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頂天立地

胖子道:“怎麼?難道還有別的人冒充我們不成。”

原來追風久在南宮世家,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少,聽過乾坤二奇的名號,駭然向後退了五步。追風急急叫道:“摘星,快退開。”

摘星已準備出手,聽得呼叫之言,立刻也向後退了五步。

胖子哈哈一笑,道:“女娃兒,你們跑不了的,除非不犯老夫的禁忌,犯了那就別想逃走……”

瘦子突然笑一笑,道:“女娃兒,你不跑,還有活命的機會,犯了他的禁忌,卻又存逃跑之心,那是自尋死路了。”

摘星心中不服,冷冷說道:“他身高力壯,我們比氣力也許比不過他,但武功一道,玄妙無方,也不是氣力大的人,就一定能夠得勝。”

瘦子笑一笑,道:“我那老大的武功如何,你們女娃兒最好不要出身相犯,找兩個臭男人,試試他的手段……”

胖子怒聲接道:“老二,我也是男人啊!什麼臭男人、臭男人的,豈不是連我也罵進去了?”

瘦子笑一笑,道:“你是大男人,世上很少有像你這樣高的大男人,別的不是大男人,自然是臭男人了!”

胖子道:“這還差不多。”

兩人這幾句玄談之言,只聽得追風、摘星心中驚奇不已。摘星橫移兩步,到了追風的身側,道:“姐姐,你聽出語病沒有?”

追風道:“什麼語病?”

摘星道:“聽那瘦子的口氣,好像說。他是女的?”

追風道:“乾、坤二奇,一乾一坤,自然是有一個女的了。”

摘星道:“女的?那胖子不是女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瘦子了,但我怎麼看,他也不像是個女子?”

追風道:“一個人長得醜或美,那也算了,但他穿這一身衣服,卻是男子衣服。”

摘星道:“我還認爲他們是結義兄弟呢?”

只聽那瘦子高聲說道:“喂!女娃兒,你們在說什麼?可是在討論我老人家嗎。”

追風道:“是!我們在猜你老人家的身分?”

瘦子道:“有什麼好猜的,我們是號稱乾坤二奇,他是乾,我是坤,他是男人,我是女的,這有什麼不對?”

追風道:“很對!很對!我們也在猜你老人家是女的。”

瘦子道:“不過,我們老大,從來沒有把我當作女人看!”

追風道:“這麼說來,你老人家真是女的了?”

瘦子道:“怎麼?難道我達一點女人的味道也沒有麼?”

摘星道:“老前輩如若要我們說實話,你老人家確然瞧不出女人味道。”

追風道:“我想,這和你老人家整天穿着男人的衣服有關!”

瘦子突然嘆息一聲,道:“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追風道:“我叫追風,她叫摘星……”

胖子突然大聲喝道:“老二,你和她們羅-嗦嗦的說些什麼?老夫要出手了。”

瘦子道:“不行,我要和她們談談。”

胖子道:“你要和她們談什麼?”

瘦子道:“談我們的事,和你無關!”

胖子道:“但你不能耽誤了我殺人的事。”

瘦子道:“這兩個人你不能殺。”

胖子道:“爲什麼?”

瘦子道:“因爲她們是女子,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爲什麼能殺女人?”

胖子道:“老夫不管,犯了我訂下規戒的人,不論男女,我都要殺。”

瘦子道:“你如一定要殺,我就只好幫助她們了。”

胖子怔了一怔,道:“老二,爲什麼?咱們幾十年的交情,難道你要和老夫翻臉不成?”

瘦子道:“你如一定要殺這兩個女娃兒,我只好幫她們了。”

胖子道:“老二,咱們相處了幾十年,難道,還比不上你和這兩個女娃初見面的交情?”

瘦子道:“你如還記得咱們相處了數十年,爲什麼不肯給我一點面子?”

胖子道:“老二,就算把你也算上,還是打不過我。”

瘦子道:“我知道,但我至少可以擋你三招。”

胖子道:“三招之後呢?”

瘦子道:“三招之後,這兩位女娃兒,在我擋住你三招之時,定然不會坐視,她們就有時間想出對付你的法子。”

胖子臉色一變,道:“好吧!老二,我不殺她們就是,不過,我如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只怕她們心中不服。”

談話之間,東方亞菱和南宮玉真等大隊人馬,已然趕到。

追風和摘星,互相望了一眼,突然轉身一躍,飛落到南宮玉真的身側,低聲說明乾坤二奇的身分。

對於乾、坤二奇,南宮玉真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立刻現出了凝重之色。

秀秀、蘭蘭放下了肩上滑竿,東方亞菱緩緩走了下來。

胖子打量着南宮玉真等一行人,默然不語。

南宮玉真回顧了東方亞菱一眼,低聲說道:“想不到乾坤二奇這樣的人,竟然也被他們羅致手下,而且,又甘願作爲馬前卒,那首腦人物,的確是不可輕視了。”

東方亞菱道:“聽說乾、坤二奇,一生中未遇過敵手,一柄大鍘刀。殺人無算。”

南宮玉真道:“奇怪的地方,也就在這裡了,那位乾公頂天立地,爲人自負得很,爲什麼會甘願爲人爪牙?”

