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夫猛然捂住胸口,呼吸困難,面色青白。
肥胖的身體一晃,他張口想說話,剛張口,感覺腦後啞門穴被什麼擊中,他當即瞪大眼珠子,捂住脖子卻只能發出嘶嘶聲。
旁邊的將領和大夫見他捂着脖子,還以爲是被姜離嫌他囉嗦點了啞穴,也就沒人管他。
齊大夫驚懼交加,捂住窒息的胸口,伸手欲抓旁邊一名大夫呼救,卻忽然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他面色潮紅,感覺雙腿雙臂被什麼纏住,胸口劇痛,臉上因窒息逐漸青白,他嘶嘶的試圖發出聲音,卻是徒然。
帳篷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姜離的動作吸引,沒人去注意他。
空氣逐漸從胸腔消失,心悸、恐懼籠罩,強烈的窒息令他脣色發紫,目眥欲裂,面色猙獰。
“呵……”頸後低笑如陣陣陰風,詭魅陰涼。他拼命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機械的扭頭,看到一張妖魅的容顏,赤色的瞳仁殷紅,勾脣淺笑,紅脣如滴血。
他渾身止不住的發抖,耳畔只聽到最後的魔鬼之音。“小東西倒是有些斤兩,比寧徽玉的寶貝疙瘩討喜,不過,暈厥有何用?愚蠢的人不如死了乾淨。”
他低低的笑,無聲妖異。“你放心,我會告訴旁人是小東西殺了你,詛咒她去罷。”
齊大夫瞳孔睜大,死不瞑目。
他的屍體卻好好的站在原地,在帳篷內逐漸變涼。
聖音好整以暇的站在角落,目色翻涌,盯着抿脣處理傷口的姜離。
姜離熟練的操刀剖開衛陵受創部位,神情冷漠嚴肅,創口流出白色濃稠的血液,她另一隻手不間斷的下針,衛陵半邊身體都扎滿銀光閃閃的銀針。
旁邊的將領們看不太懂,這麼多針紮在身上看着就痛的要死,數次想問,但見她目色冷若冰霜,額頭滲出薄薄汗珠,又將要說的話嚥了下去,不敢打擾她。
衛平一聲不吭,他不止一次見阿離治重傷病人,尤其是救了將軍兩次。
她幫人治傷的手段粗獷嚇人,看着十分血腥,但這裡站着的人無不是久經戰場,對鮮血有一定的抵抗力,這才能在她拿出刀的時候沒第一時間衝上去和她拼命,換個心理承受弱的,還不得要死要活?
此刻,饒是最恨姜離的劉易也一聲也不敢吭,緊張的看她熟練處理衛將軍的傷口。
原本不算大的傷口被她強行破開放毒血,手臂中毒的肌肉泛着紅白色,紅色的肌肉紋理都能看得清晰。
白凌嚥了咽口水,屏息盯着衛陵的手臂,輪番施針與放血使得原本腐白的手臂逐漸有點正常的樣子。
衛陵中毒時間太久,姜離短時間內根本不敢像治療衛平一樣簡單殘暴,她一面施針防止血流速度過快,一面又得讓毒血流出。
衛陵情況不太樂觀,之前重傷剛好又遭遇暗算,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給他含一片參片!快一點!”她的語氣冰冷,帶着不容置疑的漠然和冷戾。
“參片!我這裡有!”旁邊看的發怔的大夫趕緊把自己之前爲預防萬一的參片強塞進衛陵嘴裡。
“把這五顆藥丸碾碎。”姜離將布袋中儲存的藥丸拿出來,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再加幾片紫蘇葉子。”
接過藥丸的老大夫有些吃驚,他轉頭去碾磨藥粉,拿起幾顆藥丸聞了聞,聞出幾味藥性相斥的草藥也參雜其中,更是不解。
紫蘇?紫蘇有解寒的效果,但是,爲何在諸多解毒藥材中又畫蛇添足?
但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
姜離從老大夫的手中接過碾碎的藥粉,當衛陵傷口不再只流白色血液時,封住他的穴道,挑線縫住傷口,直到衛陵手臂被她縫出一條大蜈蚣纔將藥粉敷到他傷處。
“小……小兄弟,毒血還沒有清乾淨,爲何……”
“等清乾淨,他也血盡而亡。”姜離忙完了大半,舒了一口氣。
她還沒包紮衛陵的傷口,直接跑到水盆邊洗手,把一雙白嫩爪子洗乾淨了,這纔對一旁戰戰兢兢的衆位大夫道:“把傷口四周的血清理乾淨,給他包紮上。”
守在一旁的大夫纔回過神,趕緊去給衛陵包紮。
姜離自顧拿起桌面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一杯水潤潤嗓子,長腿一勾,勾過一把木凳,正要坐下去。
聖音脣角微掀,食指一挑,木凳往旁邊側移。
姜離剛一屈身,腿如同長了眼睛,勾住側移的木凳,和木凳開始拉鋸戰。
聖音漂亮的眉頭一挑,擡頭就見姜離挑釁的盯着他,口齒開闔,無聲對他說了兩個字。
“土鱉。”
這種小兒科也跑來對付她?
罵他?
聖音五指收攏,放出的所有透明長線盡數收回。
“砰!”
齊大夫屍體失去支撐,轟然倒地。
“怎麼回事?”
“齊大夫?你怎……啊!”站在齊大夫身邊的一名大夫驚叫,吸引了帳篷內所有的視線。
“鬼叫什麼?”衛平皺眉。
“齊……齊大夫……”那名大夫嚇得牙關打顫,顫抖的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齊大夫。“他……他他……”
站在一旁的劉易也察覺到不對勁,踢了踢齊大夫。“喂!”
齊大夫被踢得翻過身,露出一張猙獰僵硬的僵白色面孔,他緊捂住胸口,痛苦與扭曲不甘凝固在死前的臉上。
“啊——!”數名大夫齊齊倒退數步。
劉易臉色一變,他蹲下身試探齊大夫的鼻息,卻發現他的屍體早就冰冷了,更別談呼吸。
“他死了。”
劉易說完,扭頭盯向姜離。“是你殺了他。”
帳篷內誰都知道齊大夫和這個叫阿離的少年發生衝突,在阿離給將軍治療時齊大夫大喊大叫時,這個少年嫌煩,分明是出手對齊大夫做了什麼他會突然說不出話。
原本他們以爲,她不過是讓齊大夫不要囉嗦,所以沒人注意。
“沒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對一名軍醫下毒手,你可知殺害一名軍醫是什麼下場?”
雖然她救了將軍,死罪可免,但是殺害一名軍醫對一支軍隊來說意味着間接殺害了衆多將士!誰都清楚,在戰場,稀少的軍醫對戰士意味着活命的機會,此刻卻因爲與這位少年幾句口角被殺。
姜離一眉挑起,一瞬移到齊大夫的屍體身邊,伸手摸向他的頸部動脈,眉頭瞬間皺成山丘。
該死的!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