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來談條件的,溫志遠看着他媽媽,同樣很冷靜:“你說,我聽着呢。”
“第一,我不管你私下裡怎麼搞,搞男人還是搞女人,但是以後必須要結婚。”
“第二呢?”溫志遠隨手從桌子上的盆景中揪下一片葉子。
孫君雅被兒子這個毫不猶豫的態度激怒了:“第二,他不是演員嘛,聽說這兩天還上過熱搜,既然喜歡上熱搜,那我就送他多上幾次。”
溫志遠惱了,手中的葉子被他揉了個稀爛:“你兒子願意的,跟人家有什麼關係,你怎麼可以這樣?”
不過他也沒有真的怕,大不了到時候孫君雅買熱搜,他再找人壓下去。
孫君雅沒理會他,繼續道:“我知道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以後溫氏的一切都跟你無關了,從現在起,公司那邊你也不用去了,你名下所有的房產和車我都會讓人收回,銀行卡你願意交出來就交出來,不願意交我讓銀行辦凍結。”
看來這纔是孫君雅的第二,溫志遠是真的沒想到他媽能這麼狠,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上的爛葉子抖落:“行,我知道了。”說罷轉身就往外走去。
當年因爲選專業的時候意見不合,他搞出胃病纔讀了自己想讀的專業。
這一次不知道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出門的時候,溫志遠心裡只剩一片冷然。
剛走到停車場,蘇鄺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我已經在我媽這邊了,用我們現在就過去嗎?”
溫志遠按了下車鑰匙,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不用了,我媽挺冷靜的。”
蘇鄺在電話裡笑了起來:“冷靜地接受了?”
溫志遠也樂了,冷笑說:“冷靜地把我趕出來了,還是淨身出戶。”
蘇鄺一時有些無語:“那你現在呢,什麼打算?”
溫志遠又有些胃疼,這次是氣的,他邊翻止疼片邊說:“還沒想呢,先回去搬個家,省得到時候被趕出去就太尷尬了。”
蘇鄺道:“哥們給你豎大拇指了。”
溫志遠嘆了口氣:“得了吧,今天回去就要被一斗養了,以後得吃軟飯了。”
蘇鄺便跟他開玩笑說:“你胃不好,軟飯正好適合你。”說罷又揶揄他說:“如果哪天在一斗那兒吃膩味了,記得到哥們這兒來。”
“滾蛋。”溫志遠罵了他一句,掛了電話,就着瓶裝水吃了止疼藥,他又用餘下的水洗了個手,衝去指縫上黏着的木葉汁水。
開車到錦繡家園樓下,溫志遠習慣性地抽了一支菸才上樓,準備進電梯的時候,他收到了謝凌雲三條信息,這傢伙每次不管是找事兒還是撒嬌,都喜歡發三條。
不過今天這三條,明顯是撒嬌,溫志遠笑笑,鎖屏,按下樓層數字。
謝凌雲想不到信息發出去不到五分鐘,溫志遠就回來了。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快?”
“剛好在樓下。”溫志遠站在玄關處換鞋。
“才四點鐘,你今天沒上班啊?”謝凌雲跳下沙發,赤腳跑了過來。
“以後都不用上班了。”溫志遠說。
“啊?”謝凌雲沒懂他的意思。
“跟我媽攤牌了,她把我掃地出門了,你趕緊別站着了,咱們快點把東西搬到你那邊去,可能晚上她就派人來收房子了,到時候沒搬完會很尷尬。”
謝凌雲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什麼?你說什麼?”
“你不是黑戶了,我跟我媽掰了。”溫志遠把手壓在他後頸上,給他轉了個身,推着他往客廳裡走。
走到沙發前面,謝凌雲才終於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轉過身抱住了溫志遠:“老公,以後我養你。”
這還是謝凌雲第一次在不是牀上的地方管他叫老公,溫志遠心裡頭一熱,低頭捏了捏他的臉。
倆人不敢耽誤,坐着喝了杯水就開始哼哧哼哧搬東西。
“早知道當初把那個小門留大一點了,不然電視和冰箱也能一起搬過去了。”謝凌雲站在臥室裡發愁。
“就這麼短的時間,揀要緊的搬吧,能搬過去多少是多少。”溫志遠站在衣櫃前面,地上敞開放着幾個碩大的行李箱,他把裡面的衣服連同衣架卷在一起,塞進行箱子裡。
“你剛纔說你媽要把你的銀行卡凍結了,那你有私房錢嗎?”謝凌雲找了個收納盒,準備去衛生間裡拿洗漱用品。
“你就想知道我有沒有揹着你存錢是吧?”溫志遠戳穿他的小心思。
謝凌雲有點不好意思:“沒關係,反正我之前拍戲賺的錢都還沒花,後天我就又要進組了,不會讓你挨餓受凍的。”
溫志遠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別嘚瑟,對了,你這次進組去哪兒?我把行李給你收拾出來。”省得現在一股腦搬過去,走的時候還得重新再整理一遍。
“河北,還有內蒙。”
想到溫志遠爲了他跟家裡決裂,想到自己後天要走,謝凌雲有點不忍,更多的是不捨,從後面抱住溫志遠的腰,側臉貼在他頸窩裡,溫志遠走一步他跟一步。
“那得帶厚外套吧。”溫志遠任由他抱着,伸手拉開了另外一扇櫃子門。
“嗯,蘇櫻說薄款的羽絨服也讓帶兩件。”謝凌雲道。
溫志遠回過頭親了謝凌雲一下,不帶任何情/欲,像是哄孩子:“先放手。”
謝凌雲鬆開他,後退幾步坐在凳子上,視線一直鎖在溫志遠周身。
溫志遠拉了個空的行李箱,開始給謝凌雲整理去劇組要帶的衣服。
謝凌雲看着溫志遠忙碌,忍不住過去親了他一下,一下又一下,溫志遠情緒不怎麼高,一直沒回應他。
謝凌雲得不到迴應,久了不再纏着溫志遠,抱着收納盒去了衛生間做整理。
兩人都沒什麼耐心,搬了一個多小時,只是把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這一季要穿的衣服搬了過去,主要是溫志遠在搬運,謝凌雲多數時候都在耍嘴皮子。
謝凌雲這邊的戶型和溫志遠的正好是鏡像,裡面的格局是一樣的,只是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當初買下來,兩邊做了一樣的裝修,只是一直住那邊,這邊沒添置多少傢俱,不過最起碼的牀和沙發這些還是有的。
溫志遠累得不想動,癱在沙發上,謝凌雲小跑着去把那扇小門鎖上,得意洋洋跑了過來,在溫志遠旁邊蹲下來,給他捏着腿,一臉狗腿狀。
溫志遠低頭看了眼腕錶:“餓不餓?”
