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滄桑④ 妖妃嫁到 都市言情 書閱屋
當霓朵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牀邊的宗謀。
“你怎麼在這裡,應該去好好休息的……”不待他想,便對男子說道。
話一出口,方發覺自己的嗓音是多麼的沙啞。
“不放心你……”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聲回答。
“我沒事。你快點回去休息吧!”她勉強起身,下了牀榻,穿好鞋子,攙扶着他,幫他站起。
“告訴我,你哪兒不舒服?”他不太情願地跟着她前行嗄。
“沒有哪兒不舒服,睡飽了,就沒事了。”她不想再多說話,便加快了腳步。
也不知道爲什麼,睜開眼睛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沉默以對,出了房門。
站在圍廊裡好一會,她卻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就在你左手邊的隔壁。”他忽然開口說道。
“隔壁?”問罷,女子倏然臉紅。
爲了掩飾不安,便扶着他加快了腳步。
“你……是不是感覺不舒服?”他很細膩地感受到了她的雙手傳遞過來的感覺。
“沒有……”她低着頭,臉都紅到了脖子根。
嘴上這麼說,心裡簡直要把自己罵死了。
——爲什麼要臉紅啊?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幸好他看不見,這要是被他看見了,會糗死……
終於到了門口,打開門板,扶着他進了房間。
“躺下休息一會吧……”女子把枕頭擺好,準備幫助宗謀躺下。
然,他卻扯住了她的手。
“還是不肯原諒我嗎?”他側着頭,苦澀地問。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想逃走。
可是,他能放她走嗎?
“告訴我,霓朵,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他的手指冰涼冰涼的,好像在等候審判。
她不知所措地頻頻搖頭,眼中蓄滿了霧水。
“求你,霓朵,原諒我……哪怕你不要跟我在一起,也請你原諒我曾經犯下的過錯!”呼吸急促起來,可見情緒十分激動。
女子的淚水便滑落在了臉頰。
她竭力咬住嘴脣,把哽咽壓回到喉嚨裡,如此,便不能說話。
聽不見她的回答,宗謀連呼吸都覺得不暢快了。
“霓朵,求求你……”他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來。
她也難受得要命,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
遂,用力推開早已無力的男子,踉蹌着出了屋子。
跑回自己的房間之後,關好房門,便靠在門板上。
這時候,纔敢哭出聲音。
她不知道爲什麼要哭,或者只是單純地想哭。
哭得累了,就背靠門板滑落,坐在了地板上。
而隔壁房間的男子,一直將她的嗚咽聲聽在心裡。
他想來她的房間,把她擁入懷中,想吻幹她的淚珠。
可他已經疲憊得沒有一絲力氣。
最後,身子幾乎是摔倒在了牀榻上。
儘管碰到了手臂上的傷處,卻麻木得感覺不到劇痛。
其實,是他心裡的痛楚遠遠地超過了肢體上的傷病吧!
接下來的兩天,女子一直躲在房間裡。
門板是閂好的,連窗戶都不曾打開。
只有在吃飯和去茅廁的時候,她纔會迅速閃出房門。
然,做完了這兩樣,就急不可待地回到屋子裡。
因爲蘇正的腿部受傷,不能移動;而宗謀是右手斷裂,也沒有辦法自行吃飯。
可是讓尼姑們喂他們吃飯也不是個事兒啊!
於是,蘇正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讓尼姑們把他們兩個人的飯菜都送到他的房間裡,然後讓宗謀也來他的房間。
他自己吃飽肚子的時候,也可以喂宗謀吃飯。
這下子,算是解決了住持師太的大麻煩。
因此,霓朵每次去齋堂用餐的時候,都不會看見那兩個男人。
在房間裡悶了兩天,她終於忍不住出來透氣。
遇見住持師太,聽了對方的箴言,對她來說,還是有所受益的。
可是,“隨心而行”,又豈是隨便就能夠做到的!
她不知道,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波折,他們還能夠隨心而行嗎?
