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被擠的出了一身大汗，反手脫下外面的大衣，靠在椅背上直喘粗氣，“真是要命，以後說什麼也要走貴賓通道，現在你的名氣越來越大，之前親民的那套可要收起來了，不然以後非出事不可。”
那個披頭士樂隊的主唱，叫約翰.列儂的，不就是被狂熱歌迷槍殺了嗎！他感覺雲楚的粉絲再這麼增加下去，出門就必須更小心了。
沈楚文轉動着手裡的墨鏡，漫不經心，“知道了，你安排吧。”
經紀人點點頭，掏出pad看行程。他也是圈子裡有名的金牌經紀人了，手裡帶過不少明星大腕，對現在手下這個最滿意的一點就是聽話。像普通男藝人常見的什麼泡吧，混夜店，花邊緋聞滿天飛，跟女粉絲亂搞……之類的毛病一個沒有，還任勞任怨的，完全按行程來。
“對了，塗總說晚上想跟你一起吃個飯，還在原來的那個四合院裡。”經紀人接了個電話，馬上埋頭改行程，“時間不早了，我們這會兒就去。明天你就安心休息一天，劇本的事我去跟章導談。”說完了，沒聽見迴應，他擡起頭乾笑兩聲，“……高興點嘛，別人求還求不來呢。”
說完，彷彿自己也覺得沒意思，訕訕閉上了嘴。
沈楚文面無表情，伸手拉低帽檐，閉上眼睛假寐。
半夢半醒間，似乎又見到了塗芸那張花巨資維護的，雪白平整。像假的一樣的臉；還有那藏在昂貴衣裙下，鬆弛的，帶着腐朽氣息的皮膚，偶爾還能看到黑色的老人斑……
下車後。他看着眼前那價值上億的四合院，卻像是看着一個可怖的漆黑山洞，叫他噁心欲嘔，卻只能走進去，任由軀體和精神都被黑暗腐蝕……
——————————
十一月通常是西方社會的社交季，這個季節中唯一向全世界開放的貴族舞會——克利翁名門千金成年舞會，就在這個時候。
這一舞會來源於數百年前的英國，貴族社會中有這樣一個傳統：年滿十八歲的貴族少女會在指定的一天，穿上漂亮的裙子前往宮廷覲見女王。意味着她們到了可以被追求的年紀，正式進入上流社交界。
舞會也是父母爲子女相看門當戶對配偶的地方。
同時又昭示了一年中社交季節的正式開始。
這一傳統後來被法國人復興。挑選範圍也不僅僅侷限於英國。
每年的舞會。都是一場時尚盛宴。也是一年一度的歐洲社交季中最爲世人矚目的環節。媒體獲得允許進行報道，參加舞會的二十多個少女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她們的衣服鞋子。妝容髮型，連同家族背景，都會引起熱議。
各種皇室貴族，鉅富大亨，社會名流……數不勝數，總之，像是回到了中世紀的宮廷。
在十幾個小時的造型結束後，宋晏已經沒有力氣來後悔開始之前沒有多吃點了。身上這套據說很厲害很昂貴的禮服尺寸非常“合適”，合適到她都不能大口喘氣，腳下高跟鞋的高度也讓她很不習慣。
不知道是不是又累又餓的緣故。從早上起，她總感覺心慌，有些喘不過氣。
跟她住一間房的姑娘泰勒恰好來自英國，她的父親是全球最大的證券公司icap的執行總裁、前英國保守黨財務大臣，母親則是著名的作家和慈善活動家。
泰勒很慶幸沒有分到那個看着就很倨傲的意大利公主做室友，所以待宋晏更加友善。
在略作了解後，她就被這個黑頭髮室友的光棍做法徹底震驚了。
對這個舞會，她們一家別提多重視，疼愛她的父母和親戚幾乎全部出動來陪她，母親更是從試禮服，化妝到定造型，全程陪同。
可這位漂亮的室友居然沒有龐大的親友團，只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陪着！更古怪的是，她的家族很普通，不知道爲何會接到邀請。
之後的接受記者訪問，爲媒體拍照等環節，她也不怎麼熱情，有時候甚至還在發呆！
宋晏抓緊時間休息，爲晚上的舞會做準備，沒有心思去解答新室友的疑惑。外頭的媒體都在說她是今年天下最幸運的灰姑娘。當事人想想，也感覺確實是這樣，不過灰姑娘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欣喜若狂，只是打算藉着舞會的名氣一用，又何苦折騰的外公外婆，父親他們大老遠到巴黎來受罪，畢竟親人們連英語都不擅長，更別說是法語。
沒準還要因爲階級的差距，被人看笑話。
泰勒的表情，倒是跟舞會主辦方聽到她的親友團人數的時候，一樣的驚訝。
來這兒已經是第三天了，前兩天是練習華爾茲和一些準備，最後一天的舞會纔是重中之重。宋晏感慨了下身上這件高級定製裙子的“緊身”程度，換了個姿勢養精蓄銳。
聽說這屆只有二十二個人，因爲有一個法國貴族家庭的姑娘在舞會前夕意外出了車禍，傷雖然不重，但行動不方便了，需要臥牀休養。還有個好萊塢巨星，因爲在與主辦方的接觸中，表現的太過“土豪”，被認爲是沒品的炫富，致使他的女兒錯失了這次機會。
腦子裡亂七八糟想着事情，連斐莉雅女士何時走到她面前都不知道。
這位氣質高雅，品味更高雅的女士說話也很高雅，等她說完離開後，宋晏才反應過來剛纔那幾句話的意思。
第一個念頭就是完蛋了，第二個念頭就是要不要找個地方讓自己的腳稍稍崴一下。
因爲，斐莉雅女士剛纔居然通知她，唯一一個比她年紀小的黎巴嫩名媛，剛纔因爲太緊張喝酒了，而且還喝醉了，所以不適合再跳開場舞。
按照年紀最小的女孩子跳開場舞的傳統，接下去毫無疑問是她了，斐莉雅女士特意來通知她做準備，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泰勒很羨慕，鼓勵宋晏一會兒要加油。
還有什麼比在衆人的眼光下跳自己根本不擅長的華爾茲更尷尬？宋晏有些慌了，如果男伴還是葉啓肖倒也能帶過，可人偏偏是主辦方準備的，爲了和女孩子們的身份匹配，獲邀的男伴基本都是聲名顯赫之輩。家族繼承人比較常見，甚至還有真正的王子、伯爵等家族姓氏帶着戰績與功勳傳承的存在。到時候可能連交流都是問題，還怎麼“作弊”？
九點的鐘聲敲響，這是舞會開始的信號。
哪怕宋晏真的很不願意，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你……怎麼是你？”
見到自己男伴的那一刻，宋晏真正驚呆了。因爲眼前這個笑的一臉盪漾的，不是別人，居然是查克。
查克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全套晚禮服，繫着浪漫的半溫莎領，整個人都凸顯出一股隨意與不羈，他向宋晏伸出手臂，微微躬身，姿態很標準很貴族，臉上的笑容卻很欠揍，“今晚，我來守護你。”
遲疑着把手伸進他的臂彎，宋晏咬着脣，低聲請求，“待會兒開場舞，你帶着我跳……”
不等查克回答，進場的音樂就已經響起。
伴隨着悠揚雀躍的《爵士組曲》，二十多個少女，在英俊男伴的陪同下，姿態優雅的步入那間滿是鏡子的奢華大廳內。
水晶燈的光芒如同瀑布一樣傾瀉而下，落在女孩子們白皙無暇的皮膚和昂貴的珠寶首飾上，熠熠生輝。
裙襬飛揚，衣香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