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銀蓮躺在牀上享受被照顧的時刻。
不過她一點享受的心情都沒有,只覺得很窘迫,一直想要下牀。
“小姐,你別這樣,這樣讓奴婢擔不起,奴婢渾身都不自在了。”銀蓮一臉苦惱地看着宇文昔,她習慣伺候別人,卻不習慣被人伺候,只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我怎麼了?我只是在照顧一個傷患而已,快點,先將藥喝了,一會還得給你身上的傷換藥。”宇文昔雖然是板起臉對銀蓮說,但是聲音卻是溫柔,看着好端端的一個人被折磨成那樣,她心裡哪裡好受,將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攬。
她甚至想過要是自己當初不那麼對宋揚的話,也許就不會有接下來這些事,可是做都做了,她不可能去後悔,現在宋揚死了,也算是給銀蓮報仇了,但是報仇這種事都是說說的,宋揚死一百次都不能磨滅銀蓮受的苦。
“銀蓮,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跟着我總是讓你受傷,讓你出事,對不起。”宇文昔看着傷痕累累的銀蓮心中很是歉疚。
聽到宇文昔這麼說,銀蓮立即搖頭,“小姐,小姐,你別這樣說,是我自己沒用,是我自己沒用,要不是我自己武功低微,不會出事,不是小姐的錯,不是小姐的錯,小姐不要自責。”銀蓮很慌,該自責的人是她不該是小姐的。
“好了,你別說話了。”宇文昔不想和銀蓮爭論這個問題。
她很清楚這件事自己的責任。
給銀蓮換好藥之後她走出去,臉上透着倦色,這兩天她都沒有休息過,本來就是趕路趕回來,之後又一直處理銀蓮的事,還照顧銀蓮,都沒有休息過,所以銀蓮很惶恐,她也看出了宇文昔的疲憊。
在臺階上坐下,宇文昔的雙手交疊在膝蓋上,下巴擱在手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夜離走過來就看到宇文昔苦着一張臉,和平時的樣子很不一樣,不禁失笑,“你在想什麼?”
宇文昔擡頭看向夜離,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夜離坐,夜離也不介意,直接坐了下去。
“我在想是不是要將銀蓮嫁出去,讓銀蓮擁有一個簡單溫馨的家庭比較妥當,就不用跟着我東奔西跑了,我感覺我遲早會害死她,我已經害得她出事兩次了。”真的是很內疚,第一次可以有藉口有理由,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她不能去怪花溶,怪花溶是不應該的。
“那你這一臉苦惱的表情是在想要將銀蓮嫁給誰嗎?”
能對一個下人如此重視也就她做得出來了吧,至少他才遇到她這麼一個,不得不說她的預感還是很準的,在回來的路上就預感銀蓮出事了。
“不是,我是在想怎麼勸銀蓮嫁人,銀蓮肯定不會答應。”宇文昔嘆了一口氣,覺得要說動銀蓮很難,要是她態度強硬的話,銀蓮肯定會以爲是嫌棄她了,好難辦了,她焦躁地抓了抓頭髮。
真的是一個大難題。
要怎麼證明她不是嫌棄銀蓮了,而是希望銀蓮有個安穩的生活,是爲了銀蓮好。
爲何做一個好人會這麼難呢?
“如此說來,你是有人選了?”他敏銳地抓住了宇文昔話中的潛臺詞。
然而宇文昔卻是搖搖頭,“沒。”
“奧”宇文昔捂住頭,“你打我幹嘛?”怒視夜離,好端端的打她的頭幹嘛?本來就已經很煩惱了。
“沒有對象,你在這裡想什麼?”夜離實在是忍不住吐槽。
宇文昔用力地翻了一個白眼,翻得眼珠子都差點回不來了,“我這不是提早考慮嗎?要是有了選擇的對象她又不肯嫁,那不是白搭嗎?那纔是更虐好不好?”能不能未雨綢繆?能不能愉快相處?
“若是銀蓮有喜歡的男子,不就自己會願意嫁了嗎?”夜離覺得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有心儀的男子之後,這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哪裡還需要像這樣苦惱?
“誒,好像有道理哦。”
夜離扶額,覺得此時的宇文昔真的很傻,他都覺得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宇文昔了,不過宇文昔的確經常有犯傻的時候。
“老,老大……”青未突然出現,宇文昔怔住。
“啊?”
青未這臉上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老大,你要將銀蓮嫁出去嗎?嫁給誰啊?”
“額……”宇文昔眼珠子一轉,漫不經心地開口,“是啊,銀蓮也不小了,該出嫁了。”
突然青未迅速靠近宇文昔,一把抓住宇文昔的手,“嫁給誰?嫁給誰?”