發怔好半天,她才從橫欄上站起,往自己房間走去。
然,走了兩步,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男子。
險些驚呼出聲,她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大致走到她門口的時候,他就止住了腳步。
很明顯,他並沒有聽見師太跟她說的話。
只見他舉起
tang手,欲敲打房門。
可手掌懸在半空中,好一會,都沒有敲下去。
似乎十分沮喪,他放下了手臂。
沒多久,又再度擡手。
然而,最終還是放棄了敲門。
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他便離開了那裡。
可是卻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朝着女子的方向緩步走來。
霓朵驚得渾身顫抖,差點忘了閃躲。
待到他快要走近的時候,這纔想起是要躲開的。
遂,快速坐在圍廊橫欄上,想着只要把身子都擔在上面,就一定不會被他撞見。
當她的雙腳剛剛擡上橫欄,他就來到了近前。
女子嚇得趕緊屏住呼吸。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竟然停住了腳步。
然後,側着頭,似乎在用力吸氣。
“什麼味道?爲什麼這麼像呢?”吸完,他輕聲呢喃。
她聽了,便轉頭四處聞了聞,但根本就沒有聞到什麼特別的氣味。
然,當她回正小腦袋瓜的時候,霎那間愣在了原地。
——男子的頭赫然近在咫尺。
如果他再往前一點點,剛剛她回頭的時候,他們的脣瓣一定會觸到一起。
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令女子驚怵得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他就開口說話了。
“霓朵,是你,對吧?我聞得出你的味道。”
溫潤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蛋上,又讓她紅了臉龐。
“你……”女子沒有躲藏,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兩天爲何一直躲着我?”他依然沒有退後,半矮着身子。
“我想離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把這句話說出口。
男子聽了,便直起了身子。
“霓朵,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茫然望着前方,一副悲傷的神色。
女子沉默了。
原諒?
原諒的前提應是怨恨吧?
先怨恨了對方,然後才談得上原諒。
可是,她還怨恨他嗎?
不!
她堅定地搖搖頭。
應該早就不怨他了。
至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自己也不確定。
既然談不上怨,又何來的原諒呢?
她現在糾結的是,以後要怎麼面對他。
然,她的遲遲不開口,對男子來說卻是莫大的折磨。
“霓朵,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徹底解恨、才能原諒我?”他真的灰心了。
女子仰頭看着他,眼睛裡又蓄滿了淚水。
她在搖頭,可是他卻看不到。
“好,我把命給你!”他決絕地說完,轉身就走。
可是,因爲眼睛看不到,只走了兩步,就撞在了圍廊的欄杆上。
大概是用力太猛,反彈的力量就很大。
整個人往相反的方向倒去,且因爲心灰意冷的緣故,他根本不願意動用內力保持平衡。
女子見了,慌得趕忙起身去攙扶。
然而,以她這個弱女子的能力,怎麼能夠攙扶起一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
剛跌跌撞撞地衝到他身邊,他就已經摔向了地面。
而她,糊里糊塗地被捲入了他的懷抱裡。
當兩人都落地之後,保持在了他壓着她、抱着她的狀態。
“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啊?”她驚呼出口。
剛剛他是撞在了柱子上的,那柱子可是石頭做的,他的手臂又斷了,她好怕他會再度受傷。
然,女子剛問出口,就被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嘴巴。
這一個吻,比起當年兩人熱戀的時候毫不遜色。
霓朵只稍微遲疑了一霎,就徹底放開了自己。
堆積了那麼久的思念,彷彿開閘的洪水一般,一下子涌了出來。
不僅要把宗謀包圍,更把她自己完全湮沒了。
若不是小尼姑的尖叫聲打破了寧靜,想來這個吻還要繼續纏.綿下去。
——看他們的架勢,是恨不得把兩人的脣瓣都粘在一起呢!
分開之後,並未馬上起身。
“霓朵,你迴應我了!這就說明,你已經原諒了我,是不是?”男子驚喜地問道。
剛剛吻着的時候沒有察覺,現在結束了親吻,他纔想到這一點。
在摔倒之初,他是絕望的。
然而,當她衝上來保護他的時候,一切都瞭然於心了。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熱火,不顧一切地吻上了她的脣。
這裡可是清修淨地,他們卻在屋外接吻。
現在,要命的是,已經有小尼看見
了他們的行爲。
“怎麼辦?我們被小師父看到了……”女子沒有回答,她現在只關心這件事。
人家玄靜庵好心收留了他們,可他們卻衝動之下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對佛門淨地的褻瀆!
