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敗家仔!一艘炮船好歹也是幾十萬兩銀子,怎麼這麼浪費。該死的,簡直就是仔賣爺田不心疼。”姚啓聖心疼地咬着牙罵道,好像那些荷蘭戰艦就是他出錢造的一樣。
荷蘭海軍優秀的傳統並不能阻止對於死亡的恐懼,在那一輪讓人發瘋的圍攻炮擊之後,剩下那些不想跟剛纔那艘炮船同樣下場的荷蘭船隻很快就升起了白旗,看到了這一幕,明軍將士們不禁歡呼了起來,士氣是越加的振奮!
“完了,王國艦隊全軍覆沒……”巴斯滕的嘴角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所有的希望,已經在這一刻完全地破滅掉,現在還支撐着他們站立在這裡的,不過是常久以來的訓練,還有那種想要以死亡來證明自己勇氣的決心而已……
“戰艦,抵近一千五百米,重新列陣射擊,給我把卡拉奇的城牆給轟成碎石!”姚啓聖對於炮擊的效果相當的滿意,而且,這種數百門重炮轟擊的效果讓姚啓聖心中既是自豪無比,又顯得那樣的慶幸。像當初在馬達加斯加被四國聯軍圍攻落荒而逃的恥辱性情景永遠的成爲過去了。
“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上岸了。現在看來碼頭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了。”身邊的副官實時的提醒姚啓聖。
姚啓聖搖了搖頭:“不行,現在還沒把他們打疼,必須將那些沒用戰艦給老子轟沉了。更重要的是,我還想多揍他們幾下,讓他們明白,誰纔是海上說一不二的老大。”
“留下那些軍艦,就算我們不用,送給英國佬也不錯啊?”副官想起了大明一向的政策。
“英國佬老是得便宜,我們大明海軍每次都要送他們那麼多戰利品,難道不怕將來他們反過來打我們嗎?”一旁的傳令官似乎更有主見。
“行了,別給老子吵了,再吵你們給我跳海里清醒去!”姚啓聖翻了翻眼皮,看着那漸行漸近的卡拉奇城,這個時候,戰艦又開始打橫,火炮又從那炮窗裡伸出了它們那猙獰兇殘的炮口,開始向着那馬尼拉城的城牆瞄準……
看到了炮擊停止,還以爲那些明軍準備強行登陸的巴斯滕鼓起了勇氣,率領着手下優秀的士兵,還有那些勇敢的平民,衝進了碼頭,清理着那些掩體,雖然碼頭工事和岸炮陣地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但是巴斯滕還是希望能在對方衝上碼頭之前,佈置下一道防線,讓那些明朝強盜嚐嚐他們的厲害。
可是才簡單地清理出了一塊陣地,讓士兵們排列成戰鬥陣形,對方的的戰艦又再次停下,艦炮再次狂轟濫炸起來,巴斯滕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昂首接近着那天外隕石一般無情的炮火,可是,他卻只聽到了那重炮的尖嘯聲劃過了耳際,然後身後響到了巨大的爆炸聲與坍塌聲。
這傢伙肯定是個惡魔,荷蘭的軍艦幾乎沒有反抗了,他居然還指揮艦隊進行如此猛烈的炮轟!弄得巴斯滕想爲國捐軀也找不到人廝殺!
原本正倉皇尋找着掩體的士兵們也停止了腳步,他們愕然地擡起了頭,把目光落在了身後,那坐美麗的卡拉奇城的北門,正被那濃密的硝煙與粉塵所包圍,一段段堅固的石牆正在炮火的肆虐下坍塌。
巴斯滕表情麻木得就像是等待着被黨衛軍趕進毒氣室的平民,他手中的短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手中的指揮刀的刀尖也下垂着,拖行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
總督府裡,面色蒼白而又憔悴的荷蘭總督斯內德呆滯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坍塌的城牆,他的心中無數遍地咒罵着那個*子養的古力特男爵,如果不是他的蠱惑,自己又怎麼會相信這夥強盜會是荷蘭人呢。如果他早點到,卡拉奇也不至於現在這個樣子啊
雖然他不認爲自己在卡拉奇的艦隊加上古力特的艦隊能擊敗姚啓聖所率領的強大明軍艦隊,可是現在,事實就像是一門二十四磅的重炮,把他的心臟狠狠地砸成了粉末。
而對方無恥的僞裝行爲,讓卡拉奇失去了最後的防線:岸防炮臺。上一次是無恥的穆友前,僞裝海盜劫運寶船,這次又是僞裝,一次又一次的上當……
斯內德在卡拉奇經營多年,這裡的岸防炮並不少,算.得上是岸防重炮的有十門二十四磅炮,還有近五十門的十八磅炮,再加上那些機動巡防的軍艦。這樣的防衛力量,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穩如泰山,而且,荷蘭海軍的威名,素來令那些海盜聞風喪膽,卡拉奇太久沒有經過戰火的洗禮,使得那些士兵們的警惕性大大地降低。
而且重要的是,對方卑鄙地利用.了荷蘭戰艦與旗幟,僞裝成了前來協防艦隊,看到了自己的英雄歸來,一向熱情奔放的荷蘭人自然是不會壓抑自己內心的激動與興奮。
