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 取而代之
她很快發現,這個人頭其實她認識,正是杜伏威身邊的一名死士親信。
她擡起頭,望向那名黑衣人,黑衣人的臉孔跟這顆人頭的臉孔一模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到底誰纔是真的。
“甄哥哥,是你嗎?”
黑衣人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很輕柔:“別怕,一會就完事了。”
在月兒又喜又怕的神情中,黑衣人提拎着血淋淋的頭顱走出房子,在屋外跟其他護衛低聲耳語商議了一番之後,那些護衛迅速離開了。
甄命苦這才重新走進房間來,身上的黑衣已經換了下來,換上了杜伏威的服飾。
就在月兒如見鬼一般的驚疑神色中,他扯下自己臉上的面具,從懷裡掏出另外一個他一個月前就已經制作好的面具出來,幾番拉扯糊弄之後,終於有了形狀。
“啊——”
月兒發出一聲驚呼,急忙掩住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此時的甄命苦,除了身材比杜伏威更爲精壯結實之外,跟杜伏威沒有二致。
月兒驚魂未定,愣愣地望着他,有些結巴地問:“甄、甄哥哥,真的是你嗎?”
甄命苦看着月兒,淡淡說:“從今天開始,甄命苦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甄命苦這個人,站在你面前的,是江淮王杜伏威。”
月兒聲音中帶着不解和驚慌:“你到底要幹什麼?”
甄命苦眼神變得有些寂寞和孤獨,“不幹什麼,我娘子死在李家父子的手裡,爲了報仇,無論如何,我必須成爲一個至高無上的王。”
只有這樣,他纔有可能報這傾盡江河之水也難以洗盡的殺妻女之仇。
月兒渾身一顫,她彷彿看見了籠罩在這個男人身上的可怕戾氣。
他真的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甄命苦。
……
甄命苦成功的取代了杜伏威,成了江淮王,有月兒這個最瞭解杜伏威爲人的掩護和幫忙,他成功地騙過了杜伏威身邊的那些將領和大臣。
之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一個多月來蒐羅的杜伏威手下各親信的罪狀,提拔一個,貶撤一個,見人說鬼話,見鬼說人話,互相讓對方以爲有人在他面前告密邀功,互相懷恨。
不出十天,就有幾個江淮軍將領死在各種離奇古怪的暗殺中。
甄命苦讓人在江都城散播從杜伏威的死士口中拷問出來的骯髒卑鄙往事,揭露江淮軍將領的種種罪狀,時間地點人物都極其詳盡,有板有眼,是那種當事人一聽就會冒冷汗的謠言,這些罪狀,只有杜伏威一些親信才知曉。
江淮軍將領人人自危,互相猜疑,哪知道讓他們互相殘殺的人,已經不是江淮王本人,他們都瞭解杜伏威的爲人,爲了在明哲保身,紛紛秘密入宮向杜伏威表示願意交出兵權引退,請杜伏威放過他們一家。
甄命苦由此收回了江淮軍大半的軍權,將那些從江都招攬的豪族子弟兵,紛紛委於重任,江淮軍大權自此落入他的手中。
月兒從沒有看見過一個如此工於權謀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將江淮軍的兵權收歸己有。
甄命苦收回兵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肆裁軍,精簡軍政,將杜伏威所有親信和效忠的將領全部打發回家,那些稍有異動的,或起了懷疑,試圖鬧事的,無一例外地用雷霆手段抓了,斬首示衆,至此無人敢再質疑。
……
之後的半年時間裡,甄命苦親自艹練手下將領,制定魔鬼訓練法,同時以江都爲據點,開辦軍工企業,減輕農業賦稅,鼓勵開荒,創立票號,集資和貸款,加快商品流通,將龍門鎮的模式照搬到江都城。
江都飛快地聚集了人氣,成爲了江淮地區最大的商業中心。
爲了削去江淮軍中最大的賊帥李子通兵權,甄命苦親自到淮南城中見了李子通,單刀直入,讓他交出兵權。
李子通早有準備,在跟甄命苦見面之前,就已經猜到他的來意,在見面的地點佈置了數百精銳,甄命苦剛說出讓他交出兵權的話,他就一聲令下,數百精銳蜂擁而出,要將甄命苦斬殺當前。
結果,甄命苦身邊的數十個隨從不慌不忙地戴上防毒面具,從腰間取出特質的閃光彈和催淚彈,一下子將數百精銳給薰了個潰不成軍,甄命苦則持刀追上了狼狽逃竄的李子通,一刀給他來了透心涼,割下他的頭顱,登上淮南城的城頭大喝一聲:“淮南王杜伏威在此,李子通已死,其部下棄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淮南郡從此落入江淮軍的掌控中。
這一戰,驚動了另一股暗中潛伏,躍躍欲動的勢力。
……
當一艘神奇巨型的潛艇從江都城的河岸碼頭幾十米遠處的地方浮起,百姓驚爲神級,紛紛相走奔告,引來數萬人圍着河岸,圍觀河中那艘很早之前就被人傳爲河中龍神的巨型潛艇。
消息傳到了宮中,甄命苦神色震動,親自騎了馬到江邊察看。
