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如此洞房
衆人皆驚,“酒裡有毒。”
太子楊宏耀憤不可遏,大手用力地按住檀木條桌,腿有些顫抖,奮力站起來厲聲呵斥,“吳能,封鎖整個亞王府,一個不許離開。”
“太子放心。”侍衛吳能拱手回話,嗓音沉重渾厚,森冷的眸光向全場一掃,讓人不寒而慄。
門外侍衛跑動,瞬間控制所有人的走動,封鎖了所有出口,只許進不許出。
太子心有餘悸,剛纔那杯酒分明是獻給他太子喝的,近在一念之間,命懸一線,幾天之內這已是第二杯毒酒。他陰鷙的戾光掃過全場每一個人,瞳仁微縮,咄咄逼人,停留在二皇子冰王爺主僕二人身上,他們面不改色,波瀾不驚,毫無破綻。
太子咬牙切齒,眸色一斂,緩緩坐下。
“大膽陳靈兒,還不快跪下。”太子妃眸色狠毒,指着陳靈兒厲聲咆哮。下面某幾位爺的臉色瞬間黯黑,戾光閃動。
亞王爺倏地站起,冰冷的眸子射出凜冽的寒芒,嗓音低沉威重,“太子妃說話慎重,靈兒剛剛到場與她何干?”
“事情出在亞王府,誰也脫不了干係,如果陳靈兒不知道酒裡有毒,她爲何不喝?她爲何要扔掉?只有知道酒裡有毒之人,纔會害怕喝這杯酒。陳靈兒給太子跪下。”太子妃聲色俱厲,句句在理。
“既然人人都有嫌疑,爲何讓本丫鬟一人跪下?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不要隨便安罪名,以免失了你太子妃的身份。”靈兒眸色肅然,說話慢條斯理,但嗓音決絕,誓不屈服。
從剛纔那粒暗器打中她手腕的角度看去,有三個人最可疑,就是冰王爺,莫離和劉爍,在靈兒心裡已經排去劉爍。現在就只有冰王爺和莫離,但莫離是他的貼身侍衛。
靈兒不敢指認,她和冰王爺是親戚,酒又從她手上扔到地上去的,只要一指認他們全都得死,包括陳家上下。
“好,你那解釋一下,爲何不喝太子賜的酒?”太子妃脣角抽出一抹冷笑。太子沒有說話,似乎他們心裡都明白,陳靈兒是冰王爺母妃孃家人,陳靈兒有殺人動機。那幕後人就是冰王爺,只是冰王爺在此,他們沒有確切證據,還未點穿。
如果太子出事,對誰有最直接的好處,只有二皇子冰王爺,他順理成章就能得到太子之位。
“我沒有注意,手一麻,沒端穩就掉下去了。如果照太子妃所說,我扔掉酒是知道酒裡面有毒,那太子殿下不喝這杯酒,賜給奴婢喝,難道他也知道酒裡面有毒不成?”靈兒以牙還牙有言還言,咄咄逼人,毫不嘴軟,那凜然的氣勢直逼太子妃。
“放肆,太子要賜死一個小小的丫鬟何需拐彎抹角,那就是一擡手一眨眼的事。”太子妃眸裡雄雄陰鷙,逼出一道利刃,誓要戳出千百個孔來。
單王爺蹲在地上向亞王爺輕輕說道:“沒錯,就是西域毒蛛巨毒。”單王爺在刑部任職,管理司法刑獄,刑訊聽審,對審理案件方面頗爲了解。
“慢着。”亞王爺從毒酒的地方站起來喝道,“萬管家,把所有舞姬都叫過來。”
“這毒酒灑在地上,地板呈赤紅色,這毒物出自西域,是從西域赤背毒蛛身上提取毒液精練而成,是毒物中的劇毒,沾口而忘。”亞王爺掃了一眼顫顫巍巍的舞姬,並未見到剛纔那位出色的妖豔舞姬。“萬管家,這是亞王府所有的家姬嗎?”亞王爺眼裡好似有了答案。
“回王爺,是所有家姬,王爺平時不喜歌舞,就只有十位家姬,供逢年過節親朋好友到來時獻舞,閒暇時她們做些刺繡工作。”萬管家恭敬作答。
“剛纔那位眼角畫蜘蛛爪的舞姬呢?”婢女們驚呼,蜘蛛爪?她們還以爲是孔雀尾呢。
“回王爺,那位舞姬不是王府的人,奴才還以爲是哪位爺帶來的寵姬。”剛纔那位舞姬在事發前,已大搖大擺從大門離去,此時早已換裝,到冰王爺馬車暗格睡大覺去了,她正是冰王爺的百面殺手莫愁。一會兒回到冰王府她又將是一位毫不起眼的婢女,誰也不會注意到她。
亞王爺回頭拱手道:“回太子殿下,此事已查明,是西域混進來的殺手,毒物就在她的舞帶之上,趁獻酒之時下毒,目的是想削弱炎國的實力。”那西域之人是不是與冰王爺有關,亞王爺現在不想去往那方面想,因爲今天牽扯到靈兒,他必須先洗脫靈兒的嫌疑。