東方亞菱道:“乾公、坤婆,都是武林中一代奇人,怎麼甘願爲人所用,這其中定然也別有原因了。”

南宮玉真道:“表妹,我去會會他們吧!”

傅東揚道:“姑娘,乾公的大鍘刀,以剛猛取勝,刀重七十二斤,雙臂鍘力,重過千斤,一刀之力,開門破石,姑娘練的是巧勁,不可和他們硬打硬接。”

南宮玉真道:“多謝前輩指點。”

東方亞菱道:“坤婆練的小巧軟骨功,以招術詭異取勝。”

傅東揚道:“不錯,看來姑娘對江湖上的事物,瞭解很多。”

東方亞菱道:“晚進只是聽家父提示一二罷了。”

這時,天虛子道袍飄飄的行了過來,道:“姑娘,這一陣讓給貧道如何?”

南宮玉真道:“道長你……”

天虛子接道:“讓貧道試試吧!當年貧道曾敗在乾公的鍘刀之下,不到三招,就被震飛了手中之劍。”

南宮玉真低聲道:“老前輩,有把握麼?”

天虛子搖搖頭道:“沒有,不過,貧道爲此,下了二十餘年的工夫。”

一面說話,一面舉步向前行去。

南宮玉真沒有再行攔阻。

天虛子緩步行到了乾公身前,一合掌,道:“久違了,乾公。”

胖子冷然一笑,道:“牛鼻子老道士,咱們二十多年不見了,你還沒有死啊?”

天虛子道:“貧道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閻王不下令,小鬼不來拿,你叫貧道怎麼一個死法?”

胖子道:“你二十多年前,逃過了老夫的鍘刀,想不到二十年之後,又找上門來。”

天虛子微微一笑,道:“乾公,先不說貧道的生死之事,貧道想先請教一件事?”

胖子道:“你說吧!”

天虛子道:“以你乾公在武林中的身分與地位,怎麼竟甘爲人所用?”

胖子道:“這是老夫的事,和你牛鼻老道何干?”

天虛子道:“但貧道覺得奇怪。”

胖子道:“你有什麼好奇怪的?老夫的事,用不着告訴你老道士,你亮劍吧!”

天虛子伸手拔出了長劍,笑一笑道:“咱們要打幾招?”

胖子道:“你如能接下老夫三招,那就算你勝了。”

天虛子道:“乾公,我如敗了,這一次你絕不會再放過貧道了。”

乾公道:“嗯!接不過我連環三刀,你只好認命了,這一次,老夫絕不留情。”

天虛子道:“如是貧道僥倖接下了乾公三招,那將如何?”

乾公道:“接下了老夫三招,那就饒你不死。”

天虛子道:“乾公,不覺得這條件太苛了一些麼?”

乾公冷笑一聲,道:“好吧!條件由你提吧!”

天虛子道:“如若貧道幸接下你連環三刀,你就要回答貧道一問。”

乾公想他未想地說道:“就此一言爲定。”

揚起手中的大鍘刀,一刀劈了下來。

他身軀高大,鍘刀沉重,這一刀下來,帶起了一股破空之聲。

七十二斤的大鍘刀,日光下,閃起了耀目的寒芒。

南宮玉真一皺眉秀眉,低聲對傅東揚說道:“老前輩,他能避過麼?”

傅東揚道:“老道士當年敗在乾公連環三刀之下,爲此,下了二十年的工夫,手中如無把握,怎敢討令出戰。”

兩人說話之間,天虛子已然躲過了第一刀。

乾公鍘刀又寬又長,籠罩的範圍很大,如想憑仗靈巧的身法閃避他的刀,實非易事。

但天虛子曾破解連環三刀,想了二十年,自有獨到之處,乾公鍘刀劈下,天虛子人向一例閃去,看似讓這一刀,但長劍卻突然翻起利用“滑”字訣,把那泰山壓頂一般的大刀,滑落一側。

乾公一挫腕,收回了鍘刀,道:“好!老道士,看來你用了不少心思,使老夫這連環三刀,無法再具連環攻敵的威勢。”

天虛子笑一笑,道:“貧道想了二十年,纔想出破解你這連環三刀的威勢,可謂用心良苦了。”

乾公冷冷說道:“這二十年來,老夫的鍘刀上,也有了不少修正變化,只怕你白費心機了。”

天虛子道:“試試看吧!”

