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因爲璃的提示,歐陽邵再次讓人覈實吳世宣的個人信息。令人吃驚的是,吳世宣竟然有個胞弟!歐陽邵大發雷霆。 “你們怎麼排查的?這是查案!不是遊戲!誰都不知道漏掉的信息是不是破案的關鍵!你們呢?這麼粗心,怎麼當警察,全都回警校去重讀算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就怕引來這位爺的‘特殊照顧’。這次的確是他們的疏忽。吳家多年處事,有特別敏銳的政//治嗅覺。當年吳母人工受孕,同卵雙生。大兒子吳世宣,二兒子吳世傑。但他們對外曝光的僅僅只有大兒子,二兒子一直被他們當做吳世宣的背鍋俠一樣在培養。吳世傑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生性內斂,讓他去爲吳世宣犯下的錯買單,他也只能灰溜溜的去。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父母那爲數不多的關愛。所謂關愛,也不過是在他生日的時候他涼薄的父母能記得託人買個蛋糕,但明明他同一天出生的親哥哥吳世宣卻在旁邊的別墅裡開派對,父母親戚朋友都陪着他。所謂關愛,也不過是在他的破爛三流學校要交學費時慷慨的給他,但與此同時吳世宣卻能在頂尖學校和名師一起陶冶情操。這就是吳世傑,生在富貴家,卻沒有富貴命的可憐人。但正是這個可憐人,最後也不得安生,因爲吳世宣犯下的命案而自己送了命。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憐。

但如果死的人是吳全胞弟吳世傑,那麼真正的吳世宣又在哪兒?當初的惡人一個個都付出了代價,吳世宣真的能逃得掉嗎?這廂歐陽邵大發脾氣,那廂璃已經歡樂的吃上了飯。飯當然還是蘇墨做的,有時候蘇墨真的懷疑他不是來學東西的,而是來給這兩人當保姆的。話說蘇墨廚藝不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的,反正就是會了。咚咚叼着根雞腿,咬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的對璃說道:“哥哥,我今天聽見石像說話了。”蘇墨一聽,嚇得差點筷子都掉了,他當時沒跟着歐陽邵他們進去,在外面和一衆小警察吹牛逼。現在聽到這話,不由暗喜,幸虧自己沒跟着去啊!但是又莫名覺得好奇和熟悉感、熟悉爲什麼會熟悉呢?

璃神情不變,往蘇墨碗裡淡定的夾了一筷子他最討厭的青菜才說到:“快吃飯,這事兒一會兒再說。”蘇墨佩服的看向了璃,心想果然厲害的人就是不一樣,胸有成竹,根本無所畏懼。其實只有璃知道,蘇墨看着碗裡的青菜又不由生氣。說不保密吧又覺得挺對不起歐陽邵的,畢竟他苦心經營了這麼久的無所畏懼大佬形象啊,要是轟然坍塌,歐陽邵估計會哭吧。

石像說了什麼啊?”一旁的潘程程抱着碗慫兮兮的問道。最近一有空潘程程就往這邊跑,她一直好奇蘇墨以前和璃還有歐陽邵,見面不打起來就算阿彌陀佛了,現在蘇墨像長在這裡似的、搞得老媽天天問蘇墨的情況。咚咚鄙視的看了一眼蘇墨和潘程程,“你們這麼膽小,我怕說出來嚇到你們,潘程程:“……”我們人類怕鬼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怎麼到咚咚這裡就變成了可恥了。再說了歐陽邵就是一個鬼,有什麼可怕的。咚咚又調皮的衝潘程程眨了眨眼睛,“你想不想知道它說了什麼?”潘程程點點頭,滿臉好奇。“哈哈哈,我不告訴你!”潘程程看着蘇墨說“……”我竟然被一小破孩兒捉弄了?但她又不能和咚咚生氣,只能又將好奇的目光投向璃,希望他能爲自己解疑答惑。璃收到了潘程程好奇的目光,放下筷子,“真的想知道?” 潘程程又點點頭,她是真的很好奇啊!璃長舒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它說:生我養我者悠悠,愛我敬我者流流,輕我賤我者白日橫刀,殺我辱我者夜下墳塋,來此者我皆留…”

