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珠說道:“我本孤女, 打小被人賣來賣去,十五歲時被賣入你家做丫鬟,說是丫鬟, 其實並不伺候人, 整日裡擺弄園子裡的花草, 你出生時身子骨就弱, 於是老夫人一直想爲你挑房童養媳沖喜, 多少小丫鬟暗地裡爭。
我那時已十六,以爲再過些日子會被安排嫁個家丁什麼的,只是才進你家不久, 沒人與我熟絡,我只想着伺候花花草草也挺好, 那日我正澆花除草, 忽然有人從後面抱住我, 嚇的我用鋤頭砸了他,那人被我砸的暈了過去, 後來才知道他是管家的獨生子,我見他頭上流血以爲他死了,慌的起身就跑。
卻跑岔了路進了你的園子,看一個丫頭抱着哭鬧的你在園中站着,她沒看清我, 說了句‘快幫我抱會小少爺’, 就不知幹什麼去了, 我抱着你又不能跑, 只好哄着你, 誰知你竟不哭鬧了,老夫人剛好走來看見, 說我與你有緣,問了我的八字,叫我一直抱着你,你也奇怪,只要我不放手,你就不哭鬧,我就在你園子裡了,沒幾日就做了你的童養媳。
別的丫鬟背地裡都說,童養媳就是要越小越好,我那麼大還好意思佔着名分,我也不想與他們羅嗦。可是那管家的兒子卻找到了我,趁我解手出來攔着我,說我不過是個假媳婦,羅家的丫頭他想要沒有得不到的,我聽着很是害怕,聽說好幾個丫頭都被他逼的走投無路,一個瘋了,有兩個還投了井。
幾日後到了你的兩歲生日,我自然是抱着你坐在夫人身旁,開席的時候不知何故,你一手抓住了夫人的碧玉簪,我們都知道那是羅家傳給媳婦的東西,你竟不知何時學會了叫我的名字,說了句‘燦珠。。來’,後來想起,那經常是老夫人叫我去時說的話,被你學了去,衆目睽睽之下你竟把那碧玉簪往我頭上插,半晌,老夫人說‘天意啊天意’,夫人也說‘看來廷兒很喜歡燦珠,那就給你吧’,我這原配的名分就這麼給定了下來,管家的兒子自然也不敢再來找我,我時常想,若不是你,我也多半是個投井的命啊。。”
羅正廷聽了這長長的一段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順着心裡想的問道:“燦珠,你希望我爲你做什麼?”
燦珠吐了口氣說:“太好了,你終於明白了,我活着的時候你對我已是盡心,我只盼你能放我投胎轉世去吧。”
“你是說。。。”看着她拿下碧玉簪交到自己手中。
“明日就是良辰吉日,請你將我葬了吧。。廷兒。。我去了。珍重。。”燦珠一說完羅正廷就醒了過來。他本來是很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對救燦珠的心有動搖,所以才做這樣的夢,但是燦珠說的事,難道也是自己想象的?然後發現自己手裡竟然握着那支碧玉簪子,這個東西他不是沒見過,很早以前在雀峰山時,常見燦珠拿出來看一會又用紅布包好,自己下山後再沒見過它。當下不再懷疑剛纔做的夢,趁夜就叫人去安排了。
陶桃聽了這個鬼故事,心裡有些害怕,羅正廷看出來了,拍着她的背說:“不用怕,燦珠是個心地十分善良的人,那臥香園你不是也獨自去過。”她這纔想起來上次去摘桂花的事,難怪自己曾經好幾次說要搬那裡去住,都被他搪塞了過去。
聽到夢裡還提到了自己有些不明白就問了出來,羅正廷剛纔不是有心說出來的,現在她既然問了,心想:這件事你早晚是要知道的,雖然知道的人多了會麻煩,但是旁人再如何護你安全終是不牢靠,不如你自己多長個心眼來的好,於是略一沉吟,就把蕭遲說的那些話告訴了她。
聽的陶桃一楞一楞的,等他說完就笑:“這你也信啊!哈哈,老頭上哪去啦?我要好好問問他,這麼編排我是爲什麼,看我下次逮了好蛐蛐還給不給他!”真的很好笑,心想:說別的任何一個人是仙女自己都相信,惟獨我這個天上掉下的淘氣包是不可能滴~~
想了想問了句:“那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就不用擔心有仙女來把你搶走了呢?”好象
也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嘛。。
羅正廷用手指頭點她鼻子一下笑說:“你也會擔心嗎?是誰上次假裝錢串子溜走的?”
