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時候睡覺的時候,喜歡將房間裡所有能亮的燈都打開
會有莫名的恐懼感涌上心頭
看着這滿地輝煌,纔有諸多安全感。
長大後,喜歡關着燈。
貓在漆黑的牀上,聽一曲熟悉的旋律
這感覺讓我心安。
沒有光影下的人頭聳動,這讓人覺得異常平靜。
我問朋友,爲什麼以前挺怕黑夜的,現在卻不怕了?
他說,以前怕鬼,現在大概相信這個世界沒有鬼了,所以不怕了
我笑,其實你不知道,我一直認爲這個世界不會有鬼
其實,我想說的是
我以前孤獨,卻不喜歡總被披上孤獨的影子
現在孤獨,卻是習慣上了這樣的寂寞
或者,喜歡上了罷。
晚上休息的時候,聽到外面風吹打樹葉的聲音
像極了雨落在樹葉上的發出的響聲
站在窗邊,只能隱約看到窗外的景sè
打開窗戶的時候,風順着窗框衝進房間
吹散了我的瞳孔及發稍。
想起曾經在羅湖的家裡,站在十七樓的樓頂
同樣的風,空氣裡同樣柔和與熟悉的味道
極想隨着風飄蕩,離開,一直搖擺下去。
——安源的新作《記憶深處》(上篇)
惠子悠閒地躺在沙發,看着電視裡播出的一檔肥皂劇。當她沉浸在劇中俗套的搞笑情節之中的時候,安源靜靜地走到她的面前。
“安源,你擋到我了!”惠子嬌嗔道。
安源沒有說話,從褲子的左口袋裡拿出一張卡片放在身旁的玻璃桌上。
惠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看出安源的眼神不同與往常,似乎帶着幾許傷心和失望。她邊拿起卡片,邊關心地問道:“安源,你怎麼了?”
可是當她自己看到那張卡片的時候,自己也說不出話來了。
然而此時的安源卻開口了:“惠子,你老實跟我說,你已經收到他多少張這樣的愛心卡片了?”
惠子轉過頭,側身坐着,她心中早已亂了陣腳,但她外表上表現的很冷靜。她在想該編什麼樣的謊言才能儘快避免安源的問話。
“安源,你聽我解釋……”
安源搖了搖頭,語氣帶着一些無力:“除了卡片,他又給你打過多少通電話?你們又約會過幾次?上過多少次牀?”
“安源……”惠子驚訝於安源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她一時也不清楚自己該說些什麼,可是卻還是不想讓安源知道更多她跟藤野的事,她只好說了一句,“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請你給我個解釋!”安源的語氣突然變得狠起來。
“我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所以請你不要再狡辯了,我不想我的女人背叛我之後,還要欺騙我!我承受不了……”安源的眼眶有些泛紅,難以掩飾的悲傷頃刻涌現出來。
“對不起,安源……”惠子愧疚地說道。
“我只想要問你,你到底是想要他,還是我?”
惠子驀地看着安源的眼睛,她看出他的眼神裡不止有悲傷,還有一股乞求的渴望。她猶豫起來,她想起她和藤原幾度火熱纏綿的夜晚,又想起她和安源平淡如水的生活,她內心是想要過這種簡單平凡的的rì子,可是她的身體卻背叛了她的心智,但她又無法啓齒。
遲遲等不到惠子回覆的安源終究還是絕望了,他從褲子的右口袋裡拿出一個優盤,哽咽地說道:“這是你和他的證據……我本來想如果你說要我的話,我會立馬銷燬它……可是現在看來,我不需要了……你自己看吧……”
說完,安源扔下優盤,踏着沉重的腳步徑直地離開了客廳。
惠子哆嗦地拿起優盤,突然覺得自己作出了一個巨大錯誤的決定,她想自己該做些什麼來彌補這一過錯。可是手中的優盤又不得不讓她恢復到現在錯綜複雜的境遇。她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插入優盤,裡面只有一個影音文件。
當她看到影片的第一幕的時候,整個脊樑都冰冷得僵硬起來,瞳孔不斷的放大。她甚至無法呼吸,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心跳不規律地搏動,彷彿要震出來一般。看來她不僅僅是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而是深陷一場暗箱cāo作的商業情yùyīn謀之中。
2,
處於像這種yīn謀之中的不止安奈惠子一個,鬆井也不知不覺地踏入了這個yīn謀,只不過是不同的人主導的同種xìng質的yīn謀。
那天,鬆井接到桓本的電話,來到會所三樓的“服務部”聽從今晚的安排。他來的時候,還可以模仿了其他服務生的着裝打扮,穿了一件略顯肥闊的襯衣和緊身的西裝褲,相比起來也顯得很廉價。可是當他來到辦公室的時候,還是被桓本嘲笑了一番。
“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
鬆井有些拘謹地回道:“我只是看見過他們這樣穿過,所以就依葫蘆畫瓢……”
“你大可不必這樣!我想要的是你原本簡單可愛又帶着點rǔ臭的樣子!”