兆營據說曾經是一片墳地,按照古時候的說法也叫亂葬崗。這樣的地方自然從頭到尾都不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件,但兆營真正以鬧鬼出名還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那個時候有一隊揹包客到兆營勘察土地,估計是想看看有沒有煤礦或者石油之類的。他們本來借住在離兆營不遠的幾戶居民家裡,但這幾戶人家見財起意,在這幾個揹包客多住了幾日之後,要求漲價。不僅是住宿,吃食連帶水、火都要額外給錢。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這隊勘察組不堪經濟壓力最終選擇了在兆營搭帳篷打算艱苦一段時間。但沒住多久,奇怪的事就發生了,勘察組裡有一個人瘋了,他每天都跳舞,唱歌,手舞足蹈,想象自己會成爲神仙飛昇。更可怕的是以後每隔幾天都有一個人會變得不正常。勘察組的人害怕了,立馬就離開了兆營。但也有人不服,回去之後把這件事一說,立刻又吸引了一羣冒險者前來探險。但這次的情況要兇險得多。

這次有人死在了這裡。死的人是他們團隊中的所謂團寵,一個長得可以稱得上是漂亮的男生。他被殘忍分|屍,手腳斷裂,連腳趾都被一根一根拔了下來,眼珠落在地上,煞白的盯着天空。再次來探險的人嚇壞了,連夜跑了。此後因爲這件事陸陸續續引來了很多冒險者,後來當地旅遊局從這裡看到了商機,立馬編了個悽美的愛情故事,給兆營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兆營成爲S市一大景區。我想知道用兆營來炒鬧鬼一說這個想法是誰提的?”……歐陽邵找出了兆營的卷宗,卷宗上記載得語焉不詳,不符合警局規矩,很明顯這不是在當時調查遇到了阻礙就是被人壓了下來。死的那個男孩兒叫王勇。死因是失血過多,意思就是他在被人或者被其他什麼東西分屍的時候還是活着的。腦花被劇烈撞擊過,滲透到了頭顱裡,臉部骨頭幾乎全部斷裂,頭顱已經扭曲了。這是有多恨這張臉?

歐陽邵想要重新調查這起案件,他讓小朱去找璃商量一下,璃在鎮上的藥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但很多人卻殊不知這店是歐陽邵的根基。小朱到訪的時候店門依舊緊閉着,周圍都十分安靜。一進了這條街,彷彿整個城市的喧囂都被隔絕在了外面,不得不說,這是難得的一塊城市淨土,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他走上前敲了敲門,沒多久,大門就開了,開門的是蘇墨,最近他畫符遇到了瓶頸,恨不得每天都呆在這兒。小朱饒有趣味的走進店裡,被裡面的裝潢震驚了。裝潢是非常復古的樣式,書架一般的藥櫃整齊的排列,檀香撲面而來,讓小朱感覺自己彷彿就是穿越回了古代。小朱進門後大門轟的一聲又自動關上了,嚇得小朱回頭盯着門看了好一會兒。蘇墨得意洋洋的看着小朱的反應,他想,他早就見慣了,纔不是第一次、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呢!蘇墨引着小朱走到了樓道,這裡更誇張。樓道很暗,兩旁的燭火一跳一跳的,讓人心驚動魄。

但樓道一轉彎整個視野頓時明亮起來,現代式的開放客廳,各色各色電子設備應有盡有,地上掃地機器人任勞任怨,上面還趴着只烏龜悠哉遊哉。黑色的玻璃後隱約能看見一點人影,廚房門半掩着,書房門倒是大開,還有兩道緊閉的臥室門。整個空間非常大,小朱估摸着得有兩百來平米。這是老大的家嗎?

看不出來,還挺有錢的。“朱警官來了。”蘇墨喊了一嗓子。潘程程一手端着個果盤,另一隻手向下垂着,手指半彎曲,像是手裡牽着個人。潘程程衝小朱莞爾一笑:“歐陽老師不在,你要.....”“我不找他,我找璃大師”

小朱眉毛一挑,看着潘程程心下想,這姑娘學生模樣難道也不是凡人。

王勇是個喜歡冒險的男孩子,跳傘、蹦極、真人版CS都是他的最愛。在那個年代能夠玩得起這些,也說明他家境不錯。父母是做生意的,但他是父親的私生子,全家人都不喜歡他,對立的他也有一個極爲受寵的弟弟。是他父母的親生孩子。王家每月會按時給他打錢,然後任由他在外面胡作非爲,怎麼樣都不會管。不過說來也奇怪,明明王勇這麼放縱自己,爲所欲爲,他還是比他那個弟弟優秀,無論是在那一方面。這就導致了蔣家更不待見他。還有就是王勇長得陰柔,像個女孩子,五官十分精緻,以至於因爲這一點,他被他狠心的父母給送了出去,當人家的情人。