“能怎麼辦?來吧,我們去找住持師太賠罪……”宗謀不以爲意地說道。
雖然霓朵沒有回答他的話,可他已經由她的表現得知了答案所在。
現在,不要說是去找住持道歉,就算是讓他馬上死去,又有什麼不可以!
“好吧,只能這樣了!”霓朵從他懷裡鑽出來,先行站起。
隨後,攙扶男子起身。
然,他們兩個相攜着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住持師太。
“住持,我們……,是來道歉的!”霓朵滿臉歉意。
因了羞愧的緣故,她的臉色窘迫極了。
未及師太開口,男子率先發聲。
“住持師太,這件事不怪她!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太沖動了,強吻的她!”宗謀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住持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良久都沒有說話。
“師太,我知道您很生氣,實在對不住了!我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霓朵不安地陪着小心。
可是,住持卻淡然開口。
“你兩個,已經不適合再住在玄靜庵了……”
女子聽了,即刻甩開宗謀的手,向前兩步之後,屈膝跪下。
“師太,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可以離開玄靜庵!他們兩個都有傷在身,求求您不要趕他們兩個走!我離開玄靜庵,讓他們兩個在此養傷,求求您了……”說着,竟然開始叩首。
但見師太蹙眉搖頭之後,上前攙扶起了女子。
“你這個急性兒的姑娘,爲何不能聽貧尼把話說完呢?”停了一下,微笑着,“貧尼的意思是,你們已經冰釋前嫌,且表現得如此恩愛,確實不適合再住在禪房之內。貧尼想請你們到後院山腰的小院去生活。那裡很安靜,也適合養傷,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這……”女子感動得要命,“多謝住持容留他們二人在此養傷!”
她已經顧不得自己。
“那,蘇正呢?”宗謀忽然問道。
“他的腿傷纔有起色,是不宜移動的。且讓他先在禪房繼續養傷,待到可以行走了,再問他是否願意去小院找你們。小院裡正房、廂房五六間呢,怎麼都夠住了。”住持考慮得十分周到。
“那,我們就悉聽師太安排了!”男子說道。
“去那裡居住可以,但你們畢竟是孤男寡女的,總歸要考慮名聲!所以,貧尼有一個建議,不知道二位是否同意……”住持沒有繼續說下去。
“師太您請說!”女子頷着小腦袋瓜,“只要能讓他們兩個留在這裡養傷,您說什麼我們都同意!”
師太聽了,竟然笑得更加明媚了。
“貧尼的建議就是,兩位施主莫不如結爲夫婦,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一處了!”故意不去看那兩個人,“你們稍事考慮一下,然後儘快答覆貧尼。”
“不用答覆了,師太。”男子猛地喊住了住持。
不過,接下來他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他說:“我不會娶她的!”
住持原本笑意盈盈的臉霎那間冷了下來。
“宗施主,爲什麼這麼說?貧尼看得出來,你是喜歡霓朵姑娘的!”老尼姑十分不解。
“不爲什麼。我就是不想娶她。”男子執拗地梗着脖子,“如果小院的條件比這裡好,就讓她自己去小院住吧!”
霓朵凝神看着他,“你以爲你不想娶我,就可以不娶嗎?”
這個質問又讓住持發懵了。
什麼意思?
他不願意娶她,而她又非要嫁給他嗎?
這對年輕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住持無奈地搖頭。
“你們兩個商量一下,決定之後再告訴貧尼!”她搞不懂俗世之人的感情故事,莫不如就此撤退。
想來他們很快就會有一個決定,她只消等着便是。
剛剛,當小尼姑羞得滿臉通紅地跟她說起親眼所見的事情時,她就知道,自己預料的事情終於成了。
小兩口之間是互相惦念的。
只不過,有了誤會,就彼此之間就多了幾分隔閡。
可她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是有緣的。
月老既然在他們倆的腿上拴了紅線兒,他們就跑不掉。
住持信心滿滿地離開,留下兩個意見相悖的人。
“我是不會娶你的!”男子倏然冷得好像一塊冰。
“我知道你爲什麼不想娶我!”霓朵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態度。
“不管你知道什麼,我
是鐵定不會娶你的!”說罷,宗謀轉身就往回走。
慌亂之中,又撞到了柱子。
“嘖嘖嘖……”這一次,女子可沒有衝上前來幫忙,而是嘖嘖有聲地搖着頭,“剛剛親我的時候,你怎麼就不說不娶我呢?佔了便宜就想走是吧?你當本姑娘是可以隨便欺負的嗎?”
