他焦急的問道:“出什麼事了?心寧怎麼樣了?”
小來低下了頭很是自責:“都怪我,是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就被人趁虛而入。陳小姐現在還在搶救室搶救!”小來從洗手間回來,透過門玻璃看到了一個護士模樣的人站在陳心寧的牀前,正在往輸液瓶裡注射什麼東西,小來看她有些慌張的樣子,憑他狼一般的嗅覺,他覺得這個應該不是一個護士,難道她是來傷害陳小姐的?如此想着,他迅速的走進房間制止了她。果不其然,她正在往輸液瓶裡注射空氣。
谷浩陽聽完小來的敘述,冷峻的臉上更是陰冷到極點,居然會有人趁着他不在,敢對陳心寧下手,這個人是誰呢?難道是卓安派來的人乾的嗎?但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她。
“人呢?”他冷冷的問着。
“放心,她跑不了!”小來肯定的說着,是的,他沒能保護好陳心寧,又怎麼可能讓這個傷害她的人跑掉呢?
谷浩陽點點頭,是的,小來也是無心的,他不會怪他,要怪他也只能怪他自己,是他爲了報復卓安纔會離開醫院,最終,沒能讓卓安難堪,卻讓自己現在的處境極爲尷尬,他和卓雅是兄妹嗎?如果是他該怎麼辦呢?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雖然他從未愛過卓雅,但是必竟他們結婚了,而且卓雅也有了他的孩子!他從心裡苦笑着,如果這一切是真的,他還能活在這個世上嗎?當然他沒有理由活在這個世上,他背叛了姐姐,並且讓自己的生活一片混亂,也許他會結束自己的生命,但不是現在,現在的他還要守護着她是,直到她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谷浩陽忙來到醫生面前:“她怎麼樣了?”是的,他真是一個無能的人,他沒有辦法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醫生看了看谷浩陽,他焦急的神情讓他的心也不由的一顫,是的,在這個地方,現在是沒有人不知道谷浩陽的名字,他冷漠而殘酷,於何少飛之間的那場紛爭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爲人,只要他不高興,對任何人他都會不擇手段的。而眼前這樣的他還真是讓醫生的心裡感慨萬千,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守在醫院裡,爲了一個女人,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事情,只願意陪着她,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和外界所傳的那個冷酷的人有些不太一樣。
他長出了一口氣:“她的身體裡被注入了空氣,但是好在發現的及時,被注入的空氣不是很多,並沒有形成氣栓,所以她的情況還好。”醫生心裡明白,如果這位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可能會有一大批人沒有好日子過了,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谷浩陽聽到醫生這樣說,心才稍稍放了下來,隨後看到陳心寧被推了出來,他忙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太好了,她沒事,他只要她沒事。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眼睛酸澀的很,眼淚就這樣順着眼角滾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了陳心寧的手背上,他這一生只爲了兩個人流淚,一個是姐姐,一個是陳心寧,當年在那麼艱苦的環境下,只有他一個人孤孤零零的時候,他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可是爲了她們他卻忍不住自己的淚水。
看到谷浩陽的眼淚,小來被驚到了,這種感覺比***爆炸的威力還要強烈,像他這樣英俊絕倫又手段毒辣的人,爲了一個女人流淚,卻不知爲何他的眼淚好讓人心疼,如果陳心寧此刻能夠醒過來,她一定也會被他的眼淚打動的,這是關心,是珍惜,是怕失去。
陳心寧被重新推回了病房,護士在檢查好輸液一切正常之後退了出去。
谷浩陽看着陳心寧,她依然安靜的躺着,明明醫生已經說她沒什麼事了,可是她爲什麼還不醒呢?還是她一直在做夢呢?
“人呢?”他轉頭看着小來。
小來點點頭,彎下腰,從牀底下拖出了一個人,她好象是被打暈了的樣子,手腳都被捆着,嘴裡塞着布條,身上果真穿着護士服。小來看到她行爲不正常,直接進到屋裡來把她打暈了,把她捆好塞到牀底下只是十幾秒的事情。
谷浩陽低着頭看着躺在地上穿着護士服的這個女人,怎麼看上去有些眼熟呢?小來伸出腳來,踢了踢她的身子,過了一會兒,她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谷浩陽就象一座冰雕一樣的佇立在眼前,她知道自己完了,這一回是必死無疑了。
谷浩陽看着她好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是曾經被自己找來照顧陳心寧的護士馮雪嗎?怎麼會是她呢?
馮雪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看着谷浩陽和小來,不停的發出沉悶的聲音,看樣子她是想說話。
谷浩陽看了小來一眼,小來心領神會地彎下腰,把她嘴裡的布條扯下來。
馮雪長長的喘了一口粗氣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顫抖着聲音說:“對不起,谷先生,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這次的禍可闖大了。
“不敢了?”谷浩陽冷笑了一聲:“你曾經是一個護士,我想你應該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但是你還偏偏要這麼做,你以爲你一句不敢我就能原諒你嗎?”他的聲音冰冷到了極致,聽他的口氣,就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那種殺氣,他不會讓這個女人再出現在她眼前的。
“谷先生求求你放過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殺了我!”馮雪嚇的冷汗直流,她比誰都清楚,谷浩陽的手段是極其殘忍的,因爲她弄傷了陳心寧,她已經被他逼得找不到任何工作,最後只能在夜總彙那樣的場所陪客才能勉強活命。想着自己會被那麼多的男人折磨,她從心裡恨陳心寧,如果不是她,自己怎麼會倫落到這種地步呢?所以在她在路上看到陳心寧的時候,她都想要撕了她,可是她最後跑進了谷浩陽的公司,她纔沒敢進去。這一回她剛好到醫院來檢查身體,無意間聽護士們談論起了谷浩陽來,說他爲了等女朋友醒來,已經在醫院裡待了好多天了,一刻都不曾離開。她一打聽,才知道是陳心寧受了傷住院了,到現在還沒醒。她心裡有點暗自高興,可是聽說她的刀傷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她又不甘心,如果她死了該多好!所以這幾天她一直在醫院徘徊,希望能有機會靠近她,並且能有辦法讓她永遠也醒不過來。
直到看到谷浩陽匆匆的離開醫院,等到小來去了洗手間,她以爲她會成功的,可沒想到小來回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