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這不是妖氣……
“是人……”
我摒住呼吸,倒是聽見了那個宮裝麗人也輕聲喚道:“瑩嬪?”
“瑩嬪?你是不是進了這裡,迷了路?”
“快出來,本宮來接你了!”
聽上去,這個人的位分,像是比瑩嬪還要高上幾等,難不成,便是在麗妃這件事情裡面推波助瀾的婉妃?
回過頭,飄忽不定的雲妃已經倏然不見了。
我低聲道:“大師哥,咱們試試她。”
陸星河點點頭,伸手自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黃紙包,在脣邊一吹,只見那黃紙包咕嚕嚕滾了下去,落在了地上,成了一個侏儒小鬼。
那侏儒小鬼生的齙牙大目,有點像是貓頭鷹,遍身黃毛,耳朵支棱着,柔細的小手,還配着鴨子一般的大腳,走起路來吧嗒吧嗒的,猛一看很有些駭人,倒是與人無害,不過跟影魅一樣,倒是以嚇人爲樂,見到人給他嚇到了,總要摑掌大笑,還要發出了奇異的怪聲來。
那侏儒小鬼惦着腳,風風火火的便衝着那個宮裝麗人衝了過去。
若是一個平凡女子,見到了此等怪物,早嚇的尖叫連連,花容失色了,可是偏巧,這個宮裝麗人不僅沒有驚懼,反倒是十分不屑一顧,一腳便將那滾到了腳邊上來的侏儒小鬼蹴鞠一般的踢開了。
侏儒小鬼尖叫一聲,滾進了茫茫黑夜之中不見了。
“這個女子好生的英明神武……”我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跟你hi有幾分相似呢!”死魚眼答道。
“多謝大師哥誇獎。”
本來這段雲殿便是陰慘慘的一片,那個麗人又逆着光,饒是越來越近,可還是分辨不出面貌來,我心下發急,恨不得這就將那個麗人的模樣看清楚了,究竟是不是婉妃。
“瑩嬪……”
我靈機一動,且咳嗽了一聲:“唔……”
陸星河難以置信的望着我,我且使了一個眼色,陸星河知道我要將這個女子的來路詐出來,只得也點了點頭,伸手劃出了隱身光圈來。
陸星河的靈力比我厲害的多,他的隱身光圈,饒是同道中人,只怕也不好看穿。
果然,一聽這個聲音,那個麗人忙急躁的跑了過來:“瑩嬪?你果然往這裡來了!快快隨着本宮回去,皇上太后,眼巴巴的等着你,你是自己走過來的麼?”
“唔……”我含混不清的又呻吟了一聲。
“怎地,是有人挾持了你麼?”那個麗人停住了腳步,沉聲道:“是誰,這般的膽大包天,居然敢將瑩嬪給拖到了這裡來?難不成,便是那百花神教的餘孽,還想着再次沉渣泛起,禍亂宮廷?”
這個時候,許是月亮左近的雲彩散了去了,只見那月光陡然亮了幾分,我偏過頭往外面一看,那個妃子,卻是一個不認識的。
奇怪,不是婉妃?想也是,若真真是婉妃,反倒不
會那般的張揚,這不是引火燒身麼!婉妃,約略也是給這個妃子迷惑了的罷?
那個妃子生的十分端莊,面貌雖沒有麗妃和婉妃那般明麗,倒是看上去很是可親,年紀比婉妃和麗妃略長,面善是面善的……啊,我豁然想起來了,這個妃子,好像是叫做寧妃。
這個寧妃一直不大露鋒芒,只是在婉妃與麗妃說甚麼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看着,偶爾說出了一些個不鹹不淡的話,但是立場很明確,是幫着婉妃和麗妃作對的,啊……是了,上一次,說親眼見過這個段雲殿裡飛舞着沙包的,這不便是她麼!
隱藏的果然很深。她說的話,現如今想想,可不是給那婉妃多了不少的助力麼!
若不是她這次自己露面,只怕誰也捉不住她的痛腳。看來,那一日在麗妃茶水之中擱下了多嘴蟲的八成便是她了,也或者她沒有出手,這件事情是她唆使瑩嬪做的,總之,與害麗妃的事情,全然脫不開關係。
只不過……她也來尋瑩嬪?我皺起了眉頭,登時明白了。
上一次,國師不是才說過,棄子終究是要消失的,而棄子怎生消失,纔是這一次的線索。
不消說,她見瑩嬪不見了,生怕跟事情有所關聯的瑩嬪給旁的人捷足先登抓住了馬腳,豈不是會將她給泄露出來。所以,這才丟下了那個宴席,也要來尋一尋瑩嬪的蹤跡。
瑩嬪哪裡都尋不得,只有段雲殿莫名其妙的開了門,勢必也會跟我們一樣,便往這裡來尋了。
甕中捉鱉,是這麼回事。
我回過身,低聲道:“大師哥,只怕這次,咱們白忙活一場,倒是給旁人做嫁衣裳了。”
“這話怎麼說?”死魚眼皺着眉頭望着我。
“將瑩嬪藏起來的,不是旁人,一定是國師。”我說的:“國師趁着大家全數來宴飲的時候,故意叫那瑩嬪失了蹤,大家自然全都只道瑩嬪不見的蹊蹺,旁人也便算了,真真正正跟瑩嬪有關的,一定會過來尋瑩嬪,因着怕瑩嬪給敵手捉住,將她也給拖累了下去。”
“是麼……”死魚眼問道:“這麼說,她做過甚麼事,給人瞧出來了?”
