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把楊澤也給弄得一愣,奇道:“怎麼,劉大人認得本將軍?”這個是不可能的,兩人剛剛見面,怎麼可能認得,他便改口道:“劉大人聽說過本將軍的名字?”
劉大人只一愣神的功夫,便恢復了正常,從書案後站起身來,道:“聽說過楊將軍的名字。”頓了頓,拱手道:“下官劉開荒,兵部造冊典史,見過楊將軍,楊將軍請坐下說話,下官這就給你倒茶!”
楊澤在書案之前坐下,道:“劉大人聽誰提起過本將軍的名字?你認識寧北道的人?”
劉開荒搖了搖頭,他沒立即坐下,而是拿過書案上的茶壺,倒了杯茶給楊澤,這才道:“便是今天聽到的,上午時,工部的董員外來了,問起了楊將軍的事,還想看有關你的冊子,但下官查了關於寧北道的花名冊,全都查了一遍,卻也沒查到楊將軍,董員外很失望,走時還挺不高興的!”
楊澤心想:“董員外,那是誰,幹嘛問我的事?”他道:“員外我倒是認識一個,但卻是禮部的,工部的董員外,我卻不認得了,他問我的什麼事?”
劉開荒猶豫了一下,覺得沒啥可以隱瞞的,便道:“董員外就是董世昌啊,工部第一大紅人,他問的是楊將軍的官名別號,在哪裡任職,官居幾品,可因爲下官這裡的冊子裡沒有楊將軍的登記,所以沒法回答他,倒不是有意怠慢董員外,日後如楊將軍見到了董大人,還望能爲下官解釋一二。”
楊澤心想:“董世昌?沒聽說過,不知是誰。不過,聽姓劉的話裡的意思,那個董世昌是個小心眼兒,很有點睚眥必報的性格。要不然姓劉的害怕誤會!”
劉開荒拿起書案上的告身文書,看了之後,嘆道:“楊將軍竟然還沒到二十歲,還不是因家中餘蔭當上的將軍,而是因功入伍,這在咱們大方,可是許多年沒有遇見了。楊將軍好本事!”
他走到靠牆的書櫃前,打開櫃子,找出寧北道的花名冊,替楊澤登記,他又擡頭道:“不知楊將軍的表字是什麼?告身文書上只有你的姓名,卻無表字。”
楊澤道:“還沒取表字。等取了之後,再登記不遲,這個很重要嗎?”
劉開荒停下了筆,道:“倒不是必須要填寫的。”他心想:“都做到六品郎將了,竟然還沒表字,這種事又是第一次碰到。”按着告身文書上的描述,他登記完畢。
楊澤回頭看了眼外面的付丙榮他們。又問劉開荒道:“劉大人忙不?我看這裡只有你一個當值,估計會很忙,但如能抽出時間來,把外面隨我一同來的那幾人一併登記好,那我定有重謝。”
劉開荒擡頭笑道:“不忙不忙,下官有的是時間,我們這房平常輕閒得很,只是管管冊子而已。只要冊子別潮別丟別失火,那就算完成任務,楊將軍叫他們進來便是。”
楊澤衝外面一招手,付丙榮他們立即進來,他們雖然也都是武將,但卻官小職低,僅是什長。如果在草原上,按着突覺汗國的官職,那也只是十夫長而已,一般來講。這種小官職,連武將都算不上,在寧北道登記造冊就足夠了,根本不需要來兵部報備,可劉開荒仍是把他們記錄進了花名冊,手續辦得一絲不苟。
辦了這些,楊澤謝道:“劉大人,你還真夠意思,說實話,我來兵部辦事,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進門也順利,登記也順利,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更要多謝劉大人幫忙了。”
劉開荒笑道:“董員外親自來關照的人,下官哪敢不給好好地辦,楊將軍太客氣了,只要楊將軍以後發財之時,別忘了拉下官一把,讓下官也沾沾財氣,那下官就開心得緊了!”
楊澤啊了聲,道:“這個……說實話,那位董員外我還沒見過呢,實不知,他幹嘛來關照我呢?這實在是讓我不明白了!”
董世昌一笑,道:“能讓董員外親自來關照的人,也不需要認識董員外啊,你只要認得齊尚書,或者得永安公主賞識,那就足夠了。像楊將軍這樣的青年才俊,殿下是非常喜歡的!”說着話,他忽然露出了少許猥瑣的表情,很有大家都明白的,你就不用裝了的表情。
楊澤更吃驚了,我什麼時候成了永安公主的人了,我不是得罪過她嗎!那個永完公主到底是誰啊,這事怎麼越來越讓人糊塗了!
