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用電弧爐將阿憶火化，將她的骨灰仔細收起，放進一個罈子裡，蹣跚地走了出去。不用去看，那老肯定在某個房間裡，給阿憶立了一個神位，祭拜後，又開始唸叨阿憶小時候的事情。
阿憶不在了，那老彷彿被抽空。
地下無日夜，轉眼已是第二天。
這一夜，萬消充滿了電，靜靜地看着莫老忙碌。
阿唸對於莫老如果是心肝，煉製對於莫老就是骨骼。在電弧爐前，他似乎可以短暫地忘記哀傷，神情一點點專注起來。
杜家材料被送進電弧爐，溫度不斷升高，3800攝氏度，電弧爐的溫度恆定下來，而材料還是黑乎乎的沒有變化。
萬消走了過去，“這是超高溫材料，五六千度，還能保持很好的物理特性。”
“是的，這是我見過耐熱性最好的材料。”莫老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是中氣一點點充盈起來。
“這該如何煉製龍槍？”
“再升高溫度。”
“電弧爐能升到五六千度以上？”萬消有些奇怪。
“能，用不同的方法。”莫老開始解釋，“我試過，第一次3000度時，這個材料的表面會軟化，應該接近熔點了，我停了下來。沒想到第三次時，5000度還沒有變化。這讓我很困惑，似乎不是金屬的特性，金屬的熔點是固定的。”
萬消也奇怪，杜石是專家，說是金屬，那肯定不會錯，難道這種材料會變異？兩次後，就成爲了另一種合金。他忽地分析出一個奇特的結論：
這種材料會自主鍛造。剛出廠時，它的熔點是3000度，加工成高檔車的保險桿後，還有一次機會保持這個特性。如果發生正面碰撞，材料迅速吸能，隨後變形，相當於利用撞擊完成了一次鍛造。之後，其熔點非常高，失去了做保險槓的意義，杜家可以回收。
隨後，萬消分析出，這個特性，可能就是JP公司偷買杜家材料的原因。所謂的製造龍槍，應該用的是多次鍛造之後的材料。他們首先發現了這個秘密，否則，AM公司早來搶，中國也限制出口了。
“這個材料的吸能是不是很快？”萬消要證實幾件事情。
“是的。爐溫調多高，材料也已經到多高溫度了。”
沒錯，這是吸能好的一個表現。
“需要這麼高溫才能鍛造的材料，有什麼用嗎？”萬消試探着問問，龍槍到底會是什麼？
“不易損壞。如此高溫鍛造的武器，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莫老的回答不在萬消詢問的點子上，他的評價針對冷兵器。
“怎麼能將阿唸的魂留住？”萬消看莫老已經平靜下來。
“鍛造進去。”
然後看到莫老從一個玻璃瓶中倒出一些粉末，在萬消的探測中，是某種金屬。莫老將這些金屬粉末送進了電弧爐，爐內出現了像極光一樣絢麗的顏色。
“這是剛纔金屬粉末造成的？”萬消看到爐溫飛快地上升。
“是的。這種金屬的熔點低，因此，它在3800度左右，就成爲了等離子態。這時候的導電性能，和超導一樣，形成的這個場域內，電弧爐的溫度可以急劇升高到6000度。這是我能做到的最高可控溫度。”然後，莫老不再說話，全神貫注地盯着電弧爐。
萬消看到箱子一般的黑乎乎材料，終於化成液體，黑乎乎的如同黑洞，深邃而神秘。
莫老按下按鈕，這團液體流進了下面的一個模子。他快速捧起裝有阿念鮮血的瓶子，看着這個模子緩緩從電弧爐下伸出，是一把大槍的模樣。黑色的液體散發着可怕的高溫，莫老將裡面的血液潑了過去，哧溜一聲，沒有萬消分析中的煙霧出現，這瓶血液好像被金屬液體吞噬，又如同被高溫瞬間蒸發。
莫老似乎鬆了一口去，看着這個模子的眼神中，有了些許愛憐，正如他看阿念。
等再次冷卻到常溫，一把龍槍呈現在眼前。槍桿50公分，鵝蛋粗細。槍頭呈飛龍狀，長約半米，如張飛的蛇矛一樣，似乎有一條龍正欲飛天而去。通體暗紅色，表面有些粗糙。
莫老用手輕輕敲了一下模子，這個由漢白玉雕刻而成的模具，變成粉末散落。他一手拿起龍槍，仔細看着表面深深淺淺的不規則暗紅紋，怔怔地流下淚來。
“阿念，你就在我身邊，將由神立大人使用。”他對着龍槍沙啞着說道，然後轉頭，看向萬消，“神立大人，我可以給她取個名字嗎？”
萬消點點頭。
“入骨槍！”莫老說着，神色兇厲起來，“於我，懷念入骨；與敵，傷筋動骨。”說完，撒手，槍頭落在水泥地上，沒入十幾公分。
TJ市。
萬消無法與分身聯繫，知道被困在地宮了。那裡有發電設備，他的安全肯定沒問題。只是連那二都會襲擊自己，一時無法判定還有沒有可靠之人，暫時不再與琉球方面聯繫。
何況，川貝號航母經過大半天的航行，整個編隊接近根室海峽，北方四島已經在攻擊範圍之內。萬消通過北斗系統，也發現李趣他們的輕型護衛艦，穿越了宗谷海峽。俄羅斯的馬卡夫港，兩艘驅逐艦已經離港，正往莎娜島而去。WK的四艘驅逐艦，已經到達指定位置。
這些只是表面力量，還有數不清的導/彈、無人機，都已經將目標定在了這片地方。
大戲要開演了，但是，國際上一條消息都沒發，甚至在網絡上，都沒有提到這裡的隻字片語。詭異的寧靜！
萬消趕緊啓程。通過北斗軍事層，他知道陳敬成提到的那個超級相控雷達陣，就在NA縣城的東南面。上午正好有一班TJ飛牡丹江的航班，中午即可趕到。下午租一輛越野車，不出意外，可在傍晚時分到達相控陣的附近。
現在MD、WK的艦船位置，萬消實時掌握着，要解決李趣的危機，這套超級相控雷達陣，如陳敬成所說的，正像一把隱形的神槍，可以發揮出人意料的巨大作用。
這把槍，誰敢刺出去？或許，全天下，只有萬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