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電急轉之下,雙手扣住山壁向前連續幾次轉身,避開了迎頭而下的金瓜。
我挪動身形的速度雖快,後面的黃巾力士也是緊追不捨,金瓜錘像是疾如流星連連擊落,沙石土塊交相飛舞。
黃巾力士的力氣好像無窮無盡,再這樣震下去,不是我被他一錘砸進萬丈深淵,就是被他震斷了連天橋斷去我的歸路。
我心電急轉之下,雙手抓住山壁向連天橋上翻身而起,身軀緊貼地面,雙腳成剪。狠狠剪向黃巾力士的腳踝。
我這一腿足矣剪斷練功用的木樁,可我卻沒有把握將黃巾力士剪翻在地,要是我一擊不中,對方手裡的金瓜錘就能把我砸得內臟亂飛。
我捨命一擊與對方雙腿決然相撞之下,骨骼碎裂的聲響,在我們兩人腳上驟然而起。
我只覺得劇痛鑽心,卻不知道斷了骨頭的人是我還是黃巾力士。
因爲,我來不及去看自己的傷勢,黃巾力士就已經迎面往我身上撲了過來。
黃巾力士手裡的金瓜錘已經脫手而飛,身軀卻像是一面倒下的石牆兜帶勁風往我身上猛然砸落。
我從背後撤出雙刀,兩刀並舉直插向了對方眼眶。
白晝,子夜的刀尖,同時穿入黃巾力士的雙眼,帶着腥味的鮮血順着刀尖迸射而出。
我躲閃不及之下,被對方鮮血迸濺滿臉。
我只覺得像是有人把烙鐵壓在我的眼睛上,猛烈的劇痛,讓我恨不得動手把自己眼睛給挖出來。
我的雙手剛一觸動眼眶,又生生停了下來,死死的握住了刀柄。
黃巾力士的血有毒!
我要是真的挖了自己的眼睛,毒性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我一隻手抓着刀柄,另外一隻手從包裡翻出瞭解毒藥,捂在了自己臉上。
蛇王傳給我蛇毒之法的時候,跟我說過:天下百毒除了蠱毒之外,其實都是大同小異。一毒精,百毒通。
我這蛇毒解藥,不說解百毒,至少能最大程度減慢毒發的時間。這點時間,是給你找人解藥用的。找到了,你就得救了。
當時,我問過他:要是我找不到解藥呢?
蛇王沉默了一下才告訴我:找個地方坐下,喝一杯,死得像個爺們兒。
我知道,現在應該是自己死得像個爺們兒的時候了,可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我趴着伸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金瓜錘,我一刀砍斷了錘頭之後,拄着錘柄站了起來,一路摸索着往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跟黃巾力士交手的時候,並沒注意馬車那邊情況如何。
那個時候,趙月竹已經和女屍糾纏在了一處。
趙月竹跟新娘子抱在一起之後就不敢鬆手了,就那麼使勁兒摟着新娘子,玩了命的往回吸氣。
新娘連掙了兩下沒掙開趙月竹,忽然抱着趙月竹的身子往前撞了過去。
拼湊成車的四塊木板,頓時在她們兩人的撞擊之下四分五裂。
趙月竹被她給撲在了地上,背後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破了,鑽心的疼,可趙月竹還是不敢鬆手,就那麼使勁抱着對方往回吸氣。
趙月竹拼了命的跟那新娘子較勁的時候,雙眼不知道怎麼對上了那新娘的眼睛,趙月竹從她眼睛裡看到一種難以描述的絕望和悲傷。
趙月竹從來就沒看到過那樣的眼神,趙月竹明明知道她是想要自己的命,可趙月竹卻忍不住的一陣陣爲她心疼,真正的心疼。
趙月竹看見她眼睛裡涌起淚光時,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雖然還在緊緊的抱着她,卻不再往回吸氣了。
下一刻間,新娘子緩緩鬆開了手和趙月竹並排坐在地上。
趙月竹知道我在那邊跟黃巾力士拼命,可她在喪失了大半陽氣之後,就連喊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我和黃巾力士拼死廝殺。
直到我拄着錘柄走到她面前,趙月竹才顫聲道:“李魄,你怎麼了?你的眼睛,你的腿!”
“沒事兒。死不了!”我其實已經看不見她們兩個在什麼地方了:“你們兩個上車,我拉你們下山。”
趙月竹哭道:“你都這樣了,還要拉我們下山?”
“上車,聽話!”我像是哄小孩一樣說道:“僱主應該聽術士的話,上車吧!要不,我可要把你扔在山上喂狼了。”
我不知道趙月竹是怎麼上的車,只是聽見她說了一聲:“我坐好了!”
我把揹包裡的繩子翻了出來,摸索着在車上打了一個結兒。又取出了身上所有的靈符貼在了馬車四周。
最後脫下了自己染血的衣服扔到了車上:“那位新娘子,我這衣服有點髒。但是能幫你擋着靈符,你先蓋着,等下了山再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