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 羅正廷不管幹什麼,把陶桃都是隨身攜帶着,像懷錶一樣, 想起來還要看一看, 摸一摸。因爲柔雲始終沒有出現, 一天抓不到她羅正廷就一天不敢馬虎。
陶桃吃過藥聲音已經變回來了, 可是花沐風說她臉上的這層皮貼上去容易, 揭下來難,也不是弄不下來,硬弄下來是要吃苦頭的, 完全可以等滿十天讓它自動脫落。所以陶桃無可奈何的在羅府當起了爲時五天的“四夫人”。
“唉。。。。無緣無故又小一號。。。”
看着那個馬車裡正在埋頭看帳本的人,陶桃嘟噥了一句。忽然覺得男人專心做事的樣子很可愛, 時而皺着眉思索下, 時而半眯着眼奸詐的微微勾下嘴角, 看的好玩死了上去就親一下,對方卻擡起迷茫的眼睛, 抱住自己回親下算是回答,然後低頭繼續看。。。爲了找她,羅正廷因爲耽擱了生意,出了點麻煩,兩人此時正在去“鍾家染莊”的路上。
這個染莊是茲水最大的染布行, 羅家布鋪的布, 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拿到那兒去染, 前些天別的城有個大戶辦喜事特地到這兒來訂了些的紅布, 布的數量並不很多, 紅布也容易染。
鍾家交貨後,羅正廷忙的沒空驗貨, 就交給下面去辦,羅家負責收貨的夥計是很有經驗的,覺得成色有些差就叫他們拿回去補染一下。
羅家的生意之所以做的好,就是因爲羅正廷選來做事的人都很有責任心,所以羅家的口碑特別好,童叟無欺也是應該的,本來無可厚非也很簡單的一件事卻出了岔子。
鍾家的掌櫃跟羅家合作了快三年,鍾家一直很看重這個客戶,正因爲一直合作愉快,所以羅正廷覺得這次的買賣有點小,自己又沒心思管,就不想在價格上多費口舌,因此他給出的價錢相當不錯,放到別的染莊染的話,老闆大概會樂半天。本以爲這樣一來應該不會有事。
偏偏那兩天鍾老闆病了,把生意交給妹夫打理,那妹夫是個外行,外行也就罷了,偏長的狗眼,他剛從別的小地方招贅來不久,根本不認識羅家,只見是個夥計退布回來,一看要的布還那麼少,就沒放眼裡。
羅家的夥計過了兩天去一看,那些布竟然還是原樣堆在那裡,這下夥計可急壞了,喜事不等人啊!何況並不是你把布染好就完事了,還要裁減,人家還要拿回去佈置,萬一不夠用還得想辦法補一些,夥計把這種種理由跟那鍾老闆的妹夫一說,沒想到不等他說完,就叫人給轟出來了,夥計無奈,只好回去把事情跟鋪裡的管事說了。
第二天羅家自然又派人去交涉,三句話不到又給轟了出來,那鍾老闆的妹夫更是在門裡面放話說:“就你們這麼點東西也敢三天兩頭的來催,我們鍾家染布還要看你們這種小門小戶的臉色不成!再來催就不是轟出去了,滾!”夥計們回去又跟管事的說自己給轟出來了,管事的也納悶:這鐘家一直都好好的,這是唱的哪一齣?下家轟上家出門?哪怕我真是小布鋪,誰知道明年的風水是不是轉到我家!
沒容他多想,嫁閨女娶媳婦的人家就派人來要布了,管事的沒辦法只好回了東家,羅正廷卻去了宿鴛城還沒回來,於是管家羅福爲了不砸自己家的招牌,就讓人連夜從別的地方去買了紅布來給人家,五天以後,也就是昨天,鍾家卻拿着布來交貨了,管事的心想:人家的閨女都當了五天媳婦了!隨口說了句:“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羅福已經知道鍾家的掌櫃生病,所以交代管事:紅布反正總有人要買的,不必跟他們廢話,銷了帳以後再也不上他們那染就完了!
