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夜蝶也清醒了，她站起來，去衛生間梳洗，又打來了熱水，幫蘇曙擠好牙膏。
牙刷遞到蘇曙嘴前，蘇曙剛打算擡手。
“張嘴。”夜蝶說。
“你要給我刷牙？”聲音裡有些不確定，還有絲絲驚喜。
夜蝶點了點頭，說:“你這渾身是傷，就好好躺着吧，牙膏不用吐，可食用的，我問了醫生，醫生說沒問題。”
蘇曙笑了笑，乖乖張開了嘴，刷好後，夜蝶還是把水遞到他嘴邊，又拿起一個小盆。
洗漱完畢。
蘇曙臉色不太好，一度想起身。
夜蝶想了想，眨了眨眼，從牀底下拿出夜壺，就要去扒蘇曙的褲子。
“晨晨，你……你……幹什麼？”
“幫你啊！”
“不，不用，你去叫一個男護士。”
“之前我看了，這裡沒有男護士，也不能麻煩人家男醫生吧！放心，我閉着眼。”
說完閉上了眼睛。
蘇曙一個激靈，趕緊按下了牀前的呼叫器。
沒一會兒來了一個年輕的女護士，蘇曙看了看女護士，又看了看夜蝶，臉色有些發青。
“這是……要去廁所？”女護士微笑着問。
蘇曙艱難地點了點頭。
女護士強忍着笑意，說:“你們這對小情侶真有意思，這有啥不好意思的。”說着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對這種話已經免疫的夜蝶，臉上表情都未變。
倒是蘇曙，臉上又青又紅。
“你別動我，我不要上廁所。”說完一副我根本沒打算上廁所的樣子。
夜蝶看着他，有些好笑地笑了，“你要是憋壞了，我可付不了這責任。”
說着手就往蘇曙褲子上伸，吱呀～門被推開了。
夜蝶手一彈，臉也不由自主紅了。這也是無奈之舉，自己心虛什麼。
夏皓影臉色陰沉地走了進來，奪過夜蝶手裡的夜壺，眼神看向夜蝶，滿是不耐煩。
夜蝶臉更紅了，她輕輕撓了撓自己的耳朵，邁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來到門外她拍了拍胸口，自己緊張什麼。“那人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了？嚇死個人了。”一邊嘀咕，一邊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心虛什麼？有什麼好心虛的。
晃了晃腦袋，夜蝶把腦海中奇怪的想法驅散。
然後朝着醫院外走去，正好出去買早餐。
她剛出去，病房裡的兩個人，就劍張跋扈。
“我想你應該自己可以。”夏皓影把夜壺往蘇曙身上一扔。
雖然看到了不太想看到的人，但蘇曙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僵硬地伸出手拿起夜壺，拉開褲子自己解決，這一番折騰下來，他都可以感覺到，有些傷口又裂開了。
夏皓影看着那鮮血一點點滲出來，忽然有些興奮。
屋內寂若無人，夏皓影坐在牀邊，盯着蘇曙身上的紗布一點點變紅，還饒有興趣地點了點。
“有病是吧！”身上一疼，蘇曙暴躁了。
“咱倆現在誰有病，這不是一目瞭然的事兒碼？還有，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是不是不太好。”
原本對於救了蘇曙這件事兒他很膈應，不過現在看來只要能刺激蘇曙，他就開心。
“我又沒讓你救，就算你不救，我的同學也能找到我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蘇曙就不願意在這個人面前，短任何一點點。
聽這話夏皓影很不爽，剛想懟兩句，手機響了。他起身走了出去，來到走廊，拿出手機。
“看到她了嗎？”
“看到了。”電話裡的聲音很憨厚。
“先接她回去，要是還不聽話，讓她吃點兒苦頭，別傷她。”
“放心，放心。”
打完電話回到病房，本來還打算欣賞一下美好的景象。
“把這倒了。”蘇曙看着地上的夜壺說。
一瞬間夏皓影心情瞬間糟到了極點。
看着臉色泛青，不爲所動的人，蘇曙說:“你要是不倒，晨晨回來……”
接下來的話不言而喻，夏皓影可不希望自己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展開就胎死腹中。只能拎着夜壺，走進衛生間，出來時狠狠地關上衛生間的門，轉身就走。
醫院裡人來人往，外邊就更熱鬧了，一個個小攤販，整整齊齊排在道路兩旁。
夜蝶沒有走太遠，只買了些包子，和三杯現磨豆漿。
提着東西往回走，忽然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朝着她衝了過來，夜蝶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杯子裡的豆漿全撒了，弄的褲子溼漉漉的。
那個小男孩兒，則順勢摟住了她。
一邊大哭一邊說:“嗚嗚……姐姐我找不到爸爸了，嗚嗚……”
夜蝶還沒來得及生氣，就心中一軟。
“你先起來，姐姐陪你找爸爸好不好？”她輕言軟語道。
小男孩從夜蝶身上爬了起來，依然在抹眼淚。