謝凌雲點頭,撒嬌說:“早餓了。”
溫志遠說:“起來去吃飯。”
謝凌雲想了想說:“車還能開嗎?”
溫志遠說:“走着去唄,小區外面不是有挺多館子的。”
謝凌雲一想不錯,倏地站了起來:“行吧,隨便吃點算了,累死了,都不想動。”
出門的時候,溫志遠想到什麼,扯住了謝凌雲:“帽子,口罩。”
謝凌雲不以爲然:“又不走遠,就在小區,不用了吧?”
溫志遠虎着臉嚇唬他:“我媽狠起來自己兒子都不要,你不怕他明天給你整個頭條?”
謝凌雲眨了眨眼:“整什麼頭條?震驚!某知名演員和男性朋友公寓纏綿二十四小時後雙雙出門覓食?”
溫志遠照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別耍嘴皮子,把帽子戴好。”
謝凌雲老老實實戴上帽子,壓低帽檐,和溫志遠一起出門走向電梯。
到了電梯裡,他又說:“等會讓我走前面?”
“幹什麼?”
“我走在後面像你的跟班,走前面纔是大佬,你是我保鏢。”
溫志遠踹了他一下:“屁事真多。”
雖然跟自己的親媽決裂了,心裡亂糟糟的,但是溫志遠也輕鬆了許多,不過輕鬆歸輕鬆,貧賤夫妻百事哀,他心裡很清楚,過了今明兩天,等謝凌雲進了劇組,他也得出門找工作了。
兩人進了一家揚州菜館,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點了菜就坐着聊天。
謝凌雲把帽檐轉到後面,趴在桌子上,仰起臉看着溫志遠:“你剛纔說找工作,我跟你說,不許去給蘇鄺打工。”
溫志遠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沒事別瞎琢磨。”
謝凌雲想了想,又說:“你不如跟我去劇組吧。”
溫志遠倒了杯茶遞給他,又拿起一個杯子倒第二杯:“我去劇組能幹什麼?”
謝凌雲接過杯子咂了一口茶水:“開車啊,白天開車接送我去酒店和片場,晚上咱倆在牀上開。”
溫志遠瞥了眼店裡其他人,最近的一桌離他們有三米遠,儘管如此,他還是在桌子下面踢了謝凌雲一腳:“別胡說八道唱黃調。”
謝凌雲躲了一下,然後又重新坐好,他一手捏着白瓷杯,一手託着腮:“那你說你的打算唄?”他還是一副孩子心性,覺得溫志遠天天上班,現在不用去公司賣力,就好比是讀書的時候放了寒暑假,不瘋玩一段時間哪對得起自己。
溫志遠看着他道:“有什麼好打算的,當然是找我本專業的工作。”
謝凌雲撇了撇嘴:“你本專業是土木吧,可是你畢業後一直在當老闆,你本專業還記得多少?”
溫志遠也有點不太確定,畢業後他沒真正去做技術方面的工作,經手做過幾個工程,更多是在坐管理統籌,雖然覺得項目經理他應該能幹得下來,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用他,而且本地地產業裡面除了溫氏就是蘇氏,撇開這兩家,還真挺難找出第三家不錯的企業。
“我再不濟,專業知識至少比你的過硬。”
謝凌雲被他打擊,團了個紙巾球丟過去,溫志遠揚手接住,放在一旁:“別鬧。”
於是謝凌雲老實坐好,重新支起下巴:“那要不這樣吧,你在家待着算了,待到你媽氣消,別出去找苦頭吃了。”
“那不行。”溫志遠的口氣聽着毫無商量的餘地。
雖然金榜題名和洞房花燭並列四大美事,但溫志遠知道,在他媽那裡,婚姻比學業更重要,當年因爲他要讀土木專業,沒有去讀他媽媽說的商學院,搞出了胃病。
□□年過去了,孫君雅年紀長了,但脾氣卻沒有變小,所以這次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他要儘快找到一份工作,才能底氣跟孫君雅打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