“可是陳靈兒爲何要扔掉那杯酒?”太子妃恨恨地盯着她。
“我說過,是不小心掉的。”靈兒自己都感覺這個理由很站不住腳,但氣勢依然不減。
“呵,你的命還真大,‘不小心’把毒酒扔了?”太子妃冷笑着譏諷了幾句,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爲陳靈兒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端上來的食物和酒不但亞王府有專人檢查驗毒,而且太子和每位王爺自己身邊的人也會最後驗一遍,所以說王府事先有人下毒這個說法說不過去。
“靈兒,快去吃點東西,你也餓壞了。”太子神色沮喪,嗓音變得輕言細語。
“謝太子殿下。”靈兒坐到單王爺旁邊,單王爺愛憐地瞧着她狼吞虎嚥的吃相,折騰半天她真的是餓壞了。
這時太子殿下的侍衛吳能從側門進來,向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據守門侍衛講,那位舞姬早已經離去。”
太子受到驚嚇,再也沒有心思留下來參加棋牌方面的娛樂,在名的暗的侍衛的簇擁之下上了回宮的馬車。出了這當子事,劉爍尾隨而至進入馬車和車前的吳能一起貼身保衛太子回宮。
“劉爍,你的二十萬護衛軍在京都四周,雖然沒有父皇命令誰也調不動,但……”太子的話沒說完,被劉爍打斷。
“太子不用費心,保護京都的安全是臣的職責,我以吩咐下去嚴把每個城門,派出便衣隊到各客棧旅店嚴加盤查,絕不漏掉任何一個西域商販。只是……”劉爍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但說無防。”太子面色和藹,打消他的一切顧慮。
“我們和亞王爺很早就認識陳靈兒,對她頗爲了解,她是一位單純善良的姑娘,不管她是誰家的人她都不會去做危害太子的事,更何況她喜歡亞王爺,現在又一直呆在亞王爺身邊,希望太子打消對她的懷疑。”劉爍說完,垂眼而坐,太子閉着眼久久沒有回答。
“知道了,少讓她與陳家來往。”太子沒有睜眼,據他對陳靈兒的瞭解,似乎不是一個心機頗深之人。
“是。”劉爍拱手嗓音低沉而肯定,他輕輕挑開簾子觀察周圍動靜。
靈兒狼吞虎嚥吃得小嘴油膩,毫無大家閨秀風範,好象剛從非洲難民營餓逃而回,幾百年沒吃過肉一般,亞王爺和單王爺已經見慣不怪,慕容浩眼露鄙夷之色,畫皇子瞧得目瞪口呆,是不是剛纔受打擊了?
冰王爺頗玩味地瞧着她,小命差點沒有了,她居然吃得下?靈兒突然想起什麼,眼簾一撩警告森冷的眸光凜冽地射向冰王爺,嘴裡咀嚼食物的頻率慢了下來。
冰王爺兩片小鬍子輕輕扯動,若無其事地咧出一個微笑,舉杯向靈兒示意,然後一飲而盡。兩人都心知肚明,靈兒真是氣憤他的不擇手段,居然要殺自己的親哥哥,居然選在亞王府,如果太子真的出事,連亞王爺也牽扯進去脫不了干係。真可說是一石几鳥,他登上太子寶座之位就更加順利。
如果太子在亞王府出事,冰王爺可以推得一乾二淨,上次亞王爺爲了陳靈兒擅闖東宮,還大打出手,在外人眼裡,兄弟之間出現芥蒂那就是殺人動機。
靈兒對剛纔之事不寒而慄,如果自己執意不喝亞王爺要幫她喝怎麼辦,到那時冰王爺是絕對不會出手相救,卸掉太子黨的一條臂膀對他們來說是多麼讓人愜意的事。
他們倆無聲的交流哪能逃過亞王爺的眼睛,他威而不怒,冷而不寒,正襟危坐,靈兒突然驚駭地將酒摔在地上他也感覺蹊蹺。
午宴撒下去,大家都沒有了玩的興致,玉月公主見劉爍離去,她也告辭而去。冰王爺、畫皇子、慕容浩都各懷心事紛紛告辭。
就剩下單王爺他們三人,亞王爺拉着靈兒的手來到樓上書房,單王爺也緊跟而來,關上門,斜靠在門邊,靈兒坐在竹椅上,亞王爺手撐在檀木桌上盯着她,“靈兒,怎麼知道那酒裡有毒的?”
