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帥!您快走!屬下斷後!”
路平還是沒能忍住趙和的勾引和辱罵,將陳之慶的命令拋之腦後親率三萬人向襄陽方向衝殺過來,這正好中了仲柔萱的計,隆中埋伏的四萬人盡數殺出來,直接將路平包圍在中間,再加上隆中軍馬以逸待勞讓路平措手不及,陣型立刻就亂了。
路平懊惱不已,但這個時候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親衛斷後,自己果斷的向石門津方向衝,只要回到石門津就不算敗的太慘。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路平就帶着殘兵衝出了包圍圈,遠處的趙和看到路平要跑也是急了,趕緊率部墜上路平。
就在路平即將要再次被圍的時候,從石門山坳處衝出一隊白衣騎士,與襄陽軍一遭遇便如同砍瓜切菜般將他們斬落馬下,一盞茶的功夫戰場的形勢就發生了改變。
好不容易穩住的路平臉色並不好看,這一身裝扮在西府軍中只有陳之慶的親兵,他們的出現就說明了陳之慶早就算到他會有此敗。
接應的兵馬沒過多大會兒就到了,個人恩怨來日方長,襄陽的成敗纔是重中之重,路平簡單的收拾一下便重新上馬殺回去。
“夫人,路平中了圈套,估摸着這時候趙將軍已經取了他項上人頭了。”仲柔萱身邊的侍女笑嘻嘻的說道。
仲柔萱卻不這麼認爲,閉着眼睛轉動自己的脖子,太累了,這些時日爲了迷惑陳之慶做好撤退的準備都不能好好休息,路平即便是上鉤了,但以西府兵士的個戰能力也能將路平送出包圍圈。
“陳之慶有什麼動靜?”仲柔萱更擔心的是陳之慶。
“昨夜蒙煥的人沒有去拆我們的路障,探子來報昨夜蒙煥營中早早熄火入睡了,耗了這麼多時日,估計他們也麻木了。”
仲柔萱停止了扭動脖子,這不正常,要出事,立刻說道:“再探蒙煥大營!”
侍女還沒走,就有探馬來報,看到那人渾身是血,仲柔萱覺得事情開始受控制了。
“稟夫人,趙將軍在石門津外十五里遭到賊軍精銳伏擊,死傷慘重,隆中守不住了!”
隨後另一個探馬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撲在地上大聲驚恐的說道:“夫人,南門外全是賊兵!”
仲柔萱一個趔趄,陳之慶太賊了,還是輕視了,仲柔萱極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對侍女說道:“通知大家拋掉重的傢伙什,不要了,立刻從北門出城!不要回頭,南陽軍在新野等着接應!”
“那夫人您呢?”侍女趕緊問道。
“我得去南門安撫,拖延時間,路上一定會碰到賊兵,不要戀戰,只有一道軍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北上!”說罷,仲柔萱領着親衛向南門快速奔去。
陳之慶的判斷沒有錯,一個小破綻出賣了仲柔萱籌謀日久的計策,拖着病體依舊來到了城下,蒙煥知道拗不過他,乾脆增加了對陳之慶的護衛。
“慶帥,你看城頭。”
順着蒙煥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嬌小的身影映在眼簾,仲柔萱沒有刻意裝扮,大搖大擺的在城頭上游走。
“王爺稱她是奇女子,如今看來並不虛言,仲氏女兒的傲氣比男子還要勝三分。”陳之慶沒有吝嗇讚美之詞。
“我的大帥,都打到城下了,兄弟們都在等着您下令。”蒙煥有些着急。
“石英他們出發了沒有?我剛纔看到明鑑司的信鴿到了,你不用想着瞞我。”陳之慶這會兒心情不錯。
信鴿到了確有其實,只不過是來自於成都,蒙煥極不情願的拿出來遞給陳之慶,陳之慶打開之後快速看了一眼之後哈哈大笑起來,這信使來自於顧清風,蒙琰親自做媒給他說了一門親事,怪不得這小子要藏起來。
笑完之後,陳之慶揉了揉臉說道:“仗打的也不少了,腦子還是簡單,你自己看看城頭上旌旗招搖的像是全面駐防的樣子嗎?”
蒙煥擡頭看去,果然,城頭上旗幟倒是不少,仲柔萱的身影也一直都在,但確實少了一份緊張感和士兵忙碌的身影。
蒙煥不解的看着陳之慶,只聽陳之慶說道:“你啊!是該成親了,成家立業,不成家難立業,襄陽已經是囊中之物了,着什麼急,襄陽之戰在兩翼,不在正面,路平那邊我不擔心,就怕消息通報不夠快,石英那邊追不上。”
“您的意思是,襄陽城現在已經空了?”蒙煥驚訝的說道。
“不錯,仲柔萱這些日子與我們打哈哈,爲了三兩個路障爭來爭去,就是在拖時間,對路平的騷擾也是假象,不出半日仲柔萱必定消失。”陳之慶篤定的說道。
“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殺進去把仲柔萱抓住啊!”