身上一輕，夜蝶趕緊站起來，拿出包裡的紙巾把褲腿上沾的豆漿擦擦。
還沒擦兩下，小男孩又爆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夜蝶也顧不上褲子溼不溼，趕緊安慰他。
“別哭，我這就帶你找爸爸。”說着就拉着他的手往醫院裡走。
可是沒走兩步，胳膊一緊，小男孩兒連動都沒動。
“我爸爸不在那，我爸爸在那裡。”他指着相反的方向。
“好，我們往那邊走。你知道爸爸在哪嗎？”夜蝶問。
小男孩兒搖了搖頭。走了三百多米，兩邊已經沒小攤販了，連行人都沒幾個。
“這裡沒多少人，我們還是回去找爸爸吧！”夜蝶說。
“不要，我爸爸在那裡，我要去那裡找爸爸。”小男孩指着旁邊的衚衕看着夜蝶說。
夜蝶往衚衕裡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
“你看，那裡沒人。”
小男孩一邊喊一邊蹬着小腿，一副胡攪蠻纏樣。“我不要，我不要，我爸爸就在那裡。”
夜蝶有些納悶，這孩子怎麼一副知道他爸爸在哪的樣子。
“小朋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爸爸在哪？”
小孩兒又搖了搖頭。
“你既然不知道，我們爲什麼還要去這裡找？”夜蝶蹲下身子問。
這下可把小男孩兒問住了，他眼珠子不停亂轉。
“因爲，我跟爸爸說好了，要是找不到他，就在那裡面等他。”說着男孩指着衚衕裡面。
夜蝶還是不想進去，那衚衕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她拿出手機，想打110可是還未解鎖，小男孩兒忽然搶走她的手機就跑。
夜蝶未多想，起身去追，跑進衚衕二三米她停了下來，轉身往回走。突然一雙手伸了出來，捂住了她的嘴。夜蝶拼盡全力掙扎，奈何力氣懸殊太大。一把閃着寒光的刀伸到了她脖子上。
“在動，我就殺了你。”
夜蝶不敢動了，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路口，她知道自己一旦被拖進衚衕深處，更不可能逃出去了。
她抓住人販子的手，張口咬了上去。可是理想跟現實總是背道而馳，後面的人一拳打在夜蝶後腦勺上，她頓時眼冒金星。
那把刀也在她的衣領上，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夜蝶不敢再亂動，可是看着越來越遠衚衕口，眼睛蓄滿了淚水。
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顫抖地說:“你們綁我爲了什麼？錢？我家有很多錢，只要你們把我放了，要多少給多少，而且我保證不報警。”
聽了夜蝶這話人販子毫無反應，還從後面綁住了她的嘴，用繩子緊緊捆住了她的雙手。
很快她被拖進了一扇門。
門是很早以前的木門，門上的鐵環已經全是鏽斑，身後的人一直拿刀抵着她。
“往裡走。”那人推了一下夜蝶。
進門後並不是院子，而是一條十來米長兩三米寬的走道，路面是用轉頭鋪的。
盡頭是一個拱門，拱門內是院子，院子裡也是用青灰色的大磚頭鋪滿。
夜蝶被推進了西邊的屋子，緊接着是落鎖的聲音，這間房子就像是一個監獄，只在有後面牆上有一個很高很小的窗戶。
夜蝶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長這麼大第一次直面罪惡，她膽戰心寒。努力扭動着僵硬的脖子，看了一圈。房間空蕩蕩的，除了南面牆角堆的廢紙之類的雜物，什麼都沒有。
看到那些雜物，夜蝶原本慌亂的目光慢慢聚攏。她撐着腿站了起來，用腳輕輕撥動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原本期望裡面能有這尖銳的東西，可是什麼都沒有，夜蝶癱坐在地上，恨死自己的大意了。
她站起來使勁踢着門，砰砰砰——踢了五六分鐘，人販子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打開門，手裡拿着一個木棍照着夜蝶身上一頓打。
身上的痛，讓夜蝶發了狠，她狠狠一腳踢在了綁匪小腿上。又趁着他抱腿痛呼時，往外衝，可是還沒跑出房門頭皮一緊，就被甩在了地上。
這時夜蝶纔看清綁匪，濃眉大眼，一副忠厚老實樣，可是此時他那獰惡的面孔顯示，他並沒有半點表面上的忠厚老實。
夜蝶低着頭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發抖。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心裡，腦海中亂作一團。
啪嘰——
門又被鎖上了。
而此時距離夜蝶出門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蘇曙給她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