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衛
羽林衛是親兵,實際駐在城內,細細觀望,見紮營處挺立着士兵,目不斜視,到了門口卻反沒有多少士兵,人羣涌入都排着隊。
魏海只得自踅身排隊,心裡有點不耐煩。
“聽說了嗎?最近京城可不太平,總是有怪事發生,讓人有點不安。”走到人羣近處時,就聽到有個中年人正壓低聲音議論,神色既似帶着恐懼,又有着一種別樣的興奮。
就聽旁人問:“哦?怎麼回事?快與我說來。”
“是鬼車鳥啊!”中年人故作神秘地沙啞着嗓音,按說大白天故意嚇人本不會有多大效果,可一旦帶上“鬼車鳥”這種東西,就立刻能使恐怖翻倍了。
“聽說有鬼車鳥停留在京城的觀象臺處,晝夜哀叫,實在是不祥之兆!”
“是呀,是呀!”幾人紛紛點頭。
鬼車鳥在這個世界,是傳說中的一種沾染着邪氣的鳥,羽毛彩色,來去神速,行蹤詭秘,每次出現彷彿帶來的都是災禍,於是就有了鬼車鳥出現將有大禍的民間傳說。
鬼車鳥的叫聲並不算動聽,大概這也是鬼車鳥在前朝與今朝都以惡名流傳的原因之一。
一想到傳說中鬼車鳥的可怕叫聲,尤其哀叫時最恐怖,聽了這話的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真是這樣,可真嚇人!”有人更抱着胳膊抖了幾下,小心翼翼說:“不、不過這或許是巧合?”
“而且官府說,鬼車鳥有禍,只是附會,和別的鳥並無區別。”
中年人嗤笑一聲:“官府的話,你也信?”
“而且,一件是巧合,多件呢?別的不說,就說今日,明明已入了五月,卻還有白露寒霜不散……你說,這事怪不怪?”
後面的話,中年人沒再接着說,聽着的人臉色一下白了。
前朝末年,就曾出過五月白露不散的事。
“元延五年四月癸巳,白露著樹如垂綿,日中不散……”
在那不久,刀兵四起,亂世突至。
眼下,雖還沒到“白露著樹如垂綿”的程度,可入了五月,仍白露不散,這也着實嚇人。
再結合鬼車鳥在京城觀象臺處哀叫的傳聞,真是讓人在這暖洋洋的白日都情不自禁打個寒顫。
魏海膽子大,卻是不信,聽的津津有味,靠近了聽。
“是啊,只遇到一件,還能說是巧合,可發生兩件,實在邪門又晦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鬧災。”
“這兩年不是鬧蝗災,就是鬧洪災,要不就是鬧旱災,日子實在不太平,也幸虧我們這裡是京城,還不至於惶恐終日,我遠房親戚,就住在離京城五百里的地方,他們那裡去年連吃水的井都幹了,莫說是洗衣澡浴,吃水都困難!而沒了水,自然種不活莊稼,這不,我前兩個月才接待跑來找我的表弟,給了二袋糧食讓他帶回去……哎,慘啊!”
“可不是,聽說有的地方發洪水,連房子都衝跑了……”
“也不是沒有吉兆,還有件奇異,說是郊區有個朱家有客人來,井中就有一雙鯉魚跳出,就作成了魚膾,很稀罕呀。”
“哼,無論吉兆凶兆,只要是奇異,都是正氣不昌。”
類似討論,並不侷限一兩個人,而許多人都在議論,來到羽林衛的魏海雖聽的津津有味,卻不以爲意,扯着嘴角,露出不屑。
“都是些胡扯,我還覺得,上次夜裡路過,就被正巧出恭的人謠傳成夜遊神,真是一羣愚民!”
不過,心裡這樣想着,他可沒打算與這些人辯論,對聽的入神青年說:“盧五,我們過去報名罷!”
青年在家裡排行在五,因是窮苦人出身,小時一直都沒有個名字,一直都是盧五盧五的叫,長大後,因跟着江湖人學了功夫,喜歡被人叫做五爺,所以也就沒有改名字。
盧五還是有點相信,但也覺得有些議論過於誇張了,點了下頭:“你說的對,早點報名方是正事,到我們了。”
魏海等人才靠近,門口有人看守着,就聽吆喝:“入門觀賽,一人三文!”
前面是個無蓋的箱子,裡面已經丟了不少銅錢。
“看賽還要錢。”魏海不滿,還是掏了六個銅板丟過去,帶盧五入了內。
進了裡面,就是寬大的校場,可容五千人練兵,眼下到了五月,可最近幾天特別冷,不過卻有數個擂臺。
擂臺此時沒有人,周圍卻到處是攤位,多半是看相算命,賣湯餅小吃,還有些棚子,裡面有僕人看守,一看就知道是貴人的地點。
朝着遠處張望,就看到不遠處似乎圍着更多人,魏海眺望一下,說:“那似是報名處,已圍了不少人,我們快去!”
嘴裡喊着“借過,借過”,從人羣中擠過,終於到了報名地點。
兩張桌子一字排開,每個長條桌案後都坐着兩人,一人提筆,聞訊就會記錄,一人則派發東西。
排在魏海前面的人陸續拿了條子走了,終於輪到了魏海。
“這位先生,我來報名參加比試。”魏海挺了挺胸,說着。
排着這一列的前面桌後,一個先生擡眸看了一眼,問:“你可識字?”
魏海回話:“識一些字。”
他這樣在江湖上稍微有些名聲的人,多半都認識一些字,起碼往返各地不會有困難,真大字不識連路引都不認識,有時也是很麻煩。
先生哦了一聲:“既是識字,就可以自己看,不必我讀給你了。”
說着,就拿了一張寫着字的紙遞給他。
魏海忙接過來,後面盧五也是這樣,也拿了一張,因二人認識,他是與魏海一起湊在一起看紙上的內容。
“魏兄,這是一張比武狀啊!”看清了上面內容,盧五毫不意外說。
“不過,雖是死活不論,但也不得故意下殺手,這樣的話,同時有誤傷也自己承擔,倒也合情合理。”
這已經算是比較仁慈武狀了,許是因在京城舉辦,又是王爺選教頭,要顧忌一下影響。
在遠離京城之地舉辦的比武,往往都是生死不論,且故意下殺手也沒人會管,上了臺,死了就是白死,這一看,這次比試倒危險不大。
本就有心參加,見了這武狀,二人都更心動了。
魏海卻注意到了最下面一條:“別的都是平常,但這一條卻有些奇怪。”
條款的最後一條,白紙黑字註明,比武是代王府招人當教頭,故簽了武狀,就等於同意傳授畢生所學給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