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去引鬼.這是長期工作還是兼職.”整理到一半.陸黎纔想起個重要問題.在應亦拿着衣服要去洗澡的瞬間攔下他.“別到時候我丟了工作.你這邊我也沒剩下什麼.”
“全職.”應亦推開他的手.“低於一個月我付你一年工資.”
陸黎笑了笑.看他走開的背影.眯縫着眼睛又喊了一嗓子:“那你工作是不是也辭了啊.”
兩點的時候.兩人出門去了委託人那.陸黎不知道這家主人什麼嗜好.都二十一世紀新時代了.那家人還住着古色古香的清代宅院.比起司銳家.這家人更獨樹一幟.
他跟在應亦身後.亦步亦趨走着.這家好像剛死了人.外面掛着一盞白色紙燈籠.陸黎下意識的握了握手心:“這什麼意思.古時候死人才掛白燈籠.現在也用.”
應亦示意他閉嘴.敲了敲府前的門.
空空蕩蕩竟然還有迴音.陸黎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現在天氣說不上特別熱.但也不會穿了件外套都覺得冷.還是陰冷的那種感覺.
門被打開.裡面總算出來一個正常的人.從頭到腳都是現代裝束.陸黎稍微寬了點心.但那人的臉泛着青紫.一雙眼睛無神的對應亦點頭:“先生找哪位.”
應亦掏出一張名片.那人才將府門大開.陸黎擡眼看了看匾額.順帶把那兩盞白燈籠忽視.裹了裹外套跟着應亦進門.
鄭府.
像模像樣的竟然連牌匾都有.和清朝時期大戶人家的住宅沒什麼區別.他快走兩走和應亦並肩.杵了杵他胳臂:“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哪裡都對.還有鬼要抓麼.”應亦直視前方.壓低了聲音回他.
這宅院黑氣滿布.就連裡面的人也都不正常.尤其剛開門那人.此時呆愣愣的引着兩人去前院.不管問他任何話也沒有迴應.應亦皺了皺眉.有種被衛玉宸耍了的念頭.
一片陰鬱的氣氛壓抑人的心情.兩人隨着那人一直前進.轉彎.似乎像沒有盡頭一般延續重複的動作.陸黎看不出應亦的情緒.只能沉默的跟在身邊.就像衛玉宸說的千萬跟緊他.否則落了單撞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將會發生什麼那就說不定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陸黎纔看到終於像個人樣的人類.
一身正裝打扮的男人見了陸黎兩人忙上前.眉宇間那絲愁眉不展撫平.對應亦客氣說道:“這就是衛先生叫來的兩位大師吧.”
“我不是.”陸黎明確回他.“你們家是不是有人過世了.”
“是.”那人嘆了口氣.“我伯父他今早剛過世.唉.一言難盡.”
除了幾個守在靈堂的.剩下那一家子都聚在了一塊.他們對應亦說.三個月前.家裡就突生變故.先是今天死了那人的弟弟過世.接着整個宅院就像中了邪一樣每每到了晚上就能聽見女人的低吟聲.
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整個院子都充斥着這種聲音.我們也想過法子.大晚上備幾盞明亮的燈把整個院子都照亮地搜尋那個女人.但不管怎麼抓都抓不出來.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說着.那個稱逝者爲大伯的人.也就是鄭盟.他說話帶着點顫地走到陸黎身邊:“前幾天我媽說看見有影子在她房間外面晃.但打開窗子什麼都沒有.她那間房外面空蕩蕩的.遠了點纔有幾棵樹.總不能是看見那些樹吧.”
“我們一大家都住在這裡.大伯和叔叔的孩子在外面上學不經常回來.我倒是會來.但也只是抽工作的空檔.沒想到這事會越鬧越大.”
陸黎看他過來.忍不住後退一步:“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他搖了搖頭.回頭看那羣人.
有個小姑娘模樣的猶豫着邁出一步:“我看見過那個女人.”
“胡說什麼.”鄭盟打斷她.
“你急什麼.不是想弄清怎麼回事麼.你退一邊讓她接着說.”陸黎貼近一旁的應亦.
“就是後院那個地方.有天晚上我聽見聲音離得很近.忍不住就走了出去.接着.接着就看見她趴在那兒.看見我對我招手.讓我過去.她叫.叫我欣兒.”
“這事兒你怎麼沒跟我說過.”鄭盟看起來有點憤怒.“不管是人是鬼.當時給她抓起來了.看她還怎麼造孽.”
小姑娘縮着脖子往後退.抓住一個婦人的手:“媽.”
“別兇她.”婦人搖了搖頭.看向她.“你看見她的樣子了麼.”
“我.”小姑娘猶豫.視線遲疑的望向鄭盟.鄭盟接着就道.“大晚上怎麼能看清模樣.你說是不是.欣兒.”
