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蘇曼曼年輕、漂亮、嬌柔、乖順、體貼、懂事的女人多了,可陳雲正都不喜歡。如果曼曼在他身邊,他或許還有興致用欣賞的眼神看幾眼,可她不在,他就一點要看的慾望都沒有。
他只想要她,即使她嫁了人,懷了別人的孩子,即使她屢次背叛並激怒他,即使她永遠都只知道害怕受傷因而逃避。
可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所有激烈的情緒都讓位給了他要她這個念頭。
他情願用諸多下三濫的手段,哪怕是將她的人鎖在他身邊。因爲他相信總有一天會完全攻克她的心,所以他寧可先鎖住人。
他寧可她恨他,也要不顧一切的先霸佔住她。
若是他鬆手了,恐怕她就真的不屬於他了。她沒勇氣迎難而上,卻有膽量逃,而且絕對比兔子逃命的速度還要快。
陳雲正不屑的哼道:“你不知道我是讀萬卷書,行過萬里路的人嗎?知道這些有什麼稀奇?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不學無術?”
曼曼在他懷裡掙了掙,不滿的道:“就算你讀書多吧,那是你讀書人的本份,有什麼可炫耀的,你得意就得意吧,幹嗎要貶低我?”
陳雲正無聲的笑,震的胸前的曼曼都跟着震動起來。
曼曼覺得這個姿勢十分曖昧,她更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奮力從陳雲正的身上爬起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臉,賭氣道:“我就是不學無術,我就是一無是處,你嫌棄我就把我攆走啊。”
陳雲正鬆開曼曼,只掐着她的下巴,看她氣惱的模樣,忍不住嘴角的笑意,道:“你現在這樣,剛剛好,我不喜歡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的模樣。”
曼曼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白了他一眼,道:“大男子主義——怕女人比你強嗎?你也就只會欺負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本事用降服強者的方式證明自己強捍強大啊。”
她少有這樣嬌嗔軟弱的一面,從兩人再度相見到現在,她總是在抵抗,再不就是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消極模樣。如今乖順的伏在他的懷裡,放棄一切尖利的刺,溫言軟語的和自己撒嬌耍賴,陳雲正是說不出的受用。
他扣住曼曼的後腦勺,噙住了她柔軟的脣。曼曼的脣微微有點涼,卻柔軟甜蜜,像是軟化了的糖,他含住了就不肯鬆開,好像要吮吸入腹一般。
曼曼羞窘的推他。見推不開,便只得承受,怕越是掙扎越引來他的得寸進尺,只希望他嘗膩了就能適可而止。
陳雲正的攻勢並不兇猛,反倒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兩人的溫度從相接的脣間向周身蔓延,漸漸的曼曼便覺得渾身躁熱起來,沒什麼血色的小臉也變的紅潤起來。
陳雲正和她分開,她還有些呆怔怔的望着他,眸子裡朦朦朧朧的,帶了點不滿和不解,像是沒吃飽,還想要,卻已經被掠奪走了美食的貪婪小孩兒。
陳雲正則很享受曼曼無意之中透露出來的依戀,揉揉她的臉頰,低喃道:“傻瓜。你再用這種眼神誘惑我,我可不管你的身體這會兒是不是適合劇烈的歡愛了。”
曼曼臉瞬間紅了個透,舉起拳頭捶着陳雲正的胸口,又伸出手來掐住他的脖子,惱羞成怒的道:“你血口噴人,我纔沒有誘惑你,是你自己心思不乾淨,你還誣賴我,你,你簡直討厭死了。”
陳雲正任憑曼曼掐着他的脖子晃來晃去,還不忘氣她:“你掐死我不要緊,可仔細你的纖纖玉手,別累着了。”
曼曼氣的坐起身背對着陳雲正,咬着脣含着眼淚不吭聲。陳雲正等了半晌,見她沒動靜,便也跟着坐起身,扳着她的肩湊近了瞧,取笑道:“你還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我是關心你,你倒越發來勁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我被你掐的呼吸都喘不上來,腦子被晃的暈頭轉向的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曼曼又被氣樂了,直問到他臉上道:“你想哭你也哭啊,你管我哭不哭幹嗎?”