男子聽了,止住腳步,但沒有轉身。
“我……,強行親了你,是我的不對!你說吧,要怎麼補償你?”
“我要你負責!”
“除了娶你之外,怎麼負責都行!”他仍舊固執己見。
“好啊,你不用娶我……”女子快走幾步,繞到了對方的面前,以纖纖玉指在他額頭輕點一下,“只要你以身相許就可以了!”
這算什麼補償!
“想都別想!”他又試圖往前走。
可是,剛邁步,身子就頂上了女子的身子。
軟綿綿的觸感讓他更加慌亂。
自打眼睛盲了之後,他的自信心完全消失掉了。
此時,他只覺得窘迫!
唯一的想法,就是趕快從她面前逃開!
什麼叫做“以身相許”?
難道她要把他當作榻上的玩具嗎?
可是,面對她這樣的輕薄言辭,他不僅不生氣,怎麼還帶着隱隱的期盼呢?
一想到這些,他就對自己怨懟起來!
真是沒出息,一到她面前,就像沒了骨頭似的!
這種莫名其妙的怒火把他變得不那麼理智,伸手就要推開女子。
可手指觸上了她的臉頰,滑嫩的肌膚讓他流連忘返。
大手摸在女子臉上,遲遲沒有拿開。
“你是喜歡我的,對吧?”她雞賊地問道。
這樣實在不夠厚道!
她能夠體會他拒絕她的原因,但完全不苟同他的想法。
遂,報復心使然,一邊對他不放手,一邊又要小小地折磨他一下。
宗謀聽了她得意的問詢之後,整個人就更不好了。
“你躲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幾乎是咆哮。
“我偏不躲開,你能把我怎麼樣?”小手覆蓋在了他的大手上,不讓他的手掌離開她的臉頰。
又急又惱的宗謀實在沒有辦法,就用足了力氣去抽自己的手。
蠻力之下,手掌是抽回來了,卻也害得女子踉蹌着將要摔倒。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男子的耳力是非常敏銳的。
當覺察到有一股風從身邊劃過的時候,他下意識伸手,把嬌俏的身軀撈在了懷裡。
“還說你不喜歡我?”她根本不顧自己差一點摔倒,衝口問道。
“換做是別人,我也會保護!”急忙推開了她,然後,不管不顧地摸索着離開。
望着男子的高大背影,霓朵陰險地笑着。
“看來,得給你使一使殺手鐗了!”
這就是小情侶之間毫無邊際的變數吧!
之前她明明還不敢確定自己今後要如何待他。
當他說不會娶她的時候,她卻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戀人之間,不管有再大的齟齬,往往只隔着一層窗戶紙。
只要有一個人肯向前邁一步,可能結果就會十分美好。
——————蛐蛐分割線——————
當天夜裡,玄靜庵禪房。
宗謀躺在榻上,怎麼都無法入睡。
白天狠心拒絕了霓朵之後,他就狼狽地逃了回來。
隨後,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去。
在此之前,她都是逃的一個。
爲了得到她的原諒,他不停地追趕着她。
而現在,取得了她的原諒,他卻成了逃兵。
就在住持師太提議他們兩個成親的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
自己現在盲了眼睛,這輩子都需要別人來照顧。
如果就這麼跟霓朵成親,一定會拖累她。
這不是他想要的!
在她失憶的時候,他對她不離不棄,雖然不能事無鉅細地照顧到她,卻也能夠陪伴在一側。
如今她不僅恢復了記憶,就連說話的能力都回來了。
這麼一個姣好的女子,他有什麼資格去拖累?
不!
絕對不能心軟!
哪怕她再怎麼哀求,他都不能妥協!
如果……,如果被逼得緊了,寧可離開這個世界,也不要拖累於她。
這麼想着,就有一種風蕭蕭兮的感覺了!
