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確切的說是早上五點鐘,太陽剛把這渾濁的世界照清,幾百人的隊伍就來到了上官家的門外。
他們倒是很守規矩,雖然人多但卻靜的很,一個個垂首而立。
習慣早起的上官青接到保鏢的通知,罵了幾句‘死爹了怎麼着,這麼着急。’就換上一張笑臉出門迎接了。
這些人正是某機構派來‘取寶’的。
王昃正在房間中被女神大人海扁,此時聽到有事做,馬上衝出房間跑到上官青的書房,擺了一個很氣派的造型。
沒用幾分鐘,烏泱泱一大堆人就涌了進來。
一句話不說,一個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各個戴着絲絹的白手套,各種大小的盒子,直接就把寶貝往裡裝,裝完就走。
上官青等一衆人等都是呲牙咧嘴,心疼的不得了,反倒是王昃很淡然。
寶貝再好,沒有靈氣對他而言也是垃圾,自從身體被靈氣洗刷之後,又經歷了七人追殺全身而退,這讓王昃的價值觀有了些許的改變。
用句俗話說,就是人間這些東西他看不上眼了。
一個小小的書房緊張而安靜的忙碌着。
有一個工作人員突然看到王昃的腳邊有一個盒子,裡面裝着的事物顯然也是寶貝無疑。
他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走過來捧起箱子就要往外走。
“放開!”
一聲大吼險些讓他保持不住,將手中的箱子扔出去。
驚愕的轉頭一看,正看到上官青鐵青個臉氣勢洶洶的往他這裡走。
工作人員有些不明所以,支吾道:“這……這個不是……”
“他媽的讓你放下你聽不明白是不是?!”
上官青絕對是‘厚積薄發’了,他本以爲自己可以接受得了,可當看到這幫‘混蛋’不着聲色的將‘他的寶貝’都搬走,心裡一股怒氣就開始慢慢滋養。
等到工作人員碰了王昃的十四件寶貝,好似被摸了逆鱗,又像是怒氣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下子就噴發了出來。
那工作人員還是有些迷茫,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麼辦。
上官青見他竟然還沒動作,擡起手來一個大嘴巴就扇了過去。
由於突然,工作人員連躲都沒有躲,硬生生捱了這麼一下。
‘啪!’的一聲讓整個書房都靜止了下來。
一位明顯是管事的人跑了過來,慌忙說道:“上官老先生,您這是……”
上官青一巴掌打出,這氣就消了一半,又見王昃依然淡然的坐在那裡,另一半的氣也就消了。
他嘆了口氣,指着工作人員手中的箱子說道:“規矩,規矩是什麼?就是有些東西不能碰,有些事情不能懂,有些話語不能說,有些行爲不能做。”
工作人員不懂,管事的卻懂了。
他使勁瞪了工作人員一眼,一把將箱子搶了過來,小心的放在王昃的腳邊,還擦了一下箱子上並沒有的灰塵。
他放在那裡,因爲那裡靠近王昃,因爲王昃是整個書房之內,唯一坐着的人。
上官青站着,他坐着,這對於管事來說就足夠了。
王昃笑了笑說道:“上官老先生,你大病初癒怎麼就這麼大火氣?對身體不好。”
伸手入懷翻了一會,找到一塊只有拇指大小的青銅墜子,遞到上官青面前說道:“這塊東西不值錢,但好在有壓驚去燥的功效,平日裡戴在身邊會有些好處。”
他說的輕鬆,可上官青就輕鬆不起來了。
有些猶豫的將墜子接在手中,手掌還微微顫抖了一下。
深深看了王昃一眼,上官青說道:“有心了。”
除去這個小插曲,寶物的搬運工作進行的還算順利,時至中午,書房中大大小小整兩千三百件寶貝都依次裝箱運走了。
其他不會像王昃這般‘心大’,屬於他們的寶貝早就偷偷的藏好了,那還會放在這裡。
上官青還想請管事的一起吃個便飯,但他哪敢吃?道了聲謝一溜煙屁的走了。
吃過午飯,王昃把玩着這些真真正正算是屬於他的寶貝,上官翎羽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先生,拓馬以母子要見你。”
王昃一愣,問道:“他們還在?”
上官翎羽點了點頭道:“他們住在院子後面,除了去送飯的他們也不見人,今天動靜鬧的大了,知道你回來了他們才說要見。”
王昃不由得納悶,本來就是一起‘共患難’過的,又是上官家的……咦?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搖了搖頭一陣苦笑。
上官家的院子很大,甚至還有一個小池塘?,裡面幾尾紅色金魚遊得正歡。
過了池塘便是二層樓的小房子,本來是上官家用來存放雜物的地方,小馬母子卻要求住在裡面,好在一應設施也是完好。
不等王昃叩門,小馬就走了出來,他略顯尷尬的把王昃請了進去。
“全……全都上繳了?”