當他看見船體那熟悉的標誌時,根本連想都沒想,就知道那是自己出自自己的手筆。
從潛艇中出來一艘登岸艇,上面站着十幾個人,那一張張看起來親切卻又陌生的臉孔,讓甄命苦莫名有些激動。
他能確定的是,這些人他都見過,而且不是一般的熟悉。
特別是那個挺着微凸的肚子,美麗豐潤的少婦,看見他的身影時,身子明顯地顫抖了一下,眼淚奪眶而出,喜極而泣。
……
十幾個人入了江都宮中,甄命苦聽他們一一介紹着那些耳熟姓名。
“李大亮,裴行儼,禇登善,杜克明,杏兒,環兒,閻立本,閻立德,樑碩,包齊家……”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個目光從未離開過他片刻的美麗孕婦身上。
“你是?”
他的聲音一出,那孕婦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淚眼朦朧地望着他,總算是剋制住了要撲進他懷裡的衝動,低聲說:“長孫貝兒……”
“長孫貝兒?”
甄命苦努力回想,感到頭有些發疼。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通報,“月妃娘娘駕到。”
甄命苦登時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他絕不願意在傷害他們,但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跟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所以也不好表露身份,急忙說:“你們稍等,我讓人來跟你們相認,很多事本王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聞訊趕到的月兒急匆匆地從殿外走了進來。
杏兒和環兒一見她的模樣,無不驚呼一聲:“月兒姐姐!”
月兒渾身一顫,看着這兩個多年未見,變化甚大的妹妹,“環兒,杏兒!”不顧一切地朝她們跑過來,三女緊緊地抱在一起,就在江都宮的大殿裡又哭又跳,惹得其他人無不又歡喜又傷感。
甄命苦這時已確定,他們確實就是自己的舊識,擯退了左右,伸手取下面具。
儘管早已經從他的身形認出了他,長孫貝兒還是忍不住大哭出聲,儘管外面都在傳甄命苦已經被李家的人追殺至死,屍骨無存,但她始終相信他就在某處活着,曰復一曰的音訊全無,她也漸漸地放棄了希望。
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這樣一天,在這輩子,還有機會讓她再次見到曰思夜想的心上人。
“甄郎!”
她悽苦萬分地呼喚一聲,再也顧不上旁人的目光,撲進他懷裡,放聲悲泣。
甄命苦抱着她,她誘人的香氣,她動人身軀,都讓他的身體涌起陣陣熟悉溫馨的感覺,這種感覺錯不了的,這個女人跟他有着最親密的關係。
所有人都知趣地別開頭去,讓長孫貝兒盡情地在他懷裡哭個痛快,跟甄命苦失去聯絡的這半年,誰也沒有長孫貝兒悲痛,久久沒有甄命苦的消息,所有人都已經確信甄命苦死在了李家的人手裡,不然甄命苦不可能這麼長時間不跟他們聯絡,若不是肚子裡已懷有他的孩子,長孫貝兒可能早已暗尋了短見,跟隨他而去。
長孫貝兒自顧自地哭了好一會,才漸漸地止住哭聲,哽咽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了他,甄命苦的胸口溼了一片,她走到一邊,緊緊地攬着他的手臂,生怕他再次從她身邊消失似的,不管不顧旁人的目光,堅定執拗地拽着他。
甄命苦並不感覺陌生,事實上,當她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一種自從失憶以來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快樂。
他以前一定是很愛她,這一點他確定無疑,而且就算失去了記憶,但身體卻沒有忘記,嗅覺沒有忘記,聽覺也沒有忘記。
他回頭看着眼睛紅腫的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對不起,我腦袋受了傷,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長孫貝兒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拼命搖頭,“沒關係的,你活着就好了,活着就好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不管你說什麼,都不可以丟下我和寶寶了……”
甄命苦低頭親了她的紅脣一下,品嚐她的味道,那麼地自然,“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你是我最心愛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