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骨牌羅列成一排,隔開前面幾個從後面推,後面的倒了,纔不會影響到前面的。
“所以,也只是將朱厭的禍患推遲,並沒有將禍患徹底消除嘛。”我忙道:“也不過是一個權宜之計啊。”
“對當權者,自然是權宜之計,可是對那與天下虎視眈眈的,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麻雀婆婆道:“倘若放出了朱厭來,江山自然易主,亂世出英雄,說不定,今日可望不可即的,明日便是自己的了,這話,你明白麼?”
“我自然明白。”我點點頭,道:“可想而知,使用更魂器的那一路妖人,該便是想要趁機作亂,放出朱厭,好致使天下大亂,自己愛逐鹿中原的罷?”
“你倒稱得上是個水晶心肝兒玻璃人兒,”麻雀笑道:“那一股子對着那朱顏郡主有些個歪心思的,可潛藏在暗影之中,也不在少數呢。”
“我明白,尤其是再太清宮裡,只怕也該有細作罷?”我答道:“無利不起早,人人皆是如此。”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麻雀婆婆嘿嘿一笑:“是以,太清宮明面兒上光明列落的,也不過是一個包藏禍心的所在,老婆子可算是折在了這裡了!太過重情義卻是要不得。你自己死一次,不也是一個教訓麼!這人活着,便該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這朱厭看來是一塊燙手山芋,給人四下裡推。
我便問道:“婆婆您變成了這個樣子,居然也跟那朱厭之事有關罷?”
“這你就不用管了,”那麻雀婆婆狼狽的咳嗽了一聲,像是說走了嘴,道:“與你無關。”
“婆婆,話不能這麼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我便問道:“那兩位的真身總能對花穗透露一二罷……”
“我們不是人,要什麼真身。”那老鴰忙道:“我呀,叫做……”
“住嘴!”那麻雀
威嚴的喝道:“不該說的,且不要亂說!”接着對我道:“你叫他無雙就是了。至於我麼,你便稱我一聲婆婆罷。”
這個麻雀這般嚴謹。便是問他們的往昔,只怕也是問不出來的,我便十分恭敬的喚道:“那好,婆婆,無雙,今日裡,咱們可就是一條船上的了,土幫土成牆,人幫人成城,這纔是成事的要訣。”
“這話說的不假,”那婆婆道:“你倒是個伶俐人,比先前的花穗,強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我心底嘆口氣,暗想道:只怕那花穗吃的苦,也及不上我一分兩分。
“也是太清宮將咱們聯繫到了一起來的,”我便說道:“雖然各自稱不上好事,倒是也算是一個好緣分哪!”
“這樣的好緣分,若是可以,老婆子寧可不要。”麻雀婆婆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傷心往事,嘆道:“一步錯,步步錯,成了現今的這副模樣,老婆子可也後悔的很,跟着瞎摻合,也倒了大黴……”
那老鴰忙道:“婆婆。您也莫要灰心喪氣,無雙陪着婆婆,且今日,說不定還能有些個清醬肉和蜜汁叉燒肉吶!”
一提起了清醬肉和蜜汁叉燒肉,那麻雀婆婆這纔有了些個精神頭:“對對對,今日說了這許多,你送些個清醬肉和蜜汁叉燒肉,也不爲過,速去,速去,那廚房,便在你小院兒後面不遠,到了你便瞧見了。”
“是,多謝婆婆今日說了許多,花穗這便前往。”我忙行了禮,心下想着,果然使得了這兩隻鳥兒,知曉了許多之前不曾知曉的事情,這樣說來,那更魂器也用在了我身上,我對那些個妖人來說,又有甚麼利用價值麼?
不,有利用價值的不是我,該是花穗的屍體。那個放下了更魂器的黑影……教我附着到了花穗的身上,出於一個甚麼目的呢……
“快去,快去,莫要磨蹭!”那敖鴰急不可耐的嚷道:“肉!吃肉!”
“是了,是了,”我忙點點頭,往外面走過去。
果然,出了花穗的小院兒,往外面一看,三棵香樟樹後面,正是一個炊煙裊裊的院落,院落牆壁上掛着幾串鮮紅的幹辣椒,裡面的小笸籮裡晾着蘿蔔乾兒,不消說,定然便是那廚房了。
我便走進去,裡面幾個道士正在挽着袖子忙碌着,見了我,不約而同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
我便笑道:“幾位師兄弟辛勞了。”
“不敢當。”幾個道士倒是都望向了一個坐在矮墩子上休憩的道士。
那道士生的膀大腰圓,黧黑麪色,見了我,陰陽怪氣的說道:“三師姐?今日裡來,不知道有何貴幹?”
料想着這太清宮的規矩,該是先入門爲大,花穗雖然年紀小,但是一出生便是這太清宮的人,勉強算得上一個老資格,是以這個三十上下的道士,也得尊一聲師姐。
我便笑道:“不敢當,但是想要一盤清醬肉,和一盤蜜汁叉燒肉,現今不是齋日,不知可能與花穗……”
“不是齋日?”那胖道士冷哼一聲,粗聲粗氣的答道:“便不是齋日,咱們這素來也並沒有開小竈的習性,便是夫人,也是隨着吃大鍋飯哩,聽說三師姐得了失心瘋,我們幾個委實也該顧讓着些,可是三師姐,咱們太清宮,也有太清宮的規矩,別趁着機會裝瘋賣傻,甚麼都做不知道,就能爲所欲爲了。”
好猖狂的一個道士,想來,這該就是險些扯斷了那無雙尾巴的“胖廚子”了罷?這般的疾言厲色,想必也是瞧着夫人的臉色行事,不肯給我一個好模樣看,而且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約略那軟懦的花穗,也一定不會捅到了掌門人那裡,就算捅到了那裡,自己是要來嬌慣任性開小竈的,也不佔理。
所以才這樣的一番冷冰冰硬邦邦的態度罷。
幾個道士都用一種看笑話的模樣瞧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