這個問題始終是躲不過去,太子事後也一定會問亞王爺這個問題,現在只是一時胡弄過去了。
“我不會喝酒,聞着酒的味道就不舒服,再加上那個酒好像有一股腥味傳來,我想打噴嚏,沒打出來,手一抖就掉下去了。”靈兒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頭沒底氣地說着。
如果老實交待這事一定會傳到太子耳裡,那就坐實了她和冰王爺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那麼陳家陳永宣哥哥家也會受到牽連,原來他們懷疑冰王爺有窺探太子之位的疑慮那就變成了事實。懷疑與事實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靈兒不敢拿這麼多條命去賭,她狠自己本是王靈兒爲什麼就成了陳靈兒,奶孃的女兒做個貼身丫鬟多單純。沒想到變成大家閨秀陳靈兒就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當真就這麼簡單?”亞王爺似乎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單王爺有刑訊經驗他更不相信,只是他不想爲難靈兒,她這樣說自有她的苦衷。當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事與冰王爺脫不了干係,此事牽扯到陳家的興衰,靈兒要維護那是必然。
“難不成,我有先見之明,事先知道酒裡面有毒?或者說我和那位西域女人是一夥的想謀殺太子不成?”靈兒慍怒,指着亞王爺咄咄逼人。那小紅嘴嘟啷着甚是可愛。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着亞王爺像家長一樣發問,靈兒總想和他吵鬧。
“你知道當酒灑在地上,知道有毒,我心裡有多擔心你嗎?你居然端着致命的毒酒,含笑站在我們面前,我們又差點失去你。”他繞過桌子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擁在懷裡。
他寬廣胸懷寵溺地摟着,能感覺到強烈疼惜的心跳聲,“爺,沒事了。有爺在身邊,靈兒總會化干戈爲玉帛,化險境爲平地。”
“但願如此吧。”亞王爺擁着她安慰地拍她的肩。單王爺從書架上選了兩本書,走到書房裡間躺在軟榻上翻閱着。
靈兒在書房翻閱了一陣,藏書不少,只是繁體字難認,速度看着很慢,無事時在這裡打發時間是可以的。
亞王爺興致昂然又開始作畫消遣。那認真的模樣儼然就他一人一般,進入自己的境界。
“單王爺,要不要看春宮圖?”亞王爺從夢中驚醒,羞紅着臉暮地擡頭盯着她,見她吊二郎當,玩世不恭地將春宮圖拿在手裡剝弄着,圖片若隱若現。
瞧着他臉上的紅潮,如同羞澀的孩童,瞬間烙進心底,變成不可或缺的珍藏。
他迅速扔掉筆,兩步跨了上去,從靈兒手裡搶奪圖書,“給我,讓我把它燒了,小孩子看這個做什麼?”
“我小孩子?那你們還誘騙我做那個?”靈兒被他攔腰抱住,從她手裡搶過了圖書。
“先別燒,單王爺還未看過呢。”靈兒戲謔地叫嚷。
“靈兒,進來。”單王爺的聲音從裡間傳來。
靈兒走進去,見單王爺將蓋在自己臉上的書拿開,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他一把拉過她,將她控制在軟榻之上,眸子裡全是戲謔,“本王看那個,還不如直接看靈兒。”他眸光下瞟,伸手拉她的裙裾。
“爺,不能亂來,不要弄亂我的頭飾和裙裾。”單王爺會意,一個翻身把她翻到自己身上。
“好,你在上面,讓爺好好看看靈兒的春宮圖。”他眸子全是玩味,眼光下移,身體灼熱躁動。
“你敢亂來我不理你。”她嘟着小嘴,他這麼快就激動,一定是想着春宮圖上的畫面。
見她青澀的模樣,單王爺伸手將她的頭按了下去,動情地接住她的香吻……
日暮西山,天邊一抹金輝,夜晝潛移,日夜代序。
亞王府內,正殿與慕容閣宮燈高掛,燈火輝煌。洞房花燭,孤影期盼。
“爺,天黑了,去洞房吧。”晚膳完結,靈兒微坐正殿,纖細白皙的手裡端着一盞青花白瓷香茶輕描淡寫地說着,眸子空洞地瞅着裊裊上升的白煙,似乎正在享受清茶的幽香。
單王爺興味地瞧着她,似乎審視她口不對心。亞王爺美目後縮,幽深的眸子眯成了一條小縫,脣角抿出一股慍怒,“靈兒真心希望我去洞房,一點也不在乎?”