我答道:“這個人本來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只有來尋瑩嬪這個動作,才能算是現了原形。你等着吧,國師一定早就來了,不過是躲在暗處,等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
“娘子便是娘子,這般明白爲夫心意的,自然也就非你莫屬了。”
暗影之中一聲輕笑,那一雙綠眼睛便從黑暗之中浮了出來:“給你瞧出來了?”
果然,是國師。
死魚眼的一雙黑眼睛又一次對上了國師的綠眼睛,兩下里滿是敵意。
“咳咳……”只聽一陣咳嗽聲,接着,便是那衣裙窸窸窣窣的響聲,只見憑空之中,瑩嬪突然就出現了,我想起來了那塵土上面拖行的痕跡,一下明白了,是國師不知道用了甚麼計策,將瑩嬪給帶進了段雲殿,宮裝很長,
人走過,裙裾便會拖行過去,所以看不見腳印,只能看見了拖行的痕跡。
至於在大殿中間,那拖行的痕跡消失了,勢必,便是那國師用了自己的法術,將瑩嬪整個人,都隱去了。
國師的法術深不可測,讓人猜不到底,怎麼想,怎麼覺得他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
不到萬不得已,好像絕對絕對,不能與這個男人爲敵。
瑩嬪突然這一出現,滿臉的茫然,盯着四下裡,這才意識到了,自己正在那段雲殿的深處,一張俏臉,五官都扭曲了,雙手擱在了自己的咽喉上,像是驚嚇的叫也叫不出來了。
“瑩嬪……”瑩嬪這一出現,那寧妃自然瞧見了她,忙趕了過來:“瑩嬪,你怎地,跑到了這裡來了……”
“寧妃娘娘,臣下,也正想問寧妃娘娘這個問題呢!”國師轉身從牆後出來,滿臉的笑意:“臣下在此,恭候多時了。”
“國師……”那寧妃一見了國師,登時臉色陰晴不定起來:“怎地,倒是巧……”
“巧,怎麼不巧,”國師輕笑道:“是一個,無巧不成書呢!這段日子,寧妃娘娘幫着三王爺奔走,諸多辛勞,委實辛苦了。”
“三王爺?”寧妃十分不自然的笑了:“這話是個甚麼意思,本宮卻不懂,三王爺不是早就死了麼?本宮又怎地跟一個死人有甚麼好奔走的,倒是國師……你獨身一個人,擅闖深宮,敢離着後宮的妃嬪這樣近,簡直是大逆不道,好大的膽子,分明是個以下犯上!”
“嚯嚯嚯……”國師像是個做了惡作劇的孩子一般的怪笑起來:“寧妃娘娘果然是個老謀深算的,這一招的先聲奪人,倒是用的很有力道,可是嘛,臣下,也管皇上要了憑證了……”
只見國師一面說着,一面倒是從袍子下面拿出了一個玉佩來,那玉佩成色極爲通透,這樣陰暗的月光下面,也光潤無比,勉強瞧得出來,是一個九龍玉佩。
“這是,等同於皇上親至的信物……”死魚眼倒是個識貨的:“皇上對國師,居然這般的信任,連後宮這種地方,都許她自由出入,真真是教人難以置信。”
這國師倒是挺會做人的,將皇上都能哄騙成了這樣,越發顯得城府甚深,可怕至極。
那寧妃咬住了下脣,道:“你便是皇上的親信又怎樣?本宮不過是件段雲殿的大門開着,順路進來了而已,瑩嬪不見了的事情,人人都知道,本宮出於關心,進來瞧一瞧,也不知道,犯了哪一條王法?國師又有甚麼證據,說本宮是甚麼三王爺的人?”
“要說證據,本座沒有,怎麼敢覥顏在此等候呢!”國師笑道:“說起來,寧妃娘娘,人們都知道,瑩嬪娘娘是那三王爺的故人,卻不知道,真正的故人,乃是寧妃娘娘罷? 本座,聽說三王爺,好像幫着寧妃娘娘深陷牢獄之中的父親了一把,清洗了冤屈,還了一個清白,陳年舊事了,怕是沒幾個人記得了,不過這一份人情,只怕寧妃娘娘忘不了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