“你這麼激動幹嘛?你喜歡銀蓮?”這反應實在是有點劇烈。
青未聽到這句話又瞬間恢復平靜,“啊?我喜歡銀蓮?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喜歡銀蓮?那個兇婆娘?”
“那嫁不嫁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啊?閃一邊去!”宇文昔瞬間就爆了。
看到炸毛的宇文昔,青未嚇了一跳。
“這這麼兇乾乾什麼?我我就是關心一下,老大,老大,您別生氣,別生氣。”青未立即將狗腿上去。
宇文昔感覺青未和銀蓮之間有點什麼,但是這兩個人之間沒有戳破,現在看青未的樣子明顯就是有什麼,但是青未又不承認,真是的是急死她了,要是銀蓮能和青未在一起也不失爲一件好事,但是現在青未這個樣子沒有辦法給銀蓮一個穩定的家,青未自己還像個孩子。
要將銀蓮交給他,宇文昔不放心,覺得青未照顧不好銀蓮,所以想要促成這一對還得改造青未。
“你來這裡幹什麼?”宇文昔故意板起臉來訓斥青未。
青未的腦子有點懵,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來,宇文昔見他這副樣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滾!”分分鐘就是暴脾氣。
青未下意識就要走了,可是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着宇文昔,終於鼓起勇氣問了,“老大,銀蓮的傷如何了?”
“誒喲,你這是關心她了?”還不是太孬。
“我們都是一家人,我當然得關心一下了是不是?”青未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過來是爲了詢問一下銀蓮的傷勢,銀蓮被救回來的時候,青未看到銀蓮那個樣子都被嚇到了,怎麼能被折磨得那麼慘。
宇文昔又想爆發,但是硬生生忍了下來,“嗯,你進去看看吧。”
青未走進去,宇文昔看了他的身影一眼,嘆了一口氣,青未真的還承擔不起大丈夫的擔子。
“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那麼容易可以分得清楚,你自己何嘗又分清楚了呢?”夜離補刀。
“你在暗示什麼?我知道我不喜歡你。”宇文昔怒道。
她不覺得自己的情商低,喜不喜歡這種事還是分得清楚,其實她現在的問題不是在於喜不喜歡,而是願不願意接受感情,她自己知道,她一直都是在抗拒感情,抗拒和男人談情說愛,怕到頭來又是一場騙局。
雖然她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在很多方面她都可以去嘗試,去冒險,但是在感情裡,她不敢,她很膽小,不敢拿自己的真心開玩笑,那太痛苦了。
“你不喜歡我,那麼你喜歡百里夜冥嗎?”夜離盯着宇文昔的眼睛問道,他不給宇文昔逃避的機會,就這般直直地看進她的眼裡。
宇文昔的心跳瞬間就快了。
眼眸睜大,也看進夜離的眼裡,這雙眼睛裡似乎包含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不過她也沒有要看懂的意思,他們都有太多的秘密,她根本探究不完,既然他們不想告訴她,那她就不要知道。
她喜歡百里夜冥嗎?突然就想起了青未剛纔過激的反應,她下意識的反應也是會那麼的過激,但是忍住了。
“我突然發覺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讓你知道你喜歡百里夜冥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話是這般說,但是夜離的口吻卻是顯得漫不經心。
然而,宇文昔定了定神,勾脣一笑,“我不喜歡,你們誰,我都不喜歡。”
此時的宇文昔令夜離怔住,就是這麼一剎那,夜離彷彿看到了當初的她,那個張揚嫵媚,猖狂桀驁的女子,不將一切放在眼中,只奉行自己認定的真理,至於別人說的,她不認同便是放屁。
“誒,誒,回神。”宇文昔的手在夜離的面前揮了揮,她第一次看到夜離走神,而且還走得那麼徹底。
夜離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看到她了,乍然看到難免會失神,儘管以前和她的交集並不多,但他們也曾經交過手,她是他認同的強者。
“我打算回東溟了。”宇文昔不想在南風國待下去了,她想回去了,反正距離和百里夜冥的約定也快到了,算算時間,她到南風國的時間也不短了。
上次錯過了百里夜冥的約定,這一次不能錯過,他發病起來太痛苦了,有她在會好一點。
她發覺自己思念好多人,思念上官赫,思念落月,思念紫川,思念以前對她好多的那些人。
“想回便回。”夜離沒什麼意見。
“你是打算跟我回去的意思?”要是被東溟的人知道鬼門門主想要入她的後宮是不是會驚掉大家的下巴。
夜離笑着伸手捏住宇文昔的臉頰,“你回東溟我當然得跟着去,要不然你跟百里夜冥跑了怎麼辦?我可能打不過他。”
“你打不過他?”宇文昔立即找到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