“不全是,你應該去完成今天的任務,幫新娘揭開蓋頭,讓人家好好休息,不然她會等你到深夜。”靈兒歪着頭難得這樣認真的看着他。
“那我要是去了回不來了呢?”亞王爺那好看的狐魅眸子一彎,秀出一絲戲謔的笑意。
“那你就在那裡好好洞房,我還有單王爺呢,不差你一個。”靈兒瞧着他的戲謔,不以爲然。
“你……,沒那麼容易就想甩開本王,你現在是我的貼身丫鬟,如果我要去,你也得跟我去,你不是要幫我寬衣,然後扶進嗎?我很期待靈兒的侍候。”亞王爺負氣地瞅着她,一個字一個字鏗鏘有力地說着。
“走吧。”他起身抓起靈兒的手腕嚮慕容閣方向走去,靈兒小跑步地跟着他。單王爺的眸光瞅着那個方向,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他伸手招乎添茶,好像知道他們一會兒會回來,喝茶等待。
守在慕容閣外的小丫頭見亞王爺向這邊走來,提着羅裙匆匆跑進去通報,人未到聲先起,“小姐,王爺來了。”
“好,知道了,你們下去休息吧,這裡不需要你們。”慕容菲兒將蓋頭蓋在自己頭上,坐到牀邊,遣退了婢女。
“是,奴婢告退。”明月、寶珠輕輕退了出去,站在慕容閣大門兩邊恭迎王爺到來。
“恭迎王爺,王爺萬安。”當她們看到王爺緊緊牽着陳靈兒時,婢女們臉色全都煞白。
“都散了吧。”王爺伸手一揮,丫鬟婢女們紛紛退去。
“王爺把她帶來幹什麼?真是晦氣。”“是啊,難不成這個貼身丫鬟還得在旁邊侍候?”“哼,真不知羞恥。”兩名丫鬟在那裡嘀咕。將燈關上,在門縫裡瞧着。
慕容菲兒將事前帶來的一支香點燃,然後將一瓶紅藥水放在枕下,因爲自己已失了處子之身,一會兒趁黑燈瞎火可以弄髒被褥以假亂真,這可說是她想了很久纔想出的萬全之法。
“爺,我就不進去了,你一人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靈兒掙着手小聲求饒。他進去揎蓋頭,萬一新娘漂亮得錯不開眼,自己站在那裡多難堪。
“不行,你不能離開我半步,不然你以後又有話調侃本王。”他硬生生把她拖了進去。
繞過屏障,進入內室,硃紅紗縵垂幕,一股沁人幽香四溢,讓人神清氣爽,靈兒瞧見紅木牀榻上坐着一位紅蓋頭紅衣的人兒,雙手自然地落在腿上,輕輕攪着羅裙,似有些緊張。
靈兒繞到牀後坐在椅子上,揚頭示意他去揭蓋頭。
靈兒見她猶豫不決,一定是自己在,他不好意思,還是出去等給他一個空間。沒想到王爺抓着她的手小聲道:“我們還是一起離開吧,她知道本王來過了就不會再等了。”
“王爺,你在和誰說話?”慕容菲兒小聲地問了一句。
“奴婢是王爺的丫鬟,我幫他寬衣。”靈兒慌忙迴應,怕她撩起蓋頭來看她。
她伸手去幫他解玉帶,“你敢。”王爺小聲威協她。“你不是想讓本丫鬟侍候你洞房嗎?”她小聲打趣。他們倆這一來一去一拉一扯一接觸,彼此都感覺到渾身躁熱,似乎感覺哪裡不對勁,就像失了魂一樣。
他們的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片幻影,春暖花開,溫暖的陽光下,漫天飄飛着芳香濃郁的花瓣,香氣透入心骨,沁人心脾。此時的靈兒在他眼裡是性感迷人,魅力不可阻擋,他已經忘了自己身處何處,他捧着她的臉,忘情地吻着她,他們倆熱情擁在一起,體內似乎有一座火山要向外噴發。
他們以爲自己靠在大樹上,偶爾碰着櫃子發出撞擊聲。慕容菲兒神智清醒着,她聽見亞王爺擁吻着別人,她此時痛不欲生有想死的**,她知道自己闖禍了,那支合歡香幫別人點着了,她兩手指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到任何響聲,可他們兩人曖昧的聲音,若有若無地灌進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