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了鎮魔碑,野梅必定發狂,一定會拼死拖着我們幾個人同歸於盡。
可我不得不動鎮魔碑啊!
藏天機跟我說:葉陽的一線生機是在解三寶這邊。
可我到了二林鎮之後,接二連三地出現了很多看似生機的東西。
十二根骨劍。
地煞血罡。
九頭蛇玉。
薩滿法刀。
還有我眼前的這塊鎮魔碑!
可我不知道究竟哪一個纔是葉陽的生機所在。
所以,我沒法放棄任何一個線索。
這塊鎮魔碑我必須得動,還要把它帶出二林鎮。
我跟野梅之間必有一戰。
我擡手觸碰鎮魔碑的當口,葉陽也一劍斬殺了那老頭。
我背對着葉陽道:“葉陽,你和林照把解三寶和那個桃花帶出去,他們出去之後,願意去哪兒,都隨他們的意。”
“你倆不用這麼看我,我沒想幹什麼!”
“解三寶是我們的僱主,術士鐵律必須保證僱主安全。”
“桃花留在這兒,很有可能被野梅吞噬,成爲她的助力。”
“他們兩個走了纔是最好的結果。你們帶人走吧!”
林照張嘴想要說什麼,葉陽卻擡了一下劍柄,擋住了林照:“帶人走!”
葉陽從地上夾起了解三寶飛身而去,解三寶一走,桃花也就跟了上去,林照臨走之前喊了一聲:“李魄,我們沒回來,你可別亂動。”
我看着他們兩個人走遠,轉身對着君寄雪說道:“君兄弟,沒有興趣再賭一場?”
君寄雪淡淡道:“第二局,其實我已經輸了。你想再賭,是準備給我機會麼?”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寄雪道:“我想利用你就得給你機會。”
君寄雪哈哈笑道:“李堂主的確是個妙人,你想怎麼賭?”
我沉聲道:“先斬野梅者,勝!”
“可以!”君寄雪點頭之間,我擡手扣住鎮魔碑,十指如鉤掐住石碑兩側,生生把過米高的石碑,從地裡給拔了出來。
鎮魔碑,我必須帶走,容不得有所損傷。
石碑離地,一道像是螢火似的光點,也從石碑底下一躍而出,落在地上來回跳動。
那雖然只是一團魂火,給我感覺卻像是一頭示-威的野狼,嗜血獠牙,猙獰畢露,似要跟斗場中的某個存在一決高下。
我只是往火點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轉過了頭去。
區區一道魂火,就算是貪狼的一道魂魄又能如何?
我翻手可滅。
真正可怕的是野梅。
我必須在野梅趕來之前,帶着鎮魔碑離開桃花的老巢——這裡是鬼神藏身之處,野梅再來也將佔據絕對優勢。
而且,這一次野梅很有可能會在沒有顧忌的情況下,弄塌這方空間,把我和君寄雪全都給活埋在地裡。
我喊了一聲“快走”之後,搬起鎮魔碑抗在肩上,衝向了葉陽他們離去的方向。
君寄雪卻在錯身之間,直奔魂火的方向揮手抓落。
我只是稍稍往後看了一眼,就見君寄雪招走“神龍攝珠”直奔魂火抓落,這一招的手法,就好似蒼龍探爪,緊握龍珠,無論目標如何油滑,都難脫神龍五爪。
可是,君寄雪五指收攏之間,手心裡竟然爆出一聲好似烙鐵按在皮肉上的怪響,帶着肉皮燒焦氣味的青煙從他指縫當中四溢而起。
君寄雪下意識的一甩手掌,那團魂火也被他給扔了出去。
被君寄雪扔出去的火團,好像帶着幾分得意,幾分輕蔑似的在遠處連連跳動。
兇星魂魄,不同凡響。哪怕是隻有一道,也不會任由別人拿捏。
君寄雪眼中寒光暴漲之時,我卻忽然感到了一陣心悸:“君寄雪快走,鬼神來了!”
君寄雪又看了火點一眼,才快步跟了上來,從背後掩護我衝出桃花離開時留下的那條通道。
我前腳剛一站穩,抱着一具骸骨的野梅就出現在了遠處。
野梅,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一身白裙,原本蓋住了面孔的頭髮也挽成了髮髻,懷裡的白骨重新用布包好。
或許,她是覺得,自己不能滿身血污地帶着孩子,才換了一身裝束。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野梅的樣子,她就像是一朵開在深山中的寒梅,傲立世外,只把自己的美留給孕育她的山川。她不需要有人欣賞,因爲她不屑,也不想令誰觸動。
可惜了,這樣一個人卻落進了輪迴司的算計,最後變得精神失常,面目全非。
現在,她總算是恢復了一些。
但是,我卻馬上要出手斬去這本不該被玷染的美好。
出手折梅!
大煞風景。
可我別無選擇。
我雙手按向刀柄之間,野梅擡眼看向我道:“我的孩子要吃你們,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