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陽市公安局的刑事警察大隊，接到了美方國際刑警發來一份機密文件。由於內容特殊，書記不想擴大知情範圍，就讓薛振華過來聽一下情況。
“哦……是這樣的。”市公安局長拿着傳真文件，告訴幾位領導，“美國西格瑪公司丟失了一套秘密圖紙，被美國警方列入了偵察範圍。最近，李英傑博士得到了這套圖紙，並與美方企業就圖紙的知識產權歸屬、利益分成問題達成了協議。美國警方得知了這一消息，便把案件的偵察目標轉向了國內人員。他們認爲是內部人盜出了這套圖紙，想讓我們協助偵破這個案子。”
“噢！他們……案件進展如何……”薛振華着急地問。
“目前，他們盯上了西格瑪公司的一個高級職員。”
“是誰？”
“銷售部副經理波斯慕。”
“波斯慕？”薛振華立刻想起了這個人，“試車時，他來過我們這兒……嗯，還有什麼內容？”
“沒有了。”說完，公安局長將文件還給了一位女警察。
“嗯。這件事……很重要啊！”書記看了看公安局的幾位領導，立即下達指示了，“你們知道，我們鎖陽是個重化工業城市。最近，我覺得，在重化設備的設計、生產、採購環節上，總有一股暗流與我們作對；而這股振華暗流牽涉到我們曾經審查過的孫水侯。所以，美方案件的偵破對我們查清他可能存在的犯罪事實有直接幫助。你們應該好好協助人家開展工作。”
“明白！”公安局幾位領導齊聲回答。
“另外，李英傑博士的研究院正在研製新型重化裝置。如果這股暗流繼續流淌，就會把那兒當作主要目標給盯上……呵，儘管這個研究院是個民營機構，但是你們必須要全力保護好。”
“是。我們在研究院周圍加強警力，絕對保證李博士安全。”
“好。”書記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問公安局長，“你估計，美方破案得需要多長時間？”
“這……”公安局長沉思了一下，預測說，“外國人辦案的程序特別複雜，就是快，也得一個月吧？”
“一個月……”書記聽到這兒，皺起了眉頭，“那要等到冬天大冷的時節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兒，飄滿了鎖陽大地。鄉野裡天地蒼茫，街市上銀妝素裹。北國的冬天，又變成了一片無垠的世界。
一輛轎車，艱難地行駛在厚厚的雪被上。
大片大片的雪花，一團一團地迎着車子前窗砸過來。雨刮器不停地刷着，前面的路依然影影綽綽。
司機手機的鈴聲響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沒有接，眼睛卻往前方看了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路邊人行道上。看到他頻頻招手的樣子，司機將車子開到他面前，慢慢停下了。
“金鑄，什麼事這麼急？”張工程師凍得滿臉通紅，嘴裡嘶嘶哈哈地噴着熱氣鑽進了車裡。
“我們廠要改制了。”李金鑄嘴裡說着，臉上顯得有些麻木，“今天啊，咱們到公司財務處，把工廠的資產帳好好算一算。唉……得設法保
住控股權啊。”
“誰要參股？是崔老大吧？不怕……”張工程師說着，掰着手指頭算起了帳，“咱們的資產，少說也有十六個億。他老崔把家底兒全掏出來，也不過十四個億。他想控股……沒門兒！”
“我不是怕他。”李金鑄點燃了一口煙，臉上一副愁容。
“那你還怕誰？”
“怕我的寶貝兒子唄。”
“英傑？呵呵……他總不至於聯合崔老大與你作對吧？”張工程師微微一笑，安慰他說。
“別忘了。他的研究院，本身就是一個大股東。”
“嗨……”張工程師聽到這兒，不以爲然了，“他那個院剛剛開張。名義上有幾千萬資產。實際上，都是薛總裁和崔老大投入的。如果拆開算，也沒多少家底兒。”
“那倒是。不過，英傑手裡的王牌不是資產，而是他馬上要研究出來的那套新裝置。”李金鑄提醒張工程師，“那套技術專利，值銀子啊！這小子，一定會採取入股的方式……”
李金鑄正講着話，車子突然“吭咚”一聲，停了下來。
“不好，陷入雪坑了。”司機的臉色一變，慌忙下了車。
高大的廠房裡，機器轟鳴，焊花兒飛舞，與外面寒雪飄舞的世界相比，這兒熱氣騰騰的，像是進入了新的熱季。
崔老大在林工程師陪同下，踱着方步視察着車間裡的生產情況。
他牛氣十足，志得意滿，眉宇間溢出一股傲氣。