陳雲正輕柔的替她揩掉臉上的淚,滿是戲謔的道:“你哭不哭我真不關心,不過我怕我兒子會變醜。”
曼曼的思維跳躍性非常大,往往一句話一個字就讓她想到最不好的前景,便會委屈的熱淚盈眶,一聽他提到孩子,又控制不住的掉下淚來:“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兒子?誰告訴你是你的孩子了?你根本就是嫌棄我,假模假樣,曲意小心,也不過是爲了孩子……”
面對曼曼的無理取鬧,陳雲正哭笑不得,只好屈服的道:“好啦好啦,別哭了,我有正經事跟你說呢。”
一提到正經事,曼曼也就慢慢放下了自己那點小心思。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在現代醫療發達的社會,懷孕生子也多半要歸結爲運氣,生男生女不由人說了算,健康與否更不由自己說了算。
現在她能做的都做了,這孩子有沒有福氣,也只有看他自己了。
當下理了理心情,道:“什麼正事,你說吧。”
陳雲正沒急着說話,先自下牀投了個熱手巾替曼曼擦臉,又服侍她躺的舒舒服服的了,才道:“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所以不能在這久留。”
這個事實曼曼早就猜出來了,聽他親口說出來,也不過是心口一揪。可以說他總是這麼衝動任性,做事不管不顧,可從另一方面來說,又何嘗不是他對她的心心念念?說到底都是爲了她,她有什麼立場指責他?
事情已然這樣了,她除了和他並肩站在一起,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的選擇。不管她的初衷如何,牛兒不會原諒她,張家不會再接受她,她曾經想和牛兒好好相守的希望也終究落空。
陳雲正喜歡這樣的曼曼。她不是那種糊塗的女人,或許有尋常女人同樣的小性子、小脾氣,但她心裡對任何事都是有譜的,除了遇到和他有關的事慣會逃避,大體上還是很有腦子的。
見曼曼認真的聽自己說話,臉上也露出了決然和了然的神態,便知道她已經接受了現在的事實。
陳雲正就更放心了,他深情的盯着曼曼,語氣輕柔,卻透着說一不二的堅決:“你必須跟在我身邊,不許再離開我。”
曼曼吸了一口氣,沉默的垂下了眼睫。
在陳雲正有些失望她還是這麼怯懦不做一點回應時,曼曼卻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陳雲正立刻振奮起了精神,續下去道:“我得先回家,你先去陳洲府,不日我隨後就到。你放心,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要進行會試,老爺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給陳家立腕揚名的機會,所以他一定會放我走。”
曼曼點點頭。
陳家是肯定回不去了,這裡也留不得,能夠去陳洲府也好。不管陳雲正什麼時候會膩味她,起碼暫時不會。
她只是有些擔心:“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總之我一定會等你就是了,只是,你確定老爺會放你走?”
陳雲正浮起一個篤定的笑容,道:“他肯定會的,而且還會迫不及待的攆我走。這趟我必須回去,有些事要有所交待,這樣的話,起碼三年之內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曼曼還是有些不敢完全信任他,便狐疑的問:“你又打算做什麼?”
陳雲正扯扯曼曼的頭髮,換來她一聲低呼“疼”,才放開她,道:“這麼不信任我?你這個多疑的小心眼的女人。”隨即不無嘲弄的苦笑道:“你還沒看明白嗎?到了我這個位置,想要光明正大的娶你,不僅做不到,而且還會招來旁人的阻撓和詬病,反倒是強搶人妻,只是個不痛不癢的風流雅事,於名聲上無礙,於前途無礙,說不定還能讓人羨慕嫉妒呢。”
這個世道……曼曼表示很無語。她知道陳雲正說的是對的。他已經是秀才了,也許在權貴如雲的京裡算不上什麼,可是在這裡,一個秀才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了,雖未有功名,卻已經可以面見縣太爺不必行跪拜禮,反倒會有一席之地,而且可以全額減免稅賦。
要知道,對於普通的商戶人家子弟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和恩惠了。
他果然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幼稚的小屁孩兒,他終於懂得了他和她之間鮮明的階級矛盾和對立,他已經明白他想和她在一起已經不只是他和她兩個人甚至兩個家庭之間的事了。
可她爲什麼覺得這麼酸這麼澀呢?
從前只恨他懵懂糊塗,可他如此明瞭,她又百般不是滋味。
也就是說,他明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做夫妻,可他還是這麼強硬蠻橫的把她圈禁在身邊,是想讓她做他一輩子的禁臠,做個永遠站在他和他妻子背後的,沒名沒份的女人麼?
也許,從前他的確在她的抗拒下動過要娶她爲妻的念頭,可如今意識到了形勢艱難,便越發堅定了他從前想要納她爲妾的意念了吧。
而她的意願,對於他來說,從來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