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麼,月嬤嬤,她鐵定是在偷吃,看吧,果真是!”一個長相尖嘴猴腮的丫鬟在後面煽風點火。
月嬤嬤大罵,朝鐘離小杉走來,一把揪起瘦弱的鐘離小杉,奪過她手裡的饅頭,硬往她嘴裡塞着:“吃!吃!吃死你算了!賤蹄子!在老孃眼皮子低下玩兒心眼!!”
鍾離小杉被饅頭塞着口鼻,嘴裡那塊嚼也沒嚼的就嚥了下去,頓時覺得嗓子眼給堵住了,氣了沒辦法出了,一把推開那老女人的手,捂着胸膛彎着腰咳嗽。
北冥炎冷着臉在旁邊看着,恨不得拎起凳子砸那老女人頭上,他知道他現在需要的是鎮定,真打了那老女人,鍾離小杉日子一定不好過。
“死丫頭!居然還敢偷吃!!沒有把老孃放在眼裡是吧?!啊!!”月嬤嬤怒目圓瞪,扯着鍾離小杉的耳朵一把把她揪過來,吼道。
鍾離小杉被揪的耳朵生疼,火辣辣的疼,抓着她的手腕:“放開!”
“怎麼!你還想造反啊!我就不放!!”月嬤嬤反而更大力的扭着。鍾離小杉吃痛,眼淚在眼睛裡面打轉轉。她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揪過耳朵,這些人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鍾離小杉忍着淚水看着她,一臉嚴肅:“你給我放開!”
看着她那嚴肅認真的樣子,一向在小丫鬟面前囂張跋扈慣了的月嬤嬤豈能聽她的,反而更大力的吼:“怎麼?你還想打我不成!!!”
話音剛落,鍾離小杉直接照着她那張臉一拳揍了過去。
“咚!!”“哎喲!!”一聲慘叫,月嬤嬤被一拳打的捂着眼睛猛地朝後退了幾步,她後面的丫鬟倒機靈,眼見她退了過來,生怕殃及到自己,趕緊一閃,她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
鍾離小杉把自己的耳朵從那老女人的魔掌下解救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摸着耳朵揉搓着,一臉警惕和悲憤的瞪着她。
嗚嗚,好疼,感覺耳朵都快被她扯下來了。
月嬤嬤摔倒之後,那羣丫鬟一愣,才爭相上去扶着:“月嬤嬤,月嬤嬤,您沒事吧?”
月嬤嬤大手一揮:“走開!”然後費盡力氣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沒想到那小賤蹄子真敢朝她動手,她的面子、威嚴往那放。
月嬤嬤站起來就指着鍾離小杉大聲喊:“好哇你!居然敢打我!!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想在太子府呆了是不是?!!”看着她那怒氣十足的樣子,鍾離小杉也來氣了,心想姑奶奶我還真是不想在這狗屁太子府呆了!有種你讓你們那太子爺把我給放了!掐着腰擡着胸膛也指着月嬤嬤說:“你敢動我你試試!!”
好嘛!真當她鍾離小杉好欺負你!都欺負她上癮了!!她要真敢再動她一根手指!她就和她拼了!!這窩囊氣她沒辦法受了,大不了被那面癱君一刀給砍了!
看着鍾離小杉一下子硬起來的模樣,月嬤嬤捱了那一拳,自知打不過這丫頭,也不敢枉然行動。
周圍的丫鬟看到月嬤嬤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的模樣,左眼還頂了一個誇張無比的黑眼圈,忍不住抿着嘴偷偷笑。
聽到她們的笑聲,月嬤嬤頓時扭頭去吼着:“笑什麼笑!!笑什麼笑!!都給我幹活去!!”
怕月嬤嬤把氣全撒到她們身上,那羣丫鬟趕緊爭先恐後的就往外走。
月嬤嬤扭回頭,看着賭氣看着她一臉不服輸表情的鐘離小杉,一跺腳,往地上一坐,開始哭嚎:“你個死丫頭,你居然敢打我!!你個賤東西,主子都沒有打過我你居然敢打我!!”
看着她扯着嗓子哭喪似的在地上撒潑打混,鍾離小杉倒是給愣住了,眨眨眼睛,與北冥炎對視一眼,這老女人瘋了吧!
月嬤嬤忽然又從地上爬起來,拉着鍾離小杉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跟我去見太子殿下!!”
