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劍拔弩張的藍鳶,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先是一愣,早已沉寂的眸子突然爆發出一抹絕豔的光芒。與此同時,嬌軀顫抖……像是禁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宛如篩糠般顫抖着。只是……這份顫抖卻不是來自於恐懼,而是驚喜……一種喚醒了全身心的欣喜與愉悅……
“你,你說什麼?”驚喜之餘,藍鳶近乎有些痛心地望着一臉淡漠地仙瑤,此時的仙瑤,不知怎麼的,似乎更加美豔,清幽了。看上去也是別樣的順眼。
藍鳶的聲音不可避免地顫抖着,祈禱着……她怕。她怕一切只是她以爲的她以爲……她怕她滿腔希望再次換來滿身瘡痍……
“他並沒有死……”感受到藍鳶前所未有的情緒波動,仙瑤擡頭,眸眼深處悄然盪漾出一抹異樣,沉沉道,“他沒有死……所以,你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真的?”努力什麼的,藍鳶怎麼可能會去在乎?依她的聰明,不難看出仙瑤的不一般。這麼一個幾乎超越了極限的存在,想要她的命,不過是頃刻之間罷了……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來哄騙自己?
只是……面對這巨大的驚喜,藍鳶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些疑慮。
當初……他,可是自己親自陪護的。也是親眼葬送了他最後一程的……這……若要說他沒死……儘管自己是真的十分願意相信。可……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藍鳶相信,在自己的陪護下,莫說什麼人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他而不被自己發現,就算是醫院裡飄蕩的那些怨靈惡鬼,見到自己也得退避三舍……如此說來……
“你有你的際遇……他自也有他的緣法。”仙瑤的一句話,像是爲她徹底打開了思念的靈閥。瞬間淚如泉涌……
是啊……自己不是也擁有着常人無法比及的力量嗎?那他要是擁有了什麼特殊的能力,豈不是很好啊,自己這是在糾結什麼呢?其實,只要知道他還活着,對於自己來說,便已經足夠了,徹底足夠了……
這一刻,藍鳶像是完全卸去了防備的女孩兒,一個正常的女孩兒。一個毫無形象癱坐的女孩兒,伸手,將那一張驚喜歡樂的俏臉深深埋進自己的雙手。緊接着,嚶嚶的哭泣聲響起。起先……聲音很小,到了後面,便像爆發的洪水般不可收拾,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平時不顯山露水女孩兒該有的樣子。
看着完全放鬆戒備地藍鳶,仙瑤苦笑着。她何嘗不懂藍鳶此刻的心情?只可惜……造化弄人……
許是太久沒哭,藍鳶感覺自己彷彿哭了一個世紀那般長,所有的落寞,傷心,都隨風消散。所有的不甘,痛苦也都與淚同川。似乎伴隨着藍鳶淚水的下落,原本被她壓抑,禁錮的那抹靈魂也在此刻點點復甦……
一旁的於正陽也是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一幕,雖然不太明白她們在說什麼,但至少有一件事兒他知道,藍鳶這個丫頭,似乎所做一切都是爲了一個人……而藍鳶曾經愛上一個尋常之人,這在他們業界也不算八卦了。只是……於正陽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了那個尋常之輩,血染纖肢。一時間,於正陽已經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情緒了……
“那……那,我……這一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良久,良久,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一般,藍鳶終於擡頭,睜着一雙紅腫的眸子有些期盼地望着仙瑤,懇切道。
驀然,似乎又怕是聽到了自己不願聽到的答案一般,逃也似的躲開了視線,低低道,“其實……也沒什麼的,就算這輩子見不到他,知道他還活着,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真的……足夠了……”藍鳶自我安慰道。但那張俏臉劃過的失落還是顯而易見的。但,那又如何呢?只要他活着,我活着,不就是還是希望嗎?
就算窮盡一生,又有何妨呢?
藍鳶自我確信着。
仙瑤沉默,並沒有打算回藍鳶的這個問題,而是目光難得變得有些嚴肅地看着她,“我已經算是達成了你的心願……現在,需要告誡你的一句是。”仙瑤神色難得閃爍了一下,“藍家的婚姻,你必須遵守。負責,你會後悔的……記得,你所受的天道懲罰不遠了,若你還想活着,你最好照我說的做。”仙瑤沉聲道。
藍鳶聞聲一震。若是以前,她自然沒有半點推諉之意,可是……現在她明明知道了他還活着的時刻,又讓她遠嫁他人……這對於她來說,會不會太過殘忍了一些呢?
可是……不這樣做怎麼辦?自己會死……
死,她倒是不怕,只是……死了就真的沒有半點希望了。
良久,藍鳶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般,面無表情地沉沉點頭……若此生再能與他相見,嫁與他人又何妨?
“值得嗎?”驀然,仙瑤飄然出現在藍鳶面前,伸手,將她攙扶起來,略有些心疼道。
“……”聞言,藍鳶先是一愣,隨即輕展脣笑,眸眼深處徑自盪漾起一抹柔情,不答反問。靜靜看着近在咫尺間的絕色女子,“你呢?值得嗎?”
有史以來第一次,仙瑤神色終於出現了些許的震驚。
“你看我的眼神……有與我一樣的痛惜,憐憫。我想……我們應該是同一種人。”藍鳶淡笑道。心中不自覺道,一樣的爲愛癡狂。一樣爲愛捨生。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經歷之後,便真的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了。剩下的,只是最爲純粹的好與感動。
“……”仙瑤默然,爾後輕笑……是啊,自己何必還問什麼值不值得呢?換句話說,值不值得又有什麼意義呢?自己已經做了,便再也沒有後悔的可能了。
“訂婚宴……若你們有緣,興許還有一面之緣。”突然,仙瑤有些夢囈喃喃,卻讓一旁的藍鳶險些幸福地暈了過去。
“只是……他,或許已經不記得你了……”仙瑤蹙眉,說出了隱患。
不認識?原本的欣喜陡然一滯,藍鳶有些疑惑,什麼叫做不認識了?他既然還活着,爲何會不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