“可是,這樣會有人喜歡嗎?”
“怎麼會沒有人喜歡,這恰恰是你吸引人的地方!而且無論男女……”
鬆井一驚,問道:“什麼意思?”
“其實我並沒有打算把你推薦給女xìng客戶,基本上來說,都是男xìng客戶!”
此時的鬆井目瞪口呆,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不要覺得詫異!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身上有種特別的東西嗎?”
鬆井疑惑地點了點頭。
“只可惜,你現在都還不知道那是怎樣特別的一個東西,是嗎?”
鬆井再一次點頭。
桓本似笑非笑道:“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然而鬆井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我原本以爲‘服務部’只需要跟女xìng說說話什麼的就可以……只是沒想到還會陪男xìng,這種事我……我不會做!”
“陪男陪女,不都一樣嗎?還有如果光說說話,就能賺錢,那豈不是天下牛郎遍地開花!”桓本冷笑道,“你可別忘了,你是簽過合同的人,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除非你能拿出三倍的違約金……”
“可是當初你並沒有提到過這些!”
“我是沒有提過,可是都寫在合同上了,你自己沒有看清楚吧!”
“不,我記得沒有看到過這些條款,而且我的合同上也並有寫到!”鬆井並不死心。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拿出我的那份合同,你拿出你的那份合同,我們對質一下,不就行了!”說完,桓本從抽屜裡輕易地找出了一份合同拿了出來,“你自己拿去看吧!”
鬆井接過合同,待到末尾的幾個條款中終於出現一行與之有關的字樣。
“本人願聽從組織的安排,認真接待任何賓客,主動滿足來賓所需,全心服務顧客!”
“本人不排斥與來賓發生身體接觸,不排斥與來賓參加任何娛樂活動!”
“作爲商業活動,本人願意提供自主服務,獲取相應報酬!”
鬆井看完最後自己的簽名,又拿出自己放在包裡的那份合同,對照一下,竟然也有那幾項條款,而且末尾也是同樣的簽名。他驚愕地擡起頭看到桓本冷漠的眼神,心像結了冰一樣的寒!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已經落入虎口,想逃身早就來不及了。
而一旁的桓本繼續說道:“我聽慧子說,你最近生活過的不是很好,家裡也出現一些狀況,我想我開出的雙倍酬勞,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
鬆井忽然變得冷靜起來,他把桓本的那份合同遞到他的辦公桌上,像是作出一項重大決定,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會做下去的,但是我需要三倍的酬勞!”
桓本先是一驚,但他看到鬆井眼裡噴shè出來的一股氣勢,讓他難以拒絕他的這個提議。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鬆井這樣,他之前也沒想到會這樣。桓本在心中默默地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鬆井的要求。
“你值得我的投資!”桓本對鬆井說道。
沒有回覆一聲“謝謝”,鬆井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辦公室,當他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看到桓本拿起手提電話,微弱地聽到:
“慧子,你做得很好!看來你這個月的提成又是不菲……”
3,
鬆井一個人坐在一樓更衣室的角落,想哭卻不哭出來。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這輩子最愚蠢最齷齪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很無恥很沒有尊嚴,爲了金錢開始要過一種卑微跪在別人**的生活,而且是男人的**。他難以想象自己以後的生活,他恨不得有種去死的衝動。
“吱——”更衣室的門打開了。鬆井看到張慧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喲,怎麼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呢?趕快換上衣服去總檯啊!”
鬆井緩緩地站起來,說道:“明知道我不再去總檯了,爲什麼還要故意這樣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張慧有些心慌地回道,“你怎麼啦?”
“枉我叫你一聲姐,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呢?”鬆井心痛地問道。
張慧看着鬆井的眼神許久,終究嘆了一口氣說道:“不要用這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是那麼信任你……我們都是老鄉,我對你的感情也最爲深厚……你怎麼能這樣……”鬆井哭泣道。
張慧轉過身,背對着鬆井,她着實不忍心去面對他,她有些顫抖地說道:“不要怪我,都是桓本逼我這麼做的……還有,下崗的不只有你的父親,還有我的……”
說完,張慧匆匆地離開了更衣室。而鬆井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痛楚,終於放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