“你剛可說了.大瓦燈照着.看不清.”陸黎勾着嘴角笑了笑.
應亦點點頭:“不想死.一句話都別保留.你這妹妹是叫欣兒.那個趴在院子裡的人認識她.”
鄭盟皺眉不說話.
“說吧.那人什麼樣.總不會和你媽長一個樣吧.”
陸黎本來是隨口問的.畢竟這麼親熱的叫她欣兒一定是熟識的人.而且又是女人.所以陸黎沒過腦子就問了這麼一句.但誰知道鄭欣聽了他話竟無措的向後躲了躲.
“欣兒.”婦人驚疑.“你說你那晚見到的是誰.”
“其實你也早就發現了那個女人就是你媽媽.鄭先生.這麼大一個謊言.你想用來做什麼.”陸黎問.
人羣中有人覺得不可思議.紛紛看向鄭盟.就連他母親也猶疑的望着他.
“不是.她不是我媽.”鄭盟搖頭.有些急切.
“你在隱瞞什麼.”
“是她.我在祠堂看過她的畫像.”鄭盟有些無力.“大伯.叔叔.還有已經逝世幾年的父親.我都看過他們對着那張畫像自言自語.說.嫣兒.對不起.他們一直重複的懺悔.”
“作孽啊.”婦人哭着喊了一嗓子.退下衆人才對應亦幾人哭訴.“姐姐.你怎麼就不肯放過我們呢.”
據她敘述.那個叫嫣兒的是她孿生姐姐.年輕的時候.鄭家三個少爺都喜歡她.因爲她偏好古風.所以特意買了這宅子給她住.但姐姐誰都看不上.偏偏喜歡一個窮小子.兩人也算郎有情妾有意.但她家長輩不允許.硬是要她在鄭家三個少爺中選一個.
走投無路.兩人決意私奔.但消息泄露.那窮小子讓人抓回痛打了一頓.斷條胳臂斷條腿.心覺更配不上嫣兒就自殺了.
而嫣兒因爲落在鄭家手中.那幾人心生歹念聯合起來強了她.最後生了對龍鳳胎.而父親卻不知是哪一個.只有鄭盟口中那個父親還願娶她.但她輕生念頭早在心愛之人自殺以後就冒了出來.趁他們忙於孩子的出生.心一橫便隨那人去了.
這之後.三人都有愧疚.而身爲她妹妹的也就是鄭盟現在母親的那個婦人.她的愧疚更深.當初泄露消息給鄭家的就是她.
一切都是孽緣啊.
婦人長嘆一聲.抱着鄭盟兩兄妹:“這些年我一直覺得她沒走.可就是見不到.你叔叔和伯父相繼過世.她這恨的也就我一人了.我欠的債終究還是要還.”
“不是她.”應亦突然開口.“鄭盟先前說.怪事是最近三個月才發生的.如果是嫣兒.她不可能等到孩子長大了再來報仇.”
“媽.”鄭欣擡起頭.她沒想到自己那番話會引發這麼一連串古老的事.“從小到大您連句狠話都沒跟我說過.我不信.我只有你一個媽.”
鄭盟沒有像鄭欣一樣.他覺得自己現在很懵.他想保護的人竟然是害死親生母親的推手之一.
難怪他在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那個女人會滿眼悽哀的叫他盟兒.想讓他過去.想抱抱他.
“你們再想想.最近還發生過什麼.”陸黎打斷他們纏綿的親情.“突然冒出來一個作祟的鬼怪.總不能是它覺得無聊了.出來找找樂子吧.”
鄭盟走到一邊.回憶起近三個月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他不常回.但也不是不回.在叔叔死之前.他見過一隻通體全黑的貓.眼睛裡閃爍着幽森的光.那時候他覺得是哪家野貓出來覓食沒太關注.而且貓兒在夜裡眼睛都閃着光.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但現在想想.除了這件事也沒什麼更特殊的了.那隻貓的眼睛.他到現在都沒能忘記.很可怕.尤其驚悚.
他把這話一說.陸黎愣了愣.蹭到應亦身邊小聲說:“不會是你那隻吧.赤景要玩也不能找這麼偏的地方吧.”
“雖說你是.嗯.你不承認的天師.但養的貓總不能也跟人一樣成了精的.”
應亦沒理會.只是問:“還有麼.”
鄭盟搖了搖頭.目光看了看還在相擁的兩母女.
鄭欣在讀大學.最不常回家的就是她.她肯定不知道.
那他的母親.
“我.”婦人猶豫.眼神忽轉.遊移的看向別處.“沒見過.”
“是麼.”應亦突然走過去.抓住她手腕.眼睛微眯.喝道.“還想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