他竟然惡人先告狀!陶桃叉腰說:“明明是你招蜂引蝶,我的良苦用心居然被你說成溜走?你有沒有良心啊!”
羅正廷放她下地,幫她整整衣衫牽起一隻叉腰的手說:“好啦,今天不跟你鬧了,我帶你去看看燦珠。”要見鬼啊。。。。
於是陶桃把今天早起牀的原因忘了個乾乾淨淨。
==============================================================================
冰棺已經被停在了院子裡,今天沒有什麼風,陽光把那個冰盒子照的透亮,不知道羅正廷用了什麼方法,她看起來氣色很好,一點都不像已經死了。
隔着冰層看着裡面安睡的人,陶桃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怕了,燦珠長的不算很美,四十歲左右的身體也許因爲生病一點也不胖,甚至還很苗條,臉上有細細的皺紋,皮膚不算白,一看就知道生前肯定保養的很周到。
她穿着一身湖綠色的衣裙,羅正廷說她最喜歡這種顏色,很少有人能把綠色穿的這麼好看吧,陶桃心想。陶桃覺得,她長的最漂亮的是她的耳朵,沒有戴耳環,看不清有沒有耳洞,本身就看上去真的很精緻,骨肉結合的那麼玲瓏剔透,完全不像一個四十歲的人該有的,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耳朵竟然也可以讓人一看之下認定這是個美女!
葬禮顯的有些簡單,燦珠的屍身只是在院子裡擺了一擺,直接就入了棺材,家裡也沒有靈堂,辦的突然,所以沒有別的人來,陶桃也換上了白衣,一大堆人吹吹打打一路走就送燦珠入了土。
晚上回來,陶桃才問羅正廷怎麼這麼草率,她心裡有些不高興,雖然燦珠託夢給你,可你這也太敷衍了吧!羅正廷看他生氣。摸摸她頭說:“其實燦珠的喪事早就辦過了,除了沒有入土,所有的步驟都做過了,再說她的身體已經放了很久,今天出了冰棺就要快些安葬,不然是會。。。”
“停!你不要說了!我還想吃晚飯呢!”急忙打斷他的話,其實她本來是要說:我還想睡安穩覺呢!因爲鬼吹燈的一些情節出現在了她腦子裡。。。。
羅正廷不明白這和吃飯有什麼關係,因爲自己不過是要說:不快些安葬,不然是會錯過吉時的。。
想到鬼吹燈,陶桃忽然想起來,就問:“那個祖傳的寶貝你有沒有放在她一起?”那麼多人都看着,萬一引來個倒斗的。。
羅正廷不明白:“什麼祖傳的寶貝?”
“那個碧玉簪子啊。。”
“放在裡面了。。怎麼了?”她是在意原配的說法嗎?傳給媳婦的東西大可以從自己這裡再有。
“啊?那給人挖走怎麼辦?”腦袋裡想象着幾個人拿着鏟子在挖那個寶貝。
“不會的,已經叫人鋸碎了。”原來是擔心這個。
“什麼?”那可是古董啊。。唉。。前提是我帶回我那個年頭的話!
“你可能年紀太小還不知道,這是我們豐塋國曆來的傳統,越是喜歡的東西越要粉碎。”
這是哪個可惡的人想出來的!(蠻蠻:你到底是哪頭的?有怕挖又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