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家的人走後,陸夫人一臉的不高興:“這算什麼嘛,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們陸家好歹也是花澤國的大家族,他們唐家堡太瞧不起人了,分明是來鬧着玩的,你說說,這事傳了出去讓我們含香將來名聲如何呀?”
陸老爺此時也沒從中回過神來,唐家的人來得快,走得也快,好像沒來過一樣,可廳裡又擺着這麼多的禮品……
他把自家的家丁叫了過來,指着這一堆禮品說:“這些東西不用存到庫房裡了,分一分,每個下人都發一點,算是府裡發的津貼。”
下人高高興興地安排去了。
陸老爺又從袖子裡拿出早上那一朵紫孿花擺在眼前看着,陸夫人看見了,更是氣打一處來,“你說你,還看這朵要命的東西幹什麼?趕緊丟了去。”
那朵花離了枝頭,沒有養分,花苞處已經蔫了,最外頭的一瓣都快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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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管家和那算命的道長一起回到唐家堡,進了大門,又穿過十幾排庭院纔來到現任當家唐天磊的廂房裡。
唐家堡家大業大,除了掌管整個武林,還負責整個花澤國的安全保衛,就連御林軍也必須經過唐家堡的栽培,所以陸家莊纔會對唐家的人低聲下氣。
民間一直流行一個說法,說唐家堡幾乎佔了半個京城,若是當集市來逛,恐怕逛個三天三夜也逛不完。
其實沒那麼誇張,要是一個唐家堡就能佔了京城的一半,那要皇宮幹嘛,皇帝的地位又在哪裡呢?
唐家堡分東南西北四舵,每舵設一個堂主,地位僅低於堡主,各舵戒備森嚴,每個角落皆有守衛防守。
那算命的道長一進唐家堡,就渾身不自在,總怕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一不留神遭裡面的守衛打一頓。
堡主唐天磊的廂房也相當於一個小庭院,院子裡粉紅色的花開得正豔,他的房間處在庭院中間,沿着長廊走好一會兒纔到。
唐天磊的貼身奴僕看到管家過來,忙前來行禮,唐管家擺擺手:“你進去跟堡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事求見。”
不一會兒,那奴僕就過來將他們帶了進去。
道長第一次來到唐堡主的住處,連頭都不敢擡,腿也嚇得發軟。
“管家,今天的媒說得怎麼樣了?”一把厚重的聲音傳到道士耳裡,如洪鐘在耳膜邊敲響,可想而知聲音的主人有着何等深厚的內力。
道長心想,這命不算都算了,若唐家不饒,橫豎都是死的,害怕也沒用,便將頭擡起來。
唐家堡的人因爲練功,氣血旺盛,所以看起來一個個紅光滿面,這唐堡主也不例外,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蓄着鬍子,看人的時候,有種不怒自威的魅力。唐堡主背後的牆上掛着一幅巨大的“和”字,龍飛鳳舞又不失典雅,道長當即便認爲他爲人正派,不會因爲這件事取他性命。
唐管家說:“堡主,那陸家確實有一個女兒,禮也送去了,但是道長今天拿那小姐的八字算了算,又說八字不合,這事還要請道長解釋解釋。”
道長說:“依貧道所算,文博公主的姻緣位置的確是在陸家,可是她家小姐的八字又不合適,這個……”
唐天磊不容他說完,便說:“哦,那他們家有幾位小姐?”
唐管家說:“據我所知,陸夫人只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含香。”
唐天磊嘆了口氣:“唐家幾代人出生入死纔打下的基業,尤其是我爹,拼了大半輩子,如今病重,危在旦夕,難道要找一個沖喜的女人都這麼難嗎?”
唐天磊充滿自責的話如利劍般傳到道長和唐管家耳裡,兩人都慚愧地低下頭。
唐天磊轉眼一想:“我跟陸家莊打過幾次交道,雖說他每次出行都帶着原配夫人,但是一個大家族的主人難免會有二房三房的,你再去打聽打聽,看他們家還有沒有別的女兒?然後讓道長再算算八字看合不合適。”
“這……”唐管家爲難了,文博是嫡出,若娶一個庶出的……花澤國的婚姻講究門當戶對。
“不用爲難,你們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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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莊的後花園裡,漫無邊際的花朵像彩色的海洋,風吹過,紛紛揚揚的花瓣如雪一樣飄落下來,一名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白衣女孩奔跑在花瓣中,咯咯的笑聲愉悅輕脆。
“小凡,你別跑那麼快,當心摔着了。”才三十歲出頭的常茵茵坐在一張石板凳上,微笑着看着女兒在林中奔跑。常氏雖不是妙齡,卻風姿尤存,婀娜娉婷,年輕時也是百裡挑一的美人兒。
“沒事的娘,摔不了。”叫小凡的女孩子轉過頭,朝她孃親投過一記笑容,便又朝花叢中奔跑開了。
常茵茵嘆了口氣,女兒那張臉相當地平凡,在這盛產美名的花澤國裡,是走到街上便無人認得的臉。
小凡的五官長得跟常茵茵是相似的,可組合起來偏偏不能用美來形容,臉蛋胖乎乎的,所以笑起來會顯得眼睛不大。
今年,小凡的實歲都十四了,可發育遲緩,也就是該長肉的地方沒長,不該長肉的地方長了,前不久,她在小凡洗澡時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小凡胸前那兩團肉球仍似剛出籠的小籠包,最讓常茵感到困惑的是,小凡至今還沒來紅潮,而常茵茵記得自己十二歲時便來紅了。
想到這,她又嘆了口氣。
陸小凡沒一會兒又跑回來了,她拉着孃親說:“娘,這花園裡所有的花我都認識,不但認識,我還知道是怎麼種出來的。”
“小小年紀,不要口出狂言,若是讓你姐姐聽見了,又該挖苦取笑你了。”
陸小凡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委屈:“娘,我真是的什麼都懂的,不信你跟我來”,小凡說完,不由分說地將孃親從石凳上拉了起來。
母女倆遊走在花叢間。
“娘,這是天竺葵,每年4-5月和9-10月扦插最好,春季扦插的當年冬季或來年早春可以開花。土壤要求肥沃,可用腐質土,加一些糞料作養料。”
“這是飛燕草,鬚根少,不耐移植,如果需移植,小苗移植應在2片真葉時帶土球移植,否則影響成活率。花期要適當澆水,不使土過幹,生長期每半月施肥一次,花前增施兩到三次……”
“……”
陸小凡拉着孃親在花園裡走了一個下午,花園的花三千多個品種,有些她孃親也叫不出名字的,小凡都一一說了,包括每一種花的品種、栽培的要點。
“小凡,你怎麼懂這麼多?誰教你的?”常茵茵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女兒小小年紀便懂得這麼多,憂的是……
“我每日來花園玩,看着園丁們種花,看多就懂了。”
“那你要答應娘,千萬不要將你懂的告訴別人,尤其是你大娘和含香姐姐,知道嗎?”
“知道,怕她們嫉妒嘛,娘你從小就說凡事不能跟含香姐姐爭,將來這陸家花園也是姐姐當家的,小凡記住的。”
“你記住就好,娘跟你說過,娘嫁給你爹當二房只圖個安穩,我們地位不比大娘和姐姐,凡事不可以強出頭,否則這日子指不定會有多難過。”
“娘,這話你說了很多遍了,小凡聽都聽膩了,我自個兒去玩了。”
那抹白色的小身影很快便淹沒在花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