鍾離小杉死活扒着門不想去,可那老女人力氣太大,鍾離小杉硬被她拖着往外走。
一說去見太子殿下,鍾離小杉倒是真有些心虛了,真覺得自己剛剛有那麼一丁點衝動。
月嬤嬤拉着鍾離小杉就往外走去找鳳崎舞,北冥炎也跟了上去,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偷偷伸出腳,月嬤嬤忽然覺得被什麼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頭上本就鬆散的首飾也掉了,頭髮亂七八糟的,衣服髒兮兮的。
在院子裡洗衣服的丫鬟們又都忍不住的捂着嘴偷偷笑。
月嬤嬤爬起來,吼:“笑!笑什麼笑!都給我住口!”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
月嬤嬤極度憤怒,又繼續拽着小杉就往太子爺的書房跑,鍾離小杉不情願的被她拖着,趕緊暗念咒語把北冥炎收回玉石裡。
鳳崎舞正坐在書房裡看摺子,忽聽得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擡起頭,揉揉太陽穴,問道:“七月,何人在外面大吵大鬧?”
貼身下屬七月出去看了一下,進來稟報:“回太子爺,是洗衣房的月嬤嬤和洗衣丫鬟鍾離小杉,正在外面求見。”
處理了一天政事,他也有些乏了,他倒想看看,鍾離小杉到底又做了什麼事,能鬧到他這裡,便道:“讓她們進來!”
“是!”七月打開門,傳到,“進來吧!”
月嬤嬤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鍾離小杉不肯進去,被月嬤嬤使勁一拉,也撲了進去。
“什麼事?”鳳崎舞懶懶的坐在榻子上,冷冷盯着她們。
鍾離小杉不經意間擡頭,正好對上了那張冰山臉和那黑漆漆的透着危險的眼睛,身子一抖,趕緊垂下腦袋。
月嬤嬤撲通一聲拖着鍾離小杉跪下,指責道:“這丫頭不知好歹,不聽勸告,平日裡任意妄爲,不好好幹活,把太子妃最喜歡的一件給洗破了!奴才代太子妃懲罰她讓她三天不準吃飯,她居然偷吃!被奴才當場抓住,她惱羞成怒,居然還對奴才大打出手,太子爺,您可一定得爲奴才做主啊!”
月嬤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指控着鍾離小杉的行爲,最後還重重磕了個頭。
看着月嬤嬤那頂着黑眼圈的滑稽狼狽模樣,還真是可笑。
鳳崎舞嘴角一勾,眯着眼睛看着鍾離小杉,低沉的聲音問道,“鍾離小杉,月嬤嬤說的可是事實?”
鍾離小杉趕緊磕頭說:“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洗破太子妃的衣服的,也不是故意打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看着她垂着腦袋縮成一團模樣,鳳崎舞出言道:“擡起腦袋。”
鍾離小杉瑟瑟發抖的擡起頭,清秀的小臉被嚇得發白,水汪汪的眼睛裡,透着如小鹿一般的恐慌。
鳳崎舞莫名的心情一好,很好,現在知道怕他了,她要的,就是讓她怕他,敬他,畏他!
“不是故意的?這麼說,你偷吃東西,還打了月嬤嬤的事,都是真的了?”鳳崎舞又問。
鍾離小杉只得唯唯諾諾回答:“是……可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鳳崎舞緊緊盯着她:“哦?你說說,是什麼原因,讓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鍾離小杉嚥了咽口水,仰起頭,眼睛裡蓄着淚水,扁着嘴,可憐巴巴的說:“我餓……月嬤嬤讓我洗很多很多衣服,不讓我吃飯,我很餓很餓,才偷吃的。面癱……不,太子爺,您當初給我兩條路選,既然我選擇了留在太子府做丫鬟,您肯定不希望我還沒給您幹活就死在這吧?你肯定希望我踏踏實實留在太子府幹活吧?”眼看着鳳崎舞微微點了點頭,這女人倒挺伶牙俐齒。鍾離小杉扭回頭指着月嬤嬤道,“她……她不給我吃飯!她就想活活折磨死我!太子殿下,你說她安得什麼心吶!!她纔是大逆不道啊!”
眼看着矛頭又忽然指向了自己,月嬤嬤大驚失色,趕緊連頭搖搖:“沒有啊!太子爺!奴才對您絕對是忠心耿耿,怎麼可能違背您的旨意。”
鳳崎舞直起手讓月嬤嬤住口,示意鍾離小杉繼續說。
鍾離小杉稍稍醞釀,繼續可憐巴巴說:“至於我打她,是我不對,可也是她先動手的。太子爺您看,我的耳朵都快被她扯下來了!”鍾離小杉把自己的耳朵一掉,讓鳳崎舞看。
鳳崎舞一瞥,果真,耳朵紅紅的,都略微有些腫。在配上那小表情,整個就是一可憐楚楚。
鍾離小杉擡起頭,眼睛裡含着水,一臉悲痛欲絕:“太子爺,她擺明就是想整死我!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爲我的耳朵做主啊!!”說完,撲通伏在地上磕着頭。
看着她那可憐兮兮卻透着倔強的小表情,鳳崎舞也來了興趣,漫不經心道:“你自己說,你有沒有做錯事?”
鍾離小杉擡起頭,斟酌半天,還是小心翼翼的點點頭,小聲答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