這件事的起因據說是王家生意上出了問題,需要找這個老闆幫忙。這個老闆已經四十歲了,但卻是個同|性戀。王勇被送出去的時候纔剛剛十九歲。別看這個老闆平時一本正經,一絲不苟,但其實私底下卻是妥妥的衣冠禽獸。他會買各式各樣的情 /:趣用品,逼迫王穿上,然後口味之重令人瞠目結舌。王勇身上經常都會有莫名其妙的傷口。

認識王勇的人都爲他感到不值,也有部分人認爲他髒,但王勇看得樂觀。一來那男人長得不賴,活也不賴,也沒有玩死他。二來也給他錢用,讓他能夠繼續他的種種愛好。不過後來男人似乎認了真,跟王勇說要包///養他一輩子。王勇當時像講笑話一樣講出來跟他志同道合的人聽,其中大部分都是外圍人,衆人都誇他是魅力大。也哈哈哈笑了起來,卻沒想到魔鬼就在他身邊。熊維也是冒險愛好者中的一員,他家境不如王勇,長得也不如他,但卻有比他更爲不恥的經歷。能夠支撐他陪着這些公子哥兒玩兒的全靠他金主。他所謂的金主也不過是個煤礦老闆,暴發戶,沒文化沒背景,以爲錢就能擺平一切。這金主同時佔有慾極強,有臆//想症,這導致熊維的日子更不好過。但如果你讓他放棄這種生活,他又捨不得,用着別人的錢花天酒地,這種腐化的生活誰能拒絕?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換個金主。熊維將主意打到了葉寒,也就是王勇的老闆身上。他藉着煤礦老闆的身份接近了葉寒,當時葉寒喝了酒,熊維暗喜,以爲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就甩下了煤礦老闆,自己帶着葉寒開//房去了。葉寒順從的跟着熊維,他被下|了藥,身體燥熱,來來回回的蹭來蹭去,又在熊維脖子間猛嗅了一口,但萬萬沒想到葉寒竟然能這樣來辨別人。他一把踹開熊維,憤怒道:“你不是我的小寶貝,我的小寶貝呢?快把他還給我!” 熊維愣了一下,似乎也是沒料到這樣的變故,但他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忍着尾椎骨上的疼痛又湊到了葉寒身邊,舔着臉聲音諂媚道:“我怎麼就不是小寶貝了?你仔細看看。”誰知葉寒又推開他,嗤笑一聲冷漠道:“我的小寶貝哪有你這麼不要臉。”說完跌跌撞撞的打開房門打車走了。

徒留下熊維在原地捏緊了雙手。但更加侮辱人的還在後面。那個煤礦老闆看見了熊維和葉寒一起出去,結果沒過多久又看見熊維灰溜溜的回來,就知道他是爬牀沒成功,不由生氣的痛揍了熊維一頓。那次熊維被打出了胃出血,被送進了醫院。熊維後來又找了葉寒好幾次但都被拒之門外,煤礦老闆也不是很待見他了,兩邊都沒討好,所以他不得不重新討好金主,這其中受到了不少羞辱以及毆打。但熊維忍了。

此刻的熊維也陪着衆人陽奉陰違的附和着笑着,心裡卻在不平。明明自己拼盡全力也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麼他王勇卻能當做笑話一樣的講出來?憑什麼明明都是陪 /牀,自己卻和他的遭遇千差萬別?熊維心理扭曲,竟然痛恨起王勇來,或者他仇恨這個世界則更爲準確。……

“你手裡是拿着什麼東西嗎?”小朱好奇的詢問,這的確不怪他多管閒事,而是潘程程牽咚咚手邊動作幅度太大,讓人想不注意都難。潘程程放下手裡的果盤,又將蘇墨瞪回了書房繼續他的畫符之旅,這纔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回答小朱的問題,期間右手一直虛握着。“朱警官是吧。我叫潘程程是這個房子主人的朋友,他們都有事要忙,那我就得先問問朱警官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了?”小朱皺了皺眉,看了看潘程程才說道:“不知道歐陽大師有沒有和你說過,那個案子的事。張霖死在我眼前,我好像看見了…兇手,他給我的符也在那個時候沒了。老大讓我找璃大師”就算現在小朱也沒有忘記,老大說的他的身份要保密。“所以你到這找璃的是嗎?爲什麼你們老大不自己來呢,是有什麼不方便嗎?”