要說這兩個人都夠倔強的。
其實,相愛的男女之間沒有必要這個樣子。
當你受難的時候,可能以爲不拖累對方就是對其最深沉的
愛。
你可知,對於相愛的人來說,能夠陪着你一起吃苦,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宗謀哪裡知道,他的固執根本推不開比他還要執着的女子。
當他篤定了心思想要豁出去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是誰啊?”他隨口問道。
蘇正的腿傷沒有痊癒,是不可能到他的房間來的。
而庵裡的尼姑們就更不可能前來敲門。
想來,能敲門的就只有他想躲避的那個人。
想到此,問出口之後就有些懊悔。
“是我,有話對你說!”果然是她。
“我要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他再次狠心拒絕。
“只要讓我說完想說的話,從明天開始,我就再也不纏着你了!”女子堅持着,不肯離去。
屋子裡沉默着。
門口的人兒有點沒有把握了。
如果他拒絕,她要怎麼辦呢?
然,就在霓朵將要失掉信心的時候,男子倏然開口。
“你進來吧,說完想說的話,我們之間就再無瓜葛!”聲音依舊冷冷的。
女子心頭一喜。
隨後,推門入內。
進到房間之後,她便往榻邊走去。
宗謀感覺到她將要靠近,便半坐起,做出阻擋的手勢。
“你不要過來,就站在那裡說話。”他不能讓她靠近。
如果兩人之間距離太近,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抱着她。
“好,不靠近!”霓朵故作輕鬆地說道。
不過,她目測了一下距離,還差那麼一點點。
那就這樣吧,邊聊邊挪步唄!
“有什麼話,趕緊說吧!被人看見不好了……”
他的話幾乎讓她忍俊不禁。
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那大白天的,他被人看見抱着她拼命的親吻就好了嗎?
但她沒有說取笑的話,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是這樣的,我考慮好了,不拖累你了!”她這麼說道。
這話明明是他心裡所想的,怎麼竟然出自她口呢?
“你……,沒有拖累我……”他又狼狽了起來。
拖累人的是他,怎麼會是行動自如又能夠出聲說話的她呢!
“所以,我想好了,明天就離開玄靜庵!”她故意把聲音擡得稍微高一點,以掩飾往榻邊挪步的聲音。
“什麼?”男子的心神又不安寧了,“你……,你要走?”
“是啊!這玄靜庵終歸不是久留之地!我現在恢復了記憶,還可以說話,想必到哪兒都能活着吧!”嘆息着,有點小小的幽怨在裡面。
“可是你知道老三在四處找你!如果你出去了,被他發現之後,一定會抓你回宮的!那麼,你之前所做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嗎?”情緒又有點激動了。
長此下去,宗謀一定會得上心臟病!
霓朵卻是無所謂的樣子,“那也沒什麼!我已經看開了,其實人活着不就那麼回事嗎?在哪兒生活不一樣呢?不能跟相愛的人在一起,四處都是地獄!”
這是實話。
很顯然,宗謀被實話打擊到了。
“不能這麼想!你還那麼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去享受生活,不能氣餒!”他知道自己的勸說是蒼白無力的。
不能親手給她幸福,說再多,都虛僞的託辭。
“沒關係,我可以照顧自己,所以,請你放心——”最後兩個字尾音扯得很長。
就在話音沒有落地時候,她手中的粉末已經揚了出去。
男子因爲看不見,沒有馬上就察覺到。
待到感覺有異的時候,已經吸入了很多煙霧。
“你……,這是做什麼?”隱隱地有種不妙的感覺。
“沒什麼啊?給你用點藥,讓你不要那麼倔強!”這下,可以放心大膽地往榻邊走了。
宗謀側着頭,“霓朵,你說,這是什麼東西?”
女子感受到了他的火氣,但她依舊笑意嫣然。
“這個啊,這個是能夠讓你不再那麼固執的好東西……”說話間,小手已經撫上了他的臉頰。
“說——,這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我的身體越來越熱——”男子嘶吼着。
他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可他不相信,不相信她能那麼做!
所以,他要問問她,讓她親口告訴他答案。
“是什麼啊?是什麼呢?”她開始幫他解發髻,“待會你就知道了。”
“你……從哪兒弄來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他的皮膚開始發紅,已經印證了他的猜測。
女子嬉笑着,掐腰站在榻邊,望着頭髮散亂的男子。
“好吧,
看看你能不能堅持十秒鐘!”
