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石種’,一生得見如窺神龍,古有此名。
好不容易見到了,又馬上要見到它遭到破壞,這誰能忍得了?
紅姐幾乎是把自己掛在了王昃的身上,死死拉着就是不讓他動手,但王昃體格實在太好,硬生生拉着她往前走,那高跟鞋都拖在地上‘吱吱’作響。
場面看起來有些好笑,但在場的沒有人能笑出來。
也就玉石行的規矩很重,主人想要怎麼處理玉石就怎麼處理,外人不能干涉更不能強迫,也就只能勸勸,像紅姐這樣的舉動都只能算是朋友之間才能做的。
要不然現場的衆人都恨不能把王昃給生吞了,看看他的肉到底有多臭,能培養出這麼一顆‘脾氣臭’的心。
隨着機器喀拉一聲響,全場衆人齊齊一聲哀嘆,王昃一刀就沿着小半邊的部位切了下去,就像切西瓜跑偏了,一邊大一邊小。
王昃又切一刀,另小半邊也被切掉,只剩下中間一個‘玉餅’他才停手。
衆人心中鬆了口氣,慶幸‘還好還好,料子保留的體積還大。’
但當他們將視線放在那‘玉餅’上的時候,又驚得張大了嘴說出不話來。
因爲……那中間竟是‘空’的!
衆人能清清楚楚的透過中間的空心看到後面的景物,而且這空心也足足有五六釐米的直徑。
“怎麼是空心的?!”
紅姐不免驚道。
原石有很多是空心的,在紫水晶之類的礦產上更是多見,但高級翡翠就很少了,一般都是越往中間水頭越重越老,更是極品纔對,不想這最極品的翠竟然是個空心。
難道真應了那句‘物極必反’?
再沒有比它高級的,就乾脆來了個空心?
這造物主也太‘偷奸耍滑’了吧。
王昃卻疑惑道:“哪裡空心了?這明明就有啊。”
“什麼?!”紅姐下意識的把手指按到那‘空心’之上,卻立馬被一股冰涼所阻,她趕忙把腦袋伸過去仔細觀看,看了一會再擡起頭的時候都開始擦口水了。
“真的有的!這是什麼翡翠啊?怎麼比玻璃來的還通透?!”
那位差點被王昃氣昏過去的老鑑定師一聽這話,立馬跑回自己的座位,在那個‘年久該換’的皮包裡好頓翻找,找出一本舊的都看不清書名的裝訂本。
急忙翻了幾頁,他眼睛一亮,隨後渾身無力坐倒,嘟囔道:“世間真的存在這種寶物啊……”
衆人這個氣啊,要不是看他年老體衰,上去大幾巴掌肯定是會有的。
紅姐嬌喝道:“趕快說!”
老先生趕忙扶了扶眼睛,照着書本念出了一段文字,唸完後衆人驚呼‘神蹟’。
書上描述的是一件器物,幾乎是全國人民甚至外國人都耳熟能詳的東西——和氏璧。
不說某男爲了這塊玉璧賠上了兩條腿,也不說因爲這塊玉而創造出‘價值連城’的諺語,更不要說因它引發的戰爭,同時也不要說它被雕刻成了一個印章,被後世奉爲國之大器,那就是‘玉璽’。
單說有關和氏璧的記載,所描述的模樣都是一塊中空圓餅,上面雕龍雕鳳自不用說,但那形象卻深入人心,尤其現代常出現的‘玉扣’也是這種中空的造型。
但那本書上卻說,和氏璧並非中空,要是中空的話它也沒辦法雕刻成玉璽。
它的中間有玉,一種肉眼很難看出來的玉,古時沒有玻璃,不喜水晶,不產鑽石,對於完全透明的東西自來沒啥概念,於是那些匆匆掃了一眼就去記錄和氏璧模樣的人,都不知道它其實是實心的。
而這中心的玉石,就是連記載都欠奉的‘玉髓’。
‘玉有靈’,既然有靈,一個偌大礦藏之中就會出現核心,是最精華的所在。
玉髓刨除一切雜質,所以無色,結構最爲緊密,所以平滑。
硬可堪比鑽石,透可賽過水晶,潤可敵過泉水。
這就是玉髓,僅限於傳說,任誰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也許一個國度的氣運只能出現一件這樣的事物,天朝有失蹤了的和氏璧,外邦便是王昃手中之物了。
聽完老鑑定師的描述,衆人的眼神已經不能用火熱來形容了。
五六釐米的直徑,勉強可以掏出一個玉鐲,但誰能有這麼大的心?
這東西放在那裡都對得起‘國寶’二字了吧。
紅姐經過長時間的激動,理性又佔據了大腦。
她嚴肅道:“小昃,這東西你要趕快出手,最好是今天,這……不是一個人可以擁有的東西。”
‘懷璧其罪’,放在哪個時代都是不變的真理。
其實……王昃之所以認定這玉中有玉,又或者說他最開始就選定了這塊,理由很簡單,就是因爲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原石中流露出的靈氣。
整個會場如此多的原石,如此多的玉器,唯有這塊纔有靈氣蘊含。
本來他還想趕緊買下,結果發現這塊原石並不被衆人看好,也就不着急了,準備等離開之前再買下,也不用現場切割直接拿回家吸收了事。
畢竟那靈氣的含量並不是太高,也就是丹爐的百分之一而已,本來是本着‘螞蚱也是肉’的原則,沒成想需要在這件事上佔姬少的鰲頭,就索性現場開了。
可沒想到竟然會出來如此珍貴的東西,當然這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很想牛氣哄哄的說一句‘我就拿在手裡,倒要看看誰敢動’,可一想起來自己還有家人,還有國家沒準也想要,結果換一面‘良好市民’的旌旗回來……也不是太划算。
想來想去只得說道:“這個嘛……紅姐你也知道我對玉器並不太癡迷,這東西放在我的手裡確實也浪費了些,不如就轉給你了吧,讓你現場回收開出來的玉器,這不過分吧?”