可是夥計一看布,卻發現這布根本沒有回修,顏色還是和原來送回去時一樣,他當然不敢收貨,悄悄告訴了管事,管事把鍾家的人打發了回去,並沒有結銀子,昨天晚上把事情報告給了羅正廷,羅正廷叫管家羅福去看看那些布,順便拿些回來給自己看看,也不能都聽自己人說的,總要看看才能明白。
誰知道今天剛吃完午飯卻聽說鍾家的人派人來砸了店,因爲促不及防還被他們打傷了管事和夥計,那鍾老闆的妹夫還撂下話說:“貨交付錢天經地義,明天要是不給錢後天還來砸!”
所以羅正廷下午去安撫了店裡的人,把事情再從頭到尾細問了一遍,然後叫其他人照顧好受傷的人,自己帶着人直奔鍾家。
馬車在鍾家十分氣派的大門口停下,羅正廷叫陶桃在車上等着,派侍衛了圍住馬車,自己領着管家進去了。鍾老闆一聽羅正廷來了,連忙穿戴好出來迎接,心裡奇怪,以前請他來他都很少答應,今天怎麼來了。一到門口就露出二十八顆牙迎了上去,羅正廷也沒給他臉色看,假裝是來探病。
“羅閒弟你怎麼來了,快快,進屋喝茶!”下人們就忙開了。他一看羅福也跟着來了,就更納悶了,羅福雖說是他的管家,但生意上的事很多都是羅福去處理,所以說這個管家又是家裡又是店裡,比羅正廷還忙,一般這倆人是不會一快出現的。羅正廷跟他寒暄了幾句,就不客氣的往裡走。
坐定喝了幾口茶後,羅正廷緩緩開口:“小弟半月前娶妾,鍾兄未曾光臨,心下掛念,乃聽說鍾兄身體貴恙,一直抽不得空來看望,今日特備薄禮,望鍾兄早日康復!”嘴裡說着這樣的話,臉上卻透着不忿。後面站着的羅福冷着臉,立刻叫人拿了個蓋着紅布的盤子來,自己走過去重重的放在鍾老闆的桌子上。
鍾老闆看着兩人臉色奇怪,但也沒問,說:“承蒙閒弟掛心,我身體已基本無礙,明日就重回店上,倒是羅閒弟新婚愚兄未能到場,本打算明日登門拜訪,剛好你來了,來人啊,去把東西拿出來!”丫鬟也拿了個罩着紅布的盤子,鍾老闆自己把布一掀隨手放在剛纔羅正廷的禮物旁邊,端着盤子就過來,盤子上盛着一個玉如意,翠綠可愛,一看就價值不菲。
羅正廷卻只淡淡掃了一眼,說了句:“鍾兄何必破費,小弟哪裡受的起。”
眼睛瞥了眼羅福,示意他先走,自己站起身說道:“小弟本十分擔心鍾兄身體,現下看兄臺大爲安好,心中稍安,鋪中尚有雜事,這就告辭了,鍾兄不必相送,留步!”說完起身就走,完全不管楞住的鐘老闆。
等鍾老闆反映過來,人已經出了大門了,心裡奇怪:怎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看剛纔自己送的禮物還在桌上,知道是他不肯收,心想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自己還不知道,生意人就是明白事理,急忙就去看羅正廷送的禮物,打開一看,是幾個玉銅板,只是這幾個玉銅板造的很奇怪,銅板本應該外圓內方,這幾個卻沒有中間的方孔,是實心的。拿着看了半天不明白,於是叫了師爺來,師爺一看就說:“送此物之人乃說老爺您管教無方,必是家中有人開罪了他,
卻礙於是您的家務事,不便直說。”
鍾老闆一邊聽一邊職業習慣的用手指磨着掀下來的布,竟然摸到一個洞,“咦?”一聲,拿起來看,上面小洞竟然有好幾個!不看不覺得什麼,一看覺得這布的色澤奇差,他是識貨的人,心想:我們家有誰能得罪他?他是的十分講究的人,要體面的人怎麼會弄塊有洞的布來蓋?於是着人去查最近與他的生意往來。