這個精明的崔老大，幾乎是在政府乞求下留下來的。除了聆聽了大仙們的勸告外，他也沒忘記趁機敲政府一筆竹槓：開發區降價30%的土地他都不買，卻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跳樓價格買下了市郊這一片舊廠房。這一下，不僅省去了兩個億的基建費用，而且早早就進入了生產期。
“林工程師，這套裝置，試車怎麼樣？”崔老大看着剛剛開起來的設備，關切地問道。
“成功了。”林工程師喜悅地告訴他，“我發現，英傑這個人很瞭解生產一線的情況。他設計出來的部件，特別適合我們加工。這不……一試就成。嘿，這批貨，挺搶手啊！”
“也多虧你這個工藝專家了。”孫水侯誇讚着林工程師，“我聽說，一到做工藝的時候，你常常幹到下半夜。”
“應該的……”林工程師謙虛地說，“我呀，這一陣子睡不着覺，也不覺得困。這心裡啊，勁兒老是鼓鼓的。”
“哈……人家說革命人永遠是年輕。我看，你這民營企業的工程師也煥發青春啦！”
兩個人說笑着，走進了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崔總好，林工程師好！”花兒看到兩個人進了辦公室，連忙站起來打招呼。
“花兒，你上這兒當秘書來了？”
“是。承蒙崔總瞧得起我。”花兒一邊倒水一邊說，“可是，我照英娣姐，可是差遠了。”
花兒走了出去，林工程師關上門，悄悄問道：“那件事兒，怎麼樣？”
“我和薛總裁談了。”崔老大侯坐下來，“瞧他的意
思，還是捨不得賣。我看，他是想通過招商，繼續控股。”
“控股？哼！”林工程師毫不客氣地說，“按照《公司法》，只要我們的投入超過51%，董事長的位置就是我們的了。他還控什麼股呀？”
“這事兒不那麼簡單。”孫水侯搖晃着腦袋，慢慢分析說，“這個廠的價值不在於它的窮富，而是在於它的重要地位和知名度。我要是薛總裁，也不會輕易賣掉。呵，再等一等吧。”
“等？”林工程師不明白了，“你還等什麼呀？”
“等我的女婿英傑……”崔老大這兒，顯得揚眉吐氣了，“只要他把這套新裝置研究出來，美國人就會跑來與他合作。那時候，英傑、老外、加上我，三方聯合投資。嘿，重化機械廠的招商可就熱鬧了！人家老外把國際慣例往外一拿，他薛總裁就是想控股，也控不了嘍！”
夜半時分，窗外的雪花兒還在紛紛揚揚飄灑着。
研究室裡，英傑俯在寬大的寫字檯上，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着那張新設計出來的圖紙。
門悄悄地被推開了。崔萍挺着大肚子走了進來。
“崔萍，你怎麼還不睡覺？”英傑看見懷孕的妻子，站起來關心地問道。
“我疼……”崔萍走到丈夫的跟前，一門子嬌聲嬌氣。
“疼？……他又在你的肚子裡搗蛋了吧？”英傑說完，蹲下身去，調皮地把耳朵俯在妻子的肚皮上。
“英傑，我是疼你啊！”崔萍摸着丈夫的頭，“你都兩天兩夜沒閤眼了。”
“崔萍，你別牽掛我。”英傑深情地看着妻子，“這兩天，我的思路特別清楚，試驗數據也越來越接近要求，我……很可能這幾天要出結果。”
“是嗎？”崔萍驚喜地喊了一聲，然後撫摸了一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我覺得，他也要快出來了。”
“那好哇，那我們就是雙喜臨門了。”英傑說完，開心地笑了。
咚咚……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接着，一個穿白大褂的小夥子拿了一摞子數據表走了進來。
“數據出來了。”英傑接過數據表，看了起來，“嗯，這一次分析得怎麼樣？”
“比昨天更接近了。”小夥子說，“我看，照你這種設計思路，應該快出結果了。”
“光是接近不行。問題是……主控系統和加工系統聯結不上啊。”英傑看了一組數據後，連連搖起了頭，“還是不行……聯不上。”
“英傑，彆着急，慢慢來……”崔萍勸說着他。
“哦，這樣吧。”英傑看了看小夥子，“現在，讓大家回房休息。不過，不準回家啊。”
“我明白。”小夥子點了一下頭，退了出去。
英傑看到小夥子走了，立刻點亮了房間裡的大燈。然後，他再一次走到側面的牆壁前，盯着懸掛在那兒的虎形圖，細細琢磨起來。
崔萍拖着沉重的身體，慢騰騰地跟着他走了過來。
“崔萍，你看，這幅圖上，大概有多少條線？”
“嗯……主線，有十幾條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