“十……”
“九……”
“八……”
滿臉笑意地脆聲倒數着。
“不要,不……,不可以……”他不停搖首,希望擺脫眩暈的感覺。
“三……”
“二……”
“一……”
剛剛數完了“一”,男子就癱軟在了榻上。
霓朵誇張地大笑着,手指伸向了他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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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鳥叫聲把榻上的人兒給弄醒了。
醒過來之後的宗謀卻不敢睜眼睛。
他是看不見東西沒錯,但他不希望身畔的人知道他已然醒來。
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可惡的小東西,竟然給他用了動心的藥粉。
之前他聽說過這種東西,用了之後可以讓毫無感覺的男女之間生出激盪的情誼。
原本他就對她愛不釋手,所有的冷淡都是勉強裝出來的。
結果被她一用藥粉,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因了藥物作用,他已經忘了昨晚做過的所有事情。
但他可以肯定,一切都發生了。
怎麼辦?
難道要因爲她的任性而妥協嗎?
他假裝翻身,背對着她,把臉龐深深地埋在了棉被裡。
要怎麼辦呢?
她現在已非完璧之身,如果他不要她,想來她的人生也要殘缺不全了。
這世上有哪個男子可能愛一個女人愛到不介意她是否爲完璧呢?
就算表面不說出來,心裡還是會不平衡吧!
他真的不願意讓她遭受那樣的境遇!
可要是讓她留在他身邊,就註定了要讓她擔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這也是他所不願的!
就在他斟酌着要如何做的時候,霓朵“嚶嚀”着醒了過來。
想到昨晚自己的瘋狂之舉,初經人事的女子臉色酡紅。
轉頭看向宗謀的背影,心裡填滿了甜蜜。
又躺了一會,她便坐了起來。
壞事是做完了,可不能被庵裡的人發現她昨夜是宿在他房間的。
那個轟動效應,想來比一個小小的親親要來得猛烈吧!
然,就在她穿衣裳的時候,卻看見男子的腳趾動了一下。
“喂,別裝睡了!我們談談吧!”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口吻十分輕鬆。
他知道躲不過去,只能乖乖地轉身。
然而,就在他面向她的時候,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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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闊國皇宮。
眼眶烏黑的貝傲霜站在銅鏡前,有氣無力地望着裡面精神奕奕的狗仙。
“求求你,從朕的身體裡出去吧……”類似的哀求已經不止一次了。
然而,狗仙根本不爲所動。
“你知道我是不會走的……”醜陋的嘴臉陰險地笑着。
“朕已經把整個山崖都翻了個底朝天,哪裡有她的蹤跡呢?”說完,猛烈咳嗽了好一通。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中用了。
有好幾次,走在路上都會天旋地轉的。
這都是狗仙在他身體裡作祟導致的體虛。
“本仙不管那些!”狗仙冷起了臉色,“本仙只知道,你現在是玉闊國的皇上,你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如果你找不到她的行蹤,就沒人能知道她在哪兒了……”
“也許,她的屍首被野獸吃掉了呢?”
“不會三個人都被野獸吃了吧?”
“怎麼不會呢?山谷裡有野獸,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咳咳……”
“野獸吃死屍,會把衣服、鞋子、頭髮、骨頭渣子都吃得乾乾淨淨?會把血跡都舔得乾乾淨淨?”狗仙憤怒地責問着。
它覺得,貝傲霜這種資質,實在是不適合做皇帝。
想來玉闊國在他手中是早晚要滅亡的!
它在他的身體裡,可是爲他批閱了不少奏摺、處理過不少國事呢!
誰知這庸才不僅不感激它,反而一次次要它走開!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貝傲霜打了個晃兒,手指扶在銅鏡邊緣,才站住。
“你想一想,在山谷那一帶,是否還有什麼人家,或者廟宇寺院之類的地方?”它就是覺得她沒死,說不定是被什麼人給救了。
男人想了想,“有個尼姑庵,叫做玄靜庵。”
“很好。趕緊讓人去查看一下,也許那三個人被姑子們救了呢!”狗仙板起面孔命令道。
“知道了。”貝
傲霜冷冷地望着頤指氣使的怪物,眼裡閃過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