陳之慶揚起手中馬鞭佯裝要抽他,最終在蒙煥的頭頂沒有落下,嘆了一口氣說道:“襄陽城自古以來就是南北要衝,上千年來加固早就已經是堅不可摧了,你以爲仲柔萱所依仗的是什麼,五千勁卒就能擋下我十萬大軍!你想看着兄弟們白白葬送在城下嗎?”
蒙煥再次擡頭看去,雙眼迷茫,他發現他從來沒有好好觀察過襄陽城,也從來沒有好好想過爲什麼王兄一定要主動挑起對襄陽的戰事,陳之慶說得對,若說江夏是北上的盾,那麼襄陽就是北伐的矛。
北伐大軍過江以後,關鍵的地方就是漢中、淮泗、青徐以及雲夢,北府掌控着淮泗、青徐,就等於有了隨時北上的資本,漢中是三家必爭之地,水渾得很,雲夢的地位就凸顯了,這樣一想也能明白爲什麼北府於慶武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和石英打的不死不休。
蒙煥下馬恭恭敬敬的向陳之慶行了一禮,真誠的說道:“多謝慶帥教誨,蒙煥必會盡心學習,不負所托!”
“滾起來!襄陽拿下以後,王爺會對雲夢重新部署,你很有可能駐守夷陵或者隨州,不過不要想着逃,我要回成都修養一段時間,你陪我回去,去武院裡好好進學。”陳之慶笑罵着說道。
仲柔萱在城頭上看着下面陳之慶與蒙煥各種輕鬆的姿態,心底裡油然起敬,談笑風生間讓自己陷入如此困境,心中不由得問自己:“難道中原的未來真的在南邊?”
襄陽的困局已經不算什麼大事了,權崢的困局纔剛剛到來,申州在於慶武的殘軍之下連十日都沒能撐過,權博又不停的騷擾漢中,所以不得不放下身段向仲柔萱求婚,一是仲柔萱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覷;二是仲氏的身份在現如今的中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三是經襄陽一役仲柔萱的軍陣才能不弱於當世名將。
“陛下,馮幽來報,於慶武在申州整軍,廬江、潁川的兵馬向申州靠攏。”徐紹廷簡明扼要的說着,權崢繼位以後楊楓爲左相,爲了牽制楊楓任命徐紹廷爲右相。
“右相有什麼好辦法嗎?”權崢憂心忡忡的說道。
“陛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利益纔是永恆不變的。”徐紹廷話說的神神叨叨,不是他不願意說明白,是因爲左相楊楓的勢力太大了,他不想也不敢得罪楊楓。
“右相覺得金陵還有的談?”
“陛下,金陵談不來,幽都還是能談得來,幽冀苦寒之地,想必也很懷念溫暖的地方。”
“權漢良?”權崢陷入沉思了,與權漢良有過合作,有過背叛,但終究逃不過一個“權”字,權漢良可以談,那權博也能談。
想到此處,權崢說道:“右相,我想以你爲使臣替朕跑一趟幽都,你可願意?”
“臣願往!只不過···”徐紹廷欲言又止。
“右相的擔憂我明白,朕是倚重左相,但朕不是袁昌黎那種傻子,向華這兩日就會從大河返回京中戍衛。”
“向大將軍能回來自然是極好的,大河是龍興之地,不知陛下作何安排?”徐紹廷試探的問道。
“右相不通軍務,朕自有安排。”權崢看出了徐紹廷的小心思,出使幽都,自然要在大河境內等待答覆,想趁機拉攏大河駐守,權崢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徐紹廷走了不久,楊楓就笑呵呵的來了,隨隨便便的拱手道:“陛下,聽聞右相要出使幽都?”
“左相好興致,可是漢中有好消息?”權崢話裡帶話。
楊楓神色微動,隨即變得正常,說道:“西京勢大,漢中有些壓力,不過有我楊氏大軍在他們出不了關,還請陛下放心纔是。”
權崢嘴角微微冷笑,之後笑容滿面的說道:“漢中之事,有左相,朕無憂,金陵背信棄義侵我申州,於慶武小兒暴虐無常,人神共憤,朕準備和幽都和解。”
“陛下,即便與幽都聯盟成功,襄陽的事情也是回不去了,蒙琰剛剛在醴陵大破仲柔蘭,攜百勝之師逼近襄陽。”楊楓對蒙琰的仇恨很大,楊氏本來握有關中和漢中兩地,現如今不得不委身在權崢之下。
“塗山夫人已決定退守南陽,保全襄陽十餘萬大軍。”權崢淡淡的說道。
“陛下要放棄襄陽?”楊楓的語氣變得具有進攻性。
“難道左相有更好的主意?還是您覺得楊氏大軍能夠抵擋成都的攻勢?”權崢毫不畏懼。
就在兩人陷入僵持的時候,暗夜衛指揮使來報,硬生生的說道:“陛下,南院來報,崇啓與仲柔蘭聯姻!”
晴天霹靂,沿江一線熱熱鬧鬧的開戰,偏安的南方卻爆出了這樣一個大雷,中原戰火又一次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