幸福來的太快,紅姐腦袋嗡嗡了半天,不可置信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可不可以用中間透明的料,給我打一個大一點的戒指?畢竟好不容易碰到,身上總要留下點紀念啊。”
“沒問題沒問題!不過我覺得這塊料最好是不要太動,留着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品,要不看看有沒有多出來的棱角,給你做個小掛墜也是可以的。”
王昃滿頭的汗,心道這東西還沒到你手吶就開始摳門上了,還說沒問題,結果還不是不想給打?
但對於女人,王昃真心沒啥太大的辦法,只得說道:“那……那你隨意吧……”
於是,一塊別說是百年難遇,在場哪位不是行業內的高手,都是聽都沒聽過見更沒見過的奇寶‘玉髓’,就進了紅姐的口袋。
想都不用想,不出今天晚上,各大玉石愛好者尤其那些身處高位的人都會來這裡求‘神玉’了。
剛纔那些想買玉喊得歡的,都恨的牙癢癢,可無奈人家美女有優勢,幾個媚眼就把寶貝得了去,想來這開出玉石的小子也不是什麼好貨!
大家把紅姐和王昃都嫉恨上了。
這個插曲過後,賭石的活動還在繼續,這番波折不但沒有打消大家的熱情,反而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拼命買拼命開。
也不怪他們,往往一批原石開出好玉就會有其他原石開出差不多的玉,畢竟這是‘一個坑裡挖出來的’。
但玉髓又豈是大白菜,說開出來就開出來。
要不是緬甸的軍閥突發奇想的想要佔些便宜,直接賣原石坑人,他們就會得到這千百年未見的寶玉。
要是紅姐的鑑定小組也有王昃的能力,這塊原石想來也不會出現在會場之中。
要不是紅姐慫恿姬少激將,王昃也不會來賭石。
這就是命,運氣這種東西摸不清看不到,但它就在那,不管你理或不理。
連女神大人都感嘆的運氣,又豈是那麼簡單的?
本來今天只預計賣出一小半原石就算不錯了,可沒想到還遠遠沒有到關業的時間,原石竟然被一搶而空,伴隨着一陣陣嘆息,伴隨着最後一塊原石在所有人的關注下開出了手指甲大小的糯種翠,這原石交易會竟然提前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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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姐哪還管這些,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三塊拼起來是個球的玉石直接衝上三樓的‘工匠室’,那些手癢的工匠們紅姐是一個不用,非要掛電話找來年近八十的齊大師出山。
而‘可跟和氏璧比肩’這句話,讓這個躺在病牀上打着吊瓶的老人突然煥發了青春,沒用兩個小時就趕到了這裡,二話不說抄起自己用了幾十年的傢伙就跟這三塊玉石拼上了。
老人當場哭了,當他看到那比玻璃還要透明的玉髓時,像個孩子似的哭了,只說了一句話就開始了工作。
“活得久些,就是好。”
讓人驚奇的是,走起路都需要人攙扶的老人,在摸上玉石坐上板凳之後,沉穩的彷彿一座雕像,那銳利的眼神絲毫不照手中的刻刀來的差。
王昃不由想着,這位齊大師工作的模樣,本身就稱得上是一件藝術品了。
這可比現在電視上所謂的那些大師什麼的來的靠譜太多了。
他也慶幸自己的決定,一件好的東西,必須要放在有能力操作它的人手裡才適當,而不是自己忍不住瞎玩瞎刻。
就像一輛頂級跑車,如果放在一個一輩子開車不過三十公里的人手裡,那不是一種罪過嗎?
從進場到現在一直沉默的王父和李老也加入了參觀的隊伍。
雖然齊大師不喜歡有人觀賞,但這次雕刻卻反常的邀請大家觀看,還特意把自己的曾孫叫到一旁。
王父拍了拍王昃的肩膀。
“不要捨不得,這次你做的很對……你真的長大了,如果換做我都未必能有你放得下。”
王昃知道父親指的是自己把玉髓讓出去的事情。
王父從王昃出現在原石會場就開始觀察着,包括應對姬少,包括開石,包括轉讓,一切一切都看在眼裡,只看不說。
他覺得兒子長大了,大到自己已經不能用欣慰這個詞來形容了。
宴會上無數個故事成爲那些上層人士默認的焦點,原石會上又一次成爲衆人不想忽視的中心。
王昃在他父親眼中好似頭上頂着光環,在哪裡都顯得是如此的出衆和醒目,這跟曾經學校裡那個沉默寡言的學霸……確實還有幾分相像。
不爭不奪,不拼不搶,不卑不亢,不強不懦,焦點就在那裡,視線就集中在那裡,就是如此的醒目與霸氣。
好似……帝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