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個問題,我是替光明之主魏倫森問的。”黛妮雅打斷了潘尼斯的話:“如果達納庫斯的想法,是搶在奈莉的計劃實行前先一步佔據她的軀體,只是現在他的嘗試失敗了呢?這也是一種很正常的想法吧,達納庫斯會這麼做很奇怪嗎?”
“魏倫森大人也在啊。”潘尼斯很自然的撫胸行禮,毫不拘束的說道:“您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我來回答,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您完全可以自己想想,如果換成是您,您真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潘尼斯沒有得到回答,光明之主不可能直接給出答覆,而黛妮雅也始終沒有轉述魏倫森的答覆。不過,潘尼斯倒是對於這次冷場一點也不意外,而是點了點頭說道:“您看,您也明白我的意思了,這種事,您的想法聽起來很正常,似乎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當把目標真的設想爲自己的時候就會發現了,那根本就不現實,嗯,很不現實。”
“爲什麼?”芙拉爾不知是在自己提問,還是在替背後的尤克特拉希爾提出這個問題:“情況緊急的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不是也很正常嗎?”
“不,一點也不正常。”潘尼斯搖了搖手指,很肯定的說道:“仔細想想就知道了,這種行爲其實只是在賭博而已,壓在賭桌上的就是自己的生命。達納庫斯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選擇了這麼做,就意味着想要去賭一賭,看到底是奈莉的計劃實行速度快,還是自己佔據奈莉的軀體快,如果自己足夠快,說不定可以搶在我到來之前,把問題徹底解決掉,但是如果不夠快的話,那就只有死在我的箭下。達納庫斯身爲神靈,真的會和凡人進行這種毫無意義的賭博嗎?如果是形勢已經危急到他必須要用生命去拼一拼,否則一定會死,那他這樣做還算可以理解。但問題是,形勢根本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啊,可以緩解問題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假如換成我,我會選擇命令信徒們配合我,連續兩三年間,瘋狂的進行獻祭,同時我也表現出瘋狂的反撲,等到兩三年之後,我慢慢減弱反撲的強度,信徒們的獻祭頻率也慢慢降低,直到最後,我只有微弱的反應,而信徒們也終止向我的祈禱。這樣一來,就能夠給奈莉造成一種錯覺,讓她誤認爲我的力量已經不足,她已經成功的壓制住我了,從而延緩她自殺計劃的實施,給我自己贏得足夠的時間。要知道,如果不是不得已的情況,沒有人願意選擇死亡的,奈莉雖然是個騎士,而且腦子不怎麼正常吧,但她畢竟也是人,能活下去的時候,她絕不會堅持一定要去死,所以如果達納庫斯採用類似的方法迷惑奈莉,她有極大的可能會上當。爲此,我甚至還可以命令幾個非常信任的信徒開始對她祈禱,裝作因爲我無法迴應信徒的呼喚而該換信仰的樣子,讓僞裝顯得更加真實。不,不需要非常信任的信徒,也不需要裝樣子,我完全可以讓那三個半死者替我篩選出信仰並不堅定的幾個人,然後故意做出一些舉動,誘導欺騙那幾個人真心的背叛對我的信仰,這樣一來,可信度就變得更高了。”
“你真惡劣。”很顯然,這時可以看出芙拉爾在爲誰提問了,因爲她低聲替自己嘀咕了一句,才正色的問道:“你的想法是建立在你對奈莉足夠了解的基礎上,然而達納庫斯不是你,他也許沒有你這麼瞭解奈莉,也沒辦法這麼有針對性的迷惑奈莉,這樣一來,爲了求存,他也只能賭一賭了。”
“他不瞭解奈莉?女神大人您是認真的嗎?一百年前第一次亡靈戰爭的時候,他就認真研究過我們幾個人的性格和心靈的漏洞,這一百多年的時間裡,他又每天都在偷偷看着奈莉的行動,甚至我懷疑偶爾也能窺視到她的思維,有這種便利條件,他怎麼可能不瞭解奈莉,我覺得他很可能比奈莉自己都瞭解她。”潘尼斯嘆了口氣,搖頭道:“而且您可以想想,如果是您的話,就算您不瞭解奈莉,無法預判她的想法和反應,但是您會在知道了她的計劃之後,什麼都不做就直接拿出自己的生命和她對賭嗎?就算只是一個凡人都不會這麼不理智吧,何況您貴爲神靈,更不可能如此漠視自己寶貴的生命了。所以說,達納庫斯如果像您說的,沒有那麼瞭解奈莉,其實也無所謂,這不會影響什麼的,因爲任何一個正常的靈魂,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去賭那些並不穩定的概率之前,都應該做一些其他的嘗試,等到發現這些嘗試都不能達到目的,再選擇用生命下注也不遲。這纔是一個合乎常理的行爲,但達納庫斯跳過了這一步,直接把生命壓上了賭桌,這絕不合理。”
“你能確定達納庫斯沒有這麼做過嗎?”黛妮雅追問道:“也許他也嘗試過呢?”
“並沒有,我之前特意詳細的對奈莉詢問過這些年她和達納庫斯之間的鬥爭,尤其是達納庫斯的反應,我詢問的很詳細。當時雖然還沒有想到達納庫斯可能有陰謀,但是詢問這些已經是本能反應了。”潘尼斯很確定的說道:“因此,我可以確定,達納庫斯並沒有嘗試過其他方法,而是直接選擇了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