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星空異相,升衝起二顆星直射紫星,紫星受此一衝,竟然有些偏移,也有些黯淡。
“爲政以德,譬如帝星,居其所而不移,衆星拱之。”
帝星偏移就意味着動盪,黯然就意味就失德,曹易顏之後不久,就接過了應國的權柄,心中更是覺得自己應了天命。
大鄭必亡,大魏當立。
可這兩顆星,卻使曹易顏久久不能釋懷。
“第二顆星,應的是誰,難道是代王?”
蘇子籍實在可疑,別說是剛被認回去的前太子之子,就算養在皇帝身邊的皇孫,又能誰升的這樣快?
年輕一代諸王,現在就只有三個親王一個郡王,其中就只有蘇子籍是皇孫,餘都是皇子,這樣可怕的升遷,蘇子籍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
不過,這也符合自己對代王的認知,現在魯王失勢,變成寧河王,京城局勢大變,下一步該怎麼做?
代王假如就是第二顆星,與我是敵是友?
曹易顏起身,在屋內踱步,很快就轉身問跟進來不出聲只默默聽着的中年文士:“鍾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大王,臣不懂天機,但也略懂相術,魯王格局看似平庸,其實深藏福運,怎麼會敗的這樣快?要找個機會看看。”
文士鍾萃,也並非是外人,而是大魏遺族,話說大鄭開國三十年,現在處於微妙的階段。
再過去二十年,當年遺老遺少都死光或老朽了。
現在是最後一批元氣了。
曹易顏在沒去應國前就收服了此人,此人有學問,還懂一些陰詭之術,就成了曹易顏幕僚之一,這次曹易顏返回鄭國,也帶上了。
聽了鍾萃的話,曹易顏點點頭,的確要看看寧河王現在是什麼情況,才能進一步定奪。
他現在雖是應國之主,但作小國之主,想要謀取天下恢復故國社稷,絕不能行差錯步,錯一步,就可能前功盡棄了。
纔想說話,就聽腳步聲,接着就是敲門聲,總算有些規矩,還在外面叫喊:“老爺,有急事,有急事。”
屋內幾人都不說話,曹易顏立刻就看向了劉達,劉達立刻明白了,立刻起身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混賬!”劉達一出去,就劈頭蓋臉罵了外面的人一頓:“我不是說了,我要與友人敘舊,不許打擾嗎?你是耳朵聾了?”
那個僕人有些委屈,忙低聲:“老爺,您雖剛纔吩咐了,可您之前同樣吩咐過,若是桂先生有什麼消息送過來,就不許耽擱,要立刻稟報您……”
“哦?他送消息過來了?什麼消息?”劉達就是一驚,立刻平復了怒氣,問。
僕人回話:“來人說了,代王只帶着兩個隨從,剛剛前去千棋湖參加文會了。”
千棋湖文會?
代王只帶着兩個人微服參加?
劉達聽了這消息,心裡就一動,忙揮手讓僕人下去,快速折返,關上屋門,就對着曹易顏稟報:“大王,剛剛寧河王的幕僚桂峻熙傳來消息,說代王白龍魚服,只帶着兩個隨從,去了今晚千棋湖的文會,您看……”
“桂峻熙?此人你可瞭解?”這名字曹易顏聽過,此時再次聽到,就問。
“桂峻熙原本是魯王的謀主,許多事都和他脫離不了關係。”劉達神色有點凝重,對曹易顏解釋一下桂峻熙曾經在魯王府的地位,又說了現在的處境,說:“雖這位桂先生現在似被通緝,可在京城的人脈勢力卻不小,原本臣還懷疑他是虛張聲勢,現在看來,魯王,哦,現在是寧河王了,的確把他當心腹,掌握着不少的暗線力量。”
說着,就把桂峻熙幾次表現說了。
“空架子,可辦不成這樣多的事。”
曹易顏聽了,若有所思。
前魯王,現寧河王,竟還有這樣的潛勢力?
寧河王過去雖是諸王之一,可與齊蜀二王相比,卻彷彿透明人一般沒什麼動靜,這樣一個低調的皇子,竟是扮豬吃老虎?
但隨即又一想,自己當初作前朝皇室後裔都能蟄伏拜道人爲師,在大鄭忍辱負重多年,大鄭的皇子爲了爭嫡而蟄伏,也不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
寧河王有這力量,雖有點出格,但也可以接受。
想着,曹易顏就笑了下,隨口問鍾萃:“你說齊王蜀王知道了這事,會不會趁機動手?”
鍾萃說着:“大王又在開玩笑了。”
說着,神色就凝重起來:“當然不會,還不到這地步,爭嫡鬥爭素有規矩,要是誰壞了規矩,驚動了鄭朝皇帝,怕誰先下手誰就先出局。”
“而且,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種壞規矩的,怕立刻引起圍攻,誰不怕?”
曹易顏聽了頜首,大魏也有爭嫡,也出過直接刺殺見血的事,但開頭的皇子,的確立刻被諸王圍剿了,第一個出局。
曹易顏立在小廳上,略一思忖就笑:“你說的對,齊魯等王,斷不可能行刺殺之舉,至少在這時不會。”
“除非到了圖盡匕現,刺刀見刀之時。”曹易顏說到這裡一笑,笑容冷森森:“可我不是鄭朝的皇子,亂中才成取勝啊。”
鍾萃一怔,就立刻說着:“對,我們不是鄭國的人,鄭國只有越亂越好。”
曹易顏來回踱了兩步,倏然轉身問:“千棋湖文會的船上可有我們的人?”
這問的就是劉達了,劉達忙答:“大王,凡是京城各大文會,臣都會安插一些我們的人。”
“不過,專業的,稱得上頂尖的刺客,並沒有。”
畢竟上百人的文會,都能聽到一些消息,若能拉攏一二舉子爲他們所用,不必發展成自己人,事實上利用就很好了。
將勢力滲透進鄭朝的朝廷上,這是曹易顏本就想做的事,而劉達是早期就跟着曹易顏的老人,可不是應國的人,自然希望自家主子能復辟成功,恢復前朝大好河山。
曹易顏很滿意,點點頭:“頂尖的刺客沒有不要緊,就是來個襲擊,不求傷人,只要弄出事端就好。”
“京城代王遇刺,不知道捲起多少風浪,最好讓僞鄭的皇帝和王爺都個個猜疑提防草木皆兵纔對。”
“是,那小臣就傳令讓他們弄出一些事端。”劉達忙躬身應着,就要退出。
“且慢。”曹易顏喊住,見着劉達詫異,“啪”一聲合上了摺扇,說:“孤這次來,也再想看看代王的風采,走,我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