那些守衛炮臺的官兵甚至也.站到了炮臺之外爲歸來的英雄脫帽歡呼,結果,對方在達到了艦炮的射程之後,以最猛烈的炮火一頓暴揍,這讓守衛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正在發起了反擊的也是寥寥無幾,而每一門岸防炮頂多也就是開了一兩次火,就被對方那兇狠而又瘋狂的炮火給摧毀。
要知道,二十多艘戰艦,數百門戰艦重炮抵進了射.程之後的威力,絕對是可怕的,就算是像君士坦丁堡那樣屹立了千多年的堡壘,也會化爲廢墟,更何況卡拉奇那年代久遠到百多年之前修築的炮臺。
要不然,如果能及時地發現來犯敵人,憑着那強大.的岸炮羣依託碼頭進行防衛,就算是不能打退這些明朝海軍,也能讓他們吃上不小的虧,可惜,一切都只是假設而已,現實永遠要比假設殘酷。很顯然敵人對卡拉奇的一切瞭如指掌,這一仗,斯內德覺得自己輸的不冤枉。
“總督大人,現在城牆已經坍塌了,卡拉奇城肯定.保不住了,現在該怎麼辦?”總督府衛隊指揮官傑瑞衝了進來,向着斯內德叫喊道,他那身筆挺的軍裝就像是被人塞進了酸菜罈子裡邊醃了兩個月一船,軍帽和臉龐上全是撲撲的塵土和汗水衝出來的溝壑。
“叫什麼叫怎麼辦!能怎.麼辦?難道你想逃跑?!我是總督,就算是逃了,丟失王國殖民地的罪名足以讓我們所有人都吊在那該死的絞架上。”斯內德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猴子,張牙舞爪地在衛隊指揮官的跟前大聲地咆哮着,彷彿要把內心的恐懼與絕望都發泄出來。
衛隊指揮官傑瑞一臉死灰色地垂着頭,任由着斯內德在自己的耳邊大聲地叫喊。
看到衛隊長的表情,斯內德也沒了咆哮的心思,坐回了椅子上,把臉深深地埋在掌中:“把衛隊從城牆撤離,還有,告訴巴斯滕,讓他把剩餘的士兵都調回來,守衛總督府,還有,派出小船,希望他們能衝過封鎖線,向我們的盟友法國人、葡萄牙人求援。希望我們能夠支持住十天,至少十天,要不然,我們全都得去見上帝。”
“十天?……”衛隊指揮官傑瑞的心徹底的涼了,想要在這種密集的炮火下衝出碼頭,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對方那龐大的艦隊至少有近萬人,而自己這邊,沒有受傷的將士加上總督府衛隊總共纔有二千五百五十名正規軍人,再加上那些受了訓練的平民,也不足三千人。
可是剛纔那一頓突然襲擊的瘋狂炮火,在碼頭上執行修築任務的兩百名士兵與武裝平民,怕是已經去見了上帝,現在,卡拉奇城除了四個城門共計十六門十二磅的火炮之外,再沒有一件重火力來對抗對方,就憑剩下的這點人手來守衛總督府,怕是連半天都不到就會被那些明朝海軍所攻破。
“好了,去辦你的事吧,另外,如果我妻子回來,請你派上二十個人,護送她從陸路離開卡拉奇,這怕是我作爲丈夫,最後所能做到的。”斯內德的臉上寫滿了悲傷與絕望,憔悴的面容就像是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絕症患者。
“遵命,總督大人,我先告退了。”傑瑞默默地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對他來說,這樣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自此他跟隨斯內德一來,荷蘭人都是戰無不勝的,而如今……
斯內德總督有些踉蹌地走到了自己那鎦金鑲銀的華麗紅木辦公桌前,撫摸着這張名貴的書桌,上面,擺放着各種的文件,還有鵝毛筆和墨水,另外,還有一個東方的玉如意,漂亮而又溫潤的玉如意,讓他時常向往着東方的神秘與富庶,可是現在,斯內德沒有心情在去玩賞這名貴的珍寶,手指劃過桌面,走到了一面牆壁跟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某處,瞳孔在縮小。那裡,兩柄交叉懸掛着的銀色手柄火槍顯得無比的奢華,那是專門供貴族用來裝飾房間的,但是不可否認,它仍舊具有有槍只的一切功能,摧毀一條生命,是那樣的輕而易舉。
外邊傳來的猛烈炮火聲已經完全地停止了了,斯內德知道,那些前來攻城的明朝海軍定已經在準備登岸了,他可以清晰地聽到總督府裡亂作一團的聲音,斯內德很清楚,只要那些明朝海軍有耐心,從船上卸下幾門火炮,那麼這幢看似高大雄壯的總督府,將會像是包裹着奶油夾心的巧克力殼子一般的脆弱。
“上帝啊,原諒您忠實的僕人吧……”手已經伸到了那柄懸掛在牆上的火槍跟前斯內德總督頓了頓,收回了手在胸口不停地畫着十字,他實在是沒有自盡殉國的勇氣。
他早已經過了爲國獻身的熱血年齡,但是,那種被明軍抓住被處死的下場,又或者是逃回了王國之後被絞死的下場,讓斯內德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最倒黴的就是這一刻。
真的該死,很多人該死,斯內德不明白,爲什麼現在要死的卻是自己,這卡拉奇是怎麼丟的他都來不及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