馬母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王昃道:“嗯,除了留下的那些。”
馬母悽然一笑,不再說話。
王昃道:“其實……這並非是壞事。平日裡提心吊膽掩藏姓名,這樣真的好嗎?雖然這裡會讓你想起父輩寄人籬下的生活,但你們大可以把寶物賣掉,在這四九城裡安家落戶自不是問題,甚至可以說衣食無憂,對小馬也是更好。”
馬母笑道:“這些我都懂,只是……呵呵,擁有就是擁有,雖然餓不當食,寢不避寒,但只要一想到就算站在世界首富面前我依然可以高傲,可以直起腰板……人們總說精神食糧更讓人着迷,這個難道不是嗎?”
“這……唉,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我知道。”
其實勸解旁人,王昃並不擅長,確切的說沒有人擅長。
王昃問道:“那你叫我來是爲了?”
馬母將小馬拉了過來,說道:“我前半輩子爲了父親爲了寶藏活着,我後半輩子想爲我自己兒子活着,所以,我希望他可以跟着你,跟你學習如何在大城市生活,學習如何做一個普通人。”
小馬急忙說道:“娘,我哪也不去,就陪在你身邊!”
馬母摸了摸小馬的頭,笑道:“傻孩子,娘就是爲了能讓你一直在身邊,所以才讓你去學習,學習可以保護這個家的力量。”
小馬道:“我能保護……”
馬母搖了搖頭道:“孩子,你要記住這個世界光靠蠻力是不行的。”
小馬還想辯解什麼,結果突然看到淡漠坐在一旁的王昃,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確實還差的很多。
王昃離開這個房間時,身邊就多了一個滿眼淚痕的小馬。
雖然他是草原上的勇士,那達慕摔跤比賽中公認的王者,但他依然只是個孩子,從沒離開過母親的孩子。
王昃之所以會收他,還是因爲愧疚。
一自私慾,打破了一個家庭完美的平和,這是王昃之前沒有預料到的,所以他認爲自己有責任讓小馬融入到這城市中。
小馬扭捏了好一陣,支吾道:“我……我應該做什麼?”
“多聽多看,少說少動。”
小馬撅着嘴道:“那不就是裝傻子嘛……”
王昃啞然失笑,說道:“裝傻,也是一門藝術。”
回到正屋,發現大家都是一副‘死了親人’的模樣,紛紛把自己挑選的寶貝拿出來不停擦拭。
不過王昃還是發現這裡竟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老者,一身土黃色中山裝,蒼白的頭髮,黑框老花鏡,手中一個柺杖,有些顫巍巍的坐在一旁。
上官青見王昃回來,衝那老者點了點頭。
老者說道:“你叫王昃是嗎?年少有爲啊,最主要這心性就不是平凡人可比。”
王昃一樂,坐在他的對面說道:“老先生這般誇我,我這心有點虛啊,莫不是我那十四件寶貝留得多了?”
老者也是一笑,緩慢搖了搖手。
“不多不多,三千二百多件寶物,呵呵……老頭子這次來可不是要給你添麻煩的,而是要給你一些好處。”
“好處?”
“對,至於是什麼,你大可提出。”
王昃笑道:“這個就不必了吧,我若是貪圖好處之人,不如所幸把寶貝都賣了不就完了。”
老者道:“我知小夥子你不貪財,明事理,但終歸你爲國家尋回如此衆多貴重的物件,做大人的總不好白拿了好處,而且……國家能給你的可不僅僅是金錢上的。”
王昃眼睛轉了兩轉。
“真的不用了,我吃的好睡的好,確實不缺什麼,爲國家效力人人有責嘛,總不能做了一點事就提要求。”
老者也是笑了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覺得這小子好不上道。
上官青站出來打圓場。
“小先生本就忙碌,確實不應該被俗事牽扯太多精力,這樣吧,就按照往常的途徑來吧。”
老者點了點頭,對上官青的態度有些費解,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老者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只是我總要報個名字上去,要不然上官老弟來顯顯眼?”
上官青趕忙將腦袋搖的好似撥楞鼓,王昃看着好笑,沒想到這老頭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王昃說道:“這次寶藏挖掘,內蒙的趙局出了很大力氣。”
縮在角落裡的趙局眼睛一亮,趕忙衝到王昃身邊,說道:“這可怎麼使得……”
可他的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着老者。
老者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發現自己抓了個空,自己那留了多年的鬍子已經……被燒掉了。
他上下打量了趙局幾眼,點頭道:“也行,既然沒有其他的事,那老頭子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真的沒有停留,直接搖搖晃晃的走出房門,都沒有讓人送。
王昃一樂,說道:“還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上官青白了王昃一眼,笑道:“也就小先生你敢稱他做‘老頭’,要是換做別人我還非得給你幾巴掌不可。”
王昃疑惑道:“哦?這老頭是什麼身份?”
上官青舉手過頭頂,手掌放平,在平行面上滑動兩下。
‘天頂?!’
王昃心中一驚,問道:“可是……也沒在電視上看過他啊。”
上官青呵呵一笑:“那你在電視上看過我嗎?這世界並不像普通人眼中的那樣,真正站在頂點的人往往不喜歡張揚。”
王昃有些不解,強調道:“老人家他不也總走動嗎?”
上官青神色神秘,小聲道:“那也只是你們的‘老人家’而已。”
王昃立馬閉嘴,睜大了眼睛好久緩不過來。
他發現自己突然間知道了一件好像不應該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