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日後,十月底,宜都城中鬧的沸沸揚揚的還是沈家和衛家的事,悄無聲息的。城西那兒,唐嬤嬤家的小宅院裡,這天一早起來,忽然她家那在巷子中算是恢弘大門,被人用封條給封上了。
夜裡也沒聽着什麼動靜。怎麼一早起來就被封住了呢,住的近的鄰里間便都說開了。睡眠淺的就開始回憶起,以爲是外頭貓吵着了,夜半時似乎是有一些響動的。
那封條明明就是官府的,那就是這唐嬤嬤家犯了事兒,話說這十幾年來,唐嬤嬤在城西那兒一帶可是十分的有名,接生好手,她接生過的孩子,百來個還要多。布土休巴。
其中有沒生順利生下來的,這事兒也都是說不準的,哪個穩婆手裡沒犯着這一件兩家的事,唐嬤嬤之所以有名,第一是請她的人身份貴,還有則是她的費用高。別人接生一回二兩銀子,她開價就是五兩以上,要不然她怎麼住的起這麼好的宅子呢。
可如今,這唐嬤嬤就被被封了,人還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兒。一家子都不在。
......
第二天這唐嬤嬤要被五門問斬的時候大家夥兒都知道她犯事什麼事兒了,九月的時候她還被皇后娘娘請進宮去給太子妃接生呢,當時羨煞了多少人啊,都快眼紅的生了妒忌了,可這轉眼,唐嬤嬤竟然是栽在這事兒上。她膽大包天啊,竟然對太子妃下黑手。
不過她被翻出來的事兒不止這一件,做接生婆十幾年了,最初的時候是本着仁慈心的,可後來漸漸的,人要救,銀子也得拿。
十幾年來唐嬤嬤還真是幹了不少缺德事兒,怎麼讓人家足月的孩子在生的時候胎死腹中,又是怎麼折騰別人家的主母,折大保小,或者大小都不要了,難產。
不用多少樁,幾條人命背上去,死多少回都不夠了,當監斬的官員把她的罪名一條一條細數出來,唐嬤嬤跪在那兒,蒼白着臉色有又要暈過去。
這可是砍頭啊,不是毒酒不是白綾,而是砍頭。
老百姓們從來不缺乏對事物的想象力,這唐嬤嬤做什麼要害太子妃啊,她吃飽了撐着啊,皇后娘娘請她過去是不是沒安好心呢,要不是皇后娘娘的話,這事兒又是誰被背後有這麼大的本事指使唐嬤嬤去害太子妃。
不消幾日,事情的進展又滿足了老百姓們的好奇心:已經落魄的蔣國公府,忽然被收回了爵位,蔣家二老爺本來是有望在即的升遷擱置,最最重要的事,那個蔣家從宮中帶回來的太子良娣蔣家小姐,皇上那兒直接賜婚,要把她遠嫁。
嫁的有多遠呢,要把她嫁去上北,也不是什麼官宦人家,而是一戶做生意的,還給蔣懷柔改了名字,變成了蔣家三小姐。
那上北,離這兒十分的遠,因爲一年中冬日漫長,所以環境並不如宜都這兒。
聖旨下到蔣家的時候蔣懷柔就又在那兒尋死覓活,可這回宮中皇后娘娘半句話都沒有再說,也是鐵了心要她出嫁,前國公府的嫡小姐,竟然要嫁入商戶之門,這簡直就是恥辱。
可蔣家半點都不敢覺得委屈,也不敢鬧,因爲當時來宣旨的太監這麼說了一句,“若是想像那唐嬤嬤一樣,太子殿下不介意讓蔣家也變成如此。”
這話一傳達到,蔣懷柔後來連真尋死覓活的機會都沒了,爲了讓她活下來,安安分分出嫁,蔣家大房那兒都費盡心思,定是要制住這個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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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蔣家的事只不過是個小插曲,唐嬤嬤五門斬首,蔣家小姐要遠嫁的事哪裡敵得過還在鬧的沈衛兩家事。
衛家堅持要休妻,沈家不同意休妻,最多和離,但衛馳臨這一次的態度堅決萬分,犯錯犯成這樣,和離什麼,這七出中她不知道犯了多少條,憑什麼要和離,就該休。
於是兩家人僵持着,一直到了十一月初,這事兒還沒平息下來,沈香卉還搖搖擺擺住在衛家。
衛馳臨對她是真的厭惡透了,“你想怎麼樣,這樣你還有臉留在衛家,你早該自己收拾東西回去,連休書都死了,那我多謝十份二十份讓你撕個夠。”
沈香卉森冷着神情瞪着他,“休書,你哪兒有資格和我提休書,我告訴你,我還真得住在這兒,你以爲你這些事怎麼來的,要不是沒有我,你早還在蘭城混了,能混出什麼花頭來。”
“是,我是玩不出什麼花頭,可就算是那樣,我也夠本事保護我孩子和女人,不用被你這麼狠毒的女人下狠手。”衛馳臨也是忍夠了,娶了她纔是他災難的開始,他根本沒想要什麼官職,要什麼衛家,還不是她在屁股後面不斷的唸叨,要有出息,這還不夠有出息麼,什麼都聽她的了還不夠有出息了,她還不肯停歇,一個一個的作弄,讓他根本無法喘息。
“你的女人,你能有什麼女人。”沈香卉嘩啦一聲把桌子上的茶盞都甩到了地上,紅着雙眸瞪着他,滿是怒意,“究竟是誰對不起誰,是誰瞞着我瞞着沈家,進門第一天才知道,你竟然有個已經身懷六甲的通房,你們衛家厲害啊,還縱容着讓她生下孩子,要越過嫡子你都不在意,我問你,到底是誰先錯!”
她沈香卉還有滿肚子委屈和不滿沒處說,“你沒把我放在眼裡,任由妾室姨娘踩着來惹事,怎麼,我不能發落她們了是不是,我這個當家主母還沒點權利了是不是,你以爲你養外室就沒人知道麼,我早就知道了,沈家那兒祖父也早就知道,你以爲你瞞的很好?”
是非對錯,哪裡能一樣一樣論清楚,難道還要擺個對頭的秤,在兩邊的秤盤子裡放他們誰錯的更多,最後看誰沉下去,沉下去的就是錯的比較多的那個,就該被抨擊?
說白了,誰也不是好的,也不必撇清了在那兒裝委屈。
“你既然知道,卻一直裝作不清楚,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早就等着今天要害人!”衛馳臨被她說的面紅耳赤,脾氣也漸漲,指着沈香卉,恨不得她是這全天下最惡毒的。
“你放屁!”沈香卉這輩子以來第一次爆粗口,氣的渾身發抖,“你想寫休書,好啊,你一百封一百封的給我去寫,你以爲你休的掉我,你去問問你爹孃,是不是真要休了我。”
衛家二夫人眼見着自己兒子官職越來越大,心裡頭不知道多高興,那大房的還沒自己兒子有出息呢,而這些都是仰仗了沈家。
衛馳臨一想到母親這些日子以來的勸說,臉色沉凝,黑沉的很難堪。
沈香卉得意的笑了,“還有,這後院的妾室,我做主母的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至於你那幾房外院,朝中官員養外室,還回家來爲了外室和明媒正娶的妻子大吵大鬧,你想,多少人等着要參你這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