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後的趙月竹連退了幾步:“人……人皮……”
斷開的土崖上面的確釘着一張紋着白-虎圖案的人皮。
我剛纔斬出的兩道刀氣,正好撕開了對方的白-虎紋身,等我邁步向前時,那張人皮已經從土崖的斷口上飄落在地。
我用刀翻動了一下地上的人皮:“這張人皮的主人,不會超過三十歲。很可能是孫黥的同學,趙丫頭,聯繫一下你爸,問問他,孫黥的同學裡有沒有人紋過身。”
我在跟趙月竹說話,她卻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我好像是來過這兒……我不是說跟導師來的那次……”趙月竹揉着腦袋道:“我是說,我好像很久以前來過這裡。也不對……我就是覺得,我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我看了趙月竹半天,又擡頭看向了土崖:“秦心,你幫我護法。我要驗證一些事情。”
我讓趙月竹站在原地,自己到附近買了些東西馬上趕了回來,拿出一個水盆灌滿清水,在水盆附近擺上香燭:“趙丫頭,你過來,我有一個推測需要你來驗證。”
“一會兒,你放空思維,什麼都別想,也別往水盆裡看。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出事就可以了。把手給我。”
趙月竹什麼都沒說,就把手送到了我的手裡。
我用刀尖輕輕刺破了趙月竹的食指,把血滴進了水盆,看着血色在水中慢慢散開,我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秦心看我臉色不對低聲問道:“李魄,出了什麼問題?”
我沉聲道:“我是想用秘法看看趙月竹的前世,可我觸動不到她的記憶。”
我解釋道:“神話中,人在轉世之前要喝孟婆湯,忘掉前世的一切,在下一個輪迴重新開始。”
“但是,孟婆湯有時候也難以抹掉人全部的記憶,就好像是,你把字寫在紙上,你再怎麼擦,也會留下一點痕跡一樣,總有一些記憶的碎片會殘留下來。”
“按照術道中人的話說:人,有時候在某個從沒去過的地方,忽然生出特別熟悉的感覺,那就是人前世的記憶。”
“那些沒有被抹掉的記憶,必然是極爲深刻,纔會殘留在人的靈魂當中,在某種時刻,被某種特殊的東西觸發,人也就會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
“趙丫頭在看到了白-虎斷崖之後,說她曾經來過白-虎溝。”
“白-虎溝又是第一次剝皮案藏屍的地點。”
“第一次剝皮案發生在一百二十年前,六十年就是一次輪迴,一百二十年正好兩次輪迴的時間。”
“孫黥爲什麼忽然找上趙月竹?”
“這些線索串聯在一起,足夠我懷疑,趙月竹可能在前世跟孫黥,或者《人皮經》發生過什麼糾葛。”
“我用秘法重現趙丫頭前世的記憶,就是想看看,這裡在一百二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可是……”
我聲音一頓:“滴血窺前世。必須要血色染滿水面,才能一窺前世記憶。你看,趙丫頭的血已經滴了這麼多,沿着盆邊的地方卻還是清水。”
水盆中間已經全部被血染紅,血色到了盆邊的地方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一樣,沿盆一圈的水色都清澈無比。
這分明是有某種力量在阻擋我施法!
趙月竹低聲道:“會不會是血太少了?”
“不是!”我搖頭道:“我是在用秘法滴血,有時候,只要一滴指尖血就能染紅整盆清水。可你看看,你的血滴下來多少了,二十多滴也該有了。”
我還有一句話沒說,我不能使用秘法,不是因爲附近有人干擾,就是趙月竹的前世牽扯了莫大的因果,不允許有人隨便窺視。
強行窺視未必不行,那樣的話就等於要攪動趙月竹前世的因果。
對她而言,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趙月竹卻在我沉默的時候說道:“李魄,你說,一個人要是連自己身上藏着什麼秘密都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悲哀?”
趙月竹不等我說話就繼續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反感術士麼?因爲,我剛出生不久,就有一個術士說我是災星。”
“除了爸爸之外,沒有人不相信他的話。如果,沒有爸爸護着我,我恐怕活不到現在。”
“等我長大了,我竟然也開始相信自己是災星了。因爲,跟我親近的人,不是倒了大黴,就是死於非命。”
“這麼多年,我幾乎沒有朋友。不是,他們不敢接近我,而是我不敢跟別人親近。”
“李魄,我不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