就在這時,有官員來找劉開荒,楊澤不好再問,只好帶着四人出了兵部。
一出兵部大門,就見門口的差役們一起擁了過來,爭先恐後地上來巴結,可楊澤已經辦完了事兒,自然不會再給他們什麼好處了,差役們很是失望,一直把楊澤送到了馬上,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很盼着楊澤能再來一次,但差役們當中,卻獨獨少了王老五,不知他跑哪去了。
離了兵部,衆人返回兵馬司。譚正文忽道:“師父,你什麼時候變成永安公主的人了,咱們不是得罪過他嗎,不說在林州時,就算是昨天晚上,還耍了那個什麼闖孫子一把呢,那闖孫子不就是她的人嗎?”
楊澤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搖頭道:“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得等有機會問問才行。”
木根卻道:“這有啥不明白的,那個永安公主看上咱們師父了唄,咱們師父可是青年才俊呢!”說着話,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覺自己也挺俊的,可咋就沒有公主看上自己呢!
付丙榮大吃一驚,叫道:“怎麼,師父要當駙馬了?咱們要有師孃了?”
嚴誠厚先是一愣,隨後連忙道:“恭喜楊將軍,恭喜恭喜,等楊將軍大婚之時,小人定有禮物獻上,要是楊將軍還沒有宅子,那小人就再送一座宅子……”
楊澤嗨了聲,道:“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要當駙馬了,都別瞎說!”他只感今天這事兒太過蹊蹺,到底自己怎麼成了永安公主的人,這個必須得要搞清楚。
實事上,董世昌今天上午還真的去了兵部,去問了關於楊澤的事,因爲啥也沒問到,所以他還挺不痛快的,又回了工部,去向齊獻忠報告。
他之所以去兵部,也是齊獻忠讓他去的。昨晚他沒能成功說服寧寶貼,天亮之後,他只能去向齊獻忠回覆,但他當然不會說是自己無能,而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楊澤,說是楊澤突然插了一槓子,把本來能成功的事,給攪和黃了。
齊獻忠當然要問楊澤是誰,他還不知道楊澤在林州那裡砍了賭場老闆的事,一個賭場老闆而已,被砍了也就被砍了,又不會有飛馬來報告他,他當然就不知道了,再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當回事兒的,在他眼裡,除了公主王子之外,別人都是小魚小蝦,用不着放在心上。
董世昌回答不出楊澤是誰,只好親自來兵問詢問,那個很橫的楊將軍是誰啊,可當時楊澤並沒有去兵部報備,劉開荒查遍了花名冊也沒查到,他只好空着手又回去見了齊獻忠。
可他這麼一來問,又沒說明爲什麼來問,劉開荒便以爲董世昌是來關照楊澤的,下午楊澤又正好去報備,他便更加這麼以爲了,董世昌是齊獻忠的人,齊獻忠又是永安公主的人,長安沒有人不知道的,而永安公主特別愛財,也是人盡皆知的,劉開荒理所當然地就認爲楊澤是個很會撈錢的人,這才說想讓楊澤別忘了他,有財要一起發。
楊澤一頭霧水地回了兵馬司,董世昌同樣也是滿腦袋不解地又見了齊獻忠,把事情說了出來。
齊獻忠聽罷,他也糊塗了,心想:“怎麼回事,那個楊澤到底是誰,難不成是密探不成?”
大方帝國在女皇的統治下,密探很多,女皇爲了查誰反對她,從羽林軍中選了不少機靈的人,充當特務,去各地查地方官的隱私,這種特務很類似明朝的錦衣衛,但沒有錦衣衛那麼大的權力,沒法抓捕官員,可卻也夠嚇人的,官員們無不懼怕,齊獻忠更是害怕,他虧心事做得多了,當然害怕。
齊獻忠爲了搞清楚楊澤到底是誰,拋下別的公務不辦,立即去了刑部,去找刑部侍郎,想打聽打聽,如果楊澤真是密探,又盯上了董世昌,那就說明也盯上了自己,有可能還會盯上永安公主,女皇是不會派人監視自己女兒的,但別的公主和王子卻會,是誰利用楊澤這個密探來監視永安公主,那是非要搞清楚不可的,如果楊澤真是密探,那必會和刑部掛鉤,所以問刑部侍郎是正好的,侍郎正好管這個,比尚書知道的還要多。
齊獻忠找刑部侍郎,旁敲側擊地問知不知道一個叫楊澤的人,刑部侍郎正巧特別忙,但齊獻忠來問,他自然要是回答的。
刑部侍郎可是知道楊澤的,不因爲別的,因爲案件重演,也就是楊家大姐的那個案子,差點錯判楊家大姐謀殺親夫的案子,案件重演可是今年最亮眼的破案方法,刑部侍郎豈能記不住呢!
刑部侍郎剛說了一句:“你問楊澤?他可是大大的有名,連皇上都對他很看重,估計日後必有重用……”
一句話沒說完呢,就有人來找刑部侍郎,侍郎只好向齊獻忠告罪,先去辦別的事了!
可只這麼一句話,卻把齊獻忠給嚇傻了,難不成,那楊澤真是密探?這可要了命了,密探是什麼,那可是催命的無常,要命的閻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