一查當然就明白了,大怒這妹夫不懂規矩,無端的破壞了自己與羅家好好的生意,三年多辛苦的建樹被他一朝盡毀,叫人抓了他,親自用棍棒家法揍了那傢伙五十下!反正他三個月沒能朝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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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羅正廷在裡面跟鍾老闆說話的時候,陶桃在外面的馬車上吃零食吃的沒勁了,把腦袋往外伸了伸透透氣,被正要回家的鐘老闆妹夫宋興看見。
陶桃頂着的那張臉是極其美的,莫青玉有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臉蛋不說,陶桃的眼睛裡自有一種靈動的淘氣非常惹人喜歡,又因爲懷孕臉蛋圓潤了許多,他一看之下就走不動道了,直眉瞪眼就要伸手去摸。
陶桃沒看見他,因爲覺得胸口有些悶,還有點噁心想吐,所以臉就衝下了,羅家的馬車有那麼些侍衛圍着,哪兒是那宋興想摸就能摸的,手離陶桃至少還有半米,就被侍衛一把抓住往後一推,摔了個四腳朝天。
聽見動靜陶桃就擡起頭,一看有個一臉地痞流氓相的人摔在那兒,兩個跟班一邊在罵自家的侍衛,一邊手忙腳亂的扶他起來,看的挺沒勁的想縮回腦袋,卻聽那人叫道:“小娘子~”
他在叫誰叫的這麼噁心?難道是自己?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他想調戲誰,卻看到那人大冬天的一手搖扇子,一手背在後面,色眯眯的看着自己說:“小娘子如此美貌,不知是否許了人家?我乃是鍾家的二當家宋興是也,家有萬金,風流瀟灑,你住哪裡呀~~告訴我~~我今日就讓媒人去下聘禮~~”說着又要走過來。
陶桃本來只有一點反胃,一看他那幅嘴臉,一低頭就把剛纔吃的零食都吐了出來。
宋興長的比那劉夜叉更“出衆”:賊眉鼠眼,脣焦齒黃,毛稀皮黑,腿短身長,四肢乏力,神色淫妄,再加上一臉的小人得志的樣,簡直。。。。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陶桃心想:這鐘家小姐可真行!這樣的絕頂貨色是從哪淘換來的啊。。。。
後面馬車裡的丫鬟一看陶桃不舒服,趕緊拿水的拿水,拿手帕的拿手帕,有個說:“四夫人,您好點了嗎?”宋興一聽“四夫人”,心裡一陣難受,轉念一想:我宋興是誰啊,任你做了別人的老婆,照樣把你勾引的魂不守舍!(蠻蠻:是嚇的魂不守舍!)
於是說:“唉。。。原來小娘子已經許了人家。。”說着想趁亂過去摸一下,正好被裡面急着出來的羅正廷看見那色樣,一抓那隻手往後一摔,他可不像剛纔侍衛那樣是借力推的,他是直接拎起來就往臺階上一摔,這下把宋興摔的屁股開花,哇哇亂叫。
宋興剛纔說對陶桃說的話被門口的人告訴了鍾小姐的丫鬟,再由丫鬟傳給了主子,所以一擡進去就吃了一頓鍾小姐親手的藤條烤肉。這下明白他爲什麼趴足了三個月吧。。。
陶桃在車裡問正在幫她順氣的羅正廷:“剛纔那人姓宋?”羅正廷皺了皺眉“恩!”了聲。
“女子嫁人是不是要冠夫姓?”
“是。。”納悶的看着陶桃,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還好是他入贅,不然鍾小姐要叫宋鍾氏。。。”真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