小朱點點頭,“你知道特別調查組嗎?…是一個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地方?” “那朱警官怎麼看待這些靈異事件呢?”潘程程就的面前的小朱太好玩了。就想逗逗他,反正歐陽邵也不在,她對着咚咚做了一噓的手勢。“不能用科學解釋…但卻又真實存在的現象。”小朱糾結了半天才想出來這個措辭。潘程程抿着嘴角想了一下,“那朱警官可就要記住今天的這番話了。拿着,歐陽老師走時候給我的,他知道你回來的。”小朱接過符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黃符上花紋複雜,還帶着淡淡的檀香。“滴滴血在上面,收好這符。”小朱照做,他咬破的手指將血滴在黃符上,頓時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晰又或者朦朧起來。他看見成團的氣流從面前呼嘯而過,然後他看見了潘程程旁邊坐着一團黑霧,隱約是個人形。他更不解的是老大要給自己東西,直接給不好嗎?爲什麼要自己跑這一趟呢。

所謂鬼,其實是人殘留在人間的執念,這個執念可能是黑色的,也可能是白色的,全看執念如何。這張符可以幫助普通人來辨別這些‘霧’,也就是鬼,看不看得清,看得多清,也看持符人天賦如何以及對上的鬼的強弱。”小朱目瞪口呆,這番話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而後他又親眼看着潘程程身旁的那團黑霧歡快的拿了一塊橘子塞進了嘴巴,但是果盤裡的橘子並沒有少。潘程程也拿了塊橘子,又解釋道:“這是咚咚,也就是劉濤的女兒。”小朱噌地站了起來,又尷尬的坐了回去,“所以張家的指骨…” “沒錯,是她的。” “那惡魔?”潘程程笑了笑,轉過頭對着咚咚說道:“咚咚,你親口和這個叔叔講講你知道的事好不好,一會姐姐陪你玩” 咚咚咧嘴一笑:“好啊。” 本來在小朱眼裡咚咚就是團霧的,但不知爲什麼,小朱彷彿就是看見她笑了,這個笑看得小朱心驚肉跳。

咚咚詳細的和小朱講了講她和媽媽劉濤平日裡是怎麼被蔣天家暴的。咚咚死的時候還很小,記憶並不清晰,反而帶着童真的味道,但就是這樣才更讓人心寒,原來在外人不知道的時候,有一對母女經歷了這麼多,最後竟然還被殘忍殺害。小朱握緊雙拳,他一直勵志要做一個爲人服務,一心人好警//察但就算是這樣的隊伍裡一樣有蛀蟲,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此刻小朱義憤填膺,不過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鬼…是真的會傷人嗎?”小朱腦海中飛速閃過張霖死的時候,以及他的心臟被掏出然後吃掉的場面。潘程程摸摸咚咚的頭,“也不一定,不過鬼通常會存在,都是因爲執念,而就執念而言,善惡終有報,也就是說,惡鬼會多一點。”小朱吸了吸氣,他決定等這個案件處理完後要去特別調查組的本部看看了,就當是學習,也更是爲了保命。

這個時候,璃又打完了一場比賽,從電腦面前離開跑到客廳來找吃的,結果一眼就看見了相談甚歡的潘程程和小朱旁邊還有討厭的小鬼咚咚,真刺眼!所以他也就不打遊戲了,直接坐到了潘程程旁邊,擺出一副主人的姿態。“朱警官來這兒有何貴幹?”璃邊問邊拿起一塊橘子,但好巧不巧剛好是咚咚拿過的那塊,他嚐了一口然後立馬吐了出來,“呸呸呸,這橘子怎麼不甜?”咚咚靠近潘程程,咯咯咯的笑出了聲。璃立馬黑了一張臉,看吧,這就是他討厭這小鬼的原因了。 小朱在旁邊瞭然,原來鬼是這樣子吃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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