乾公大鍘刀緩緩揚起,“呼”的一聲,兜頭劈下。

這一刀威勢淒厲,有如泰山壓頂一樣,直劈而下。

但刀到中途,忽然間變了路子,由直劈變成了橫斷。

鍘刀寬大,這一擊,籠置了數尺方圓,把天虛子整個人,完全罩在鍘刀之下。

天虛子早已提聚了真氣戒備,立刻一封。

但聞砰然一聲大震,天虛子手中的長劍,正好迎住了乾公的寬大鍘刀之上。

那鍘刀重過數十斤,天虛子竟然硬接一擊,想象之中,這一刀必會把天虛子手中的長劍震飛,能夠不傷人,那已經是很難得的事了。”

哪知刀劍相觸之下,天虛子的寶劍,有如黏住了那大鍘刀上一般,人隨着長劍,一齊飛了起來,被摔到一丈開外。

天虛子沒有受傷,輕飄飄的落在了實地之上,笑一笑道:“這是第二招了,還有一招。”

乾公冷哼一聲,道:“牛鼻子老道,看來你確實下了不少的工夫,老夫這第三刀,如是殺你不死,就算老夫輸了,對麼?”

東方亞菱察言觀色,發覺乾公的臉上,滿布殺機,心知他這一刀,必將是凌厲無比的一擊。她立刻說道:“老前輩,你輸了,只不過是回答他一個問題,但你如把天虛道長殺了,那是一條人命。”

乾公道:“老夫這一生中,殺了不少的人,多殺上一兩個人,也不會放在心上。”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如此輕賤人命,不覺太過殘酷麼?”

乾公道:“老夫如若心存仁慈,被這老道士逃過三招,豈不是傷了老夫一世的英名?”

語聲甫落,人已飛騰而起,手中大鍘刀揮動之間,幻化出一片冷厲的刀芒,有如一片刀網般,兜頭罩了下來。

這一刀,渾成了一片光影,威勢之猛,世所罕見。

天虛子心頭一震,飄身向一側退去。

這一刀,完全不是連環三刀中的招數,而是乾公畢生功力所聚、刀中的精髓奇學。

一條人影,疾如閃光一般,直向那一片刀影中射出。

是南宮玉真。

天虛子也運集了全身的功力,長劍疾舉,在頭頂之上,凝聚了一片護身劍光。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刀光消失,人影重現。

場中出現了三個人,乾公、南宮玉真和天虛子。

乾公手執大鍘刀,刀尖觸地,手扶在刀柄上,似乎是十分疲倦。

南宮玉真一臉冷肅之色,手中執着兩柄短劍。

天虛子臉色一片鐵青,汗珠兒滾滾而下。

場中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聲音。

沉寂了足足一刻工夫之久,乾公才緩緩把目光轉到南宮玉真的身上,道:“你是誰?”

南宮玉真道:“南宮玉真。”

乾公道:“你救了老道士。”

南宮玉真道:“你用的不是連環三刀中的招數,我才插手。”

乾公道:“老夫不追究這個,而是驚奇你這點年紀,竟能化了老夫這“天羅一刀”。”

南宮玉真道:“你算是勝了,還是敗了?”

乾公道:“應該是不勝不敗兩局,至少老夫還是有再戰之能。”

半晌未講話的坤婆,突然開了口,冷冷說道:“你們兩個打一個,不公平,就算我們老大敗了,那也不能算。”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兩位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人,受盡了天下武林同道的敬重,爲什麼竟甘願爲人所用?”

乾公說道:“小丫頭,你可是南宮世家中人?”

南宮玉真道:“不錯,我來自南宮世家。”

乾公道:“南宮世家中沒有那一招劍法。”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的武功可以精進,南宮世家的武功,也可以日新月異。”

乾公道:“女娃兒,你不用騙我,那不是南宮世家的招數。”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就算不是南宮世家的招數,但卻是進施用出手,似乎用不着找它的來龍去脈了。”

坤婆冷冷說道:“老大,咱們幾十年的感情了,遇到了這等節骨眼上,我應該幫助你了,咱們聯手出戰。”

南宮玉真道:“我們人手多,如若展開了羣毆羣攻,還是我們佔先。”

乾公道:“人多未必有用!小丫頭,你們爲什麼跑到這僻鄉荒野中來?”

南宮玉真道:“老前輩又爲何到此?”

乾公道:“老夫受人之命,不得不來。”

南宮玉真笑一笑,道:“當今武林之世,有何人能夠令諭老前輩?”

乾公道:“你還沒有回答老夫的話。”

南宮玉真沉吟了一陣,道:“不敢欺瞞老前輩,晚輩一行到此,和兩位老前輩的目的一樣。”

乾公道:“老夫瞧不出這地方有什麼神奇之處……”

南宮玉真接道:“那麼老前輩爲什麼來此?”

乾公道:“老夫奉命把守此地,不準任何人通過這條峽谷。”

東方亞菱突然說道:“這地方,可是叫作一線谷?”

乾公怔了一怔,道:“像一條線,可惜老夫不知道它的名字。”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已經盡了心力,目下可以不管了。”

乾公道:“不行,老夫不能讓你們過去。”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我們非要過去不可。”

乾公道:“那只有殺了老夫才行。”

東方亞菱道:“動刀拼命,手沾血腥,晚輩素所不喜,咱們換一種方式,比試比試別的如何?”

乾公道:“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如若不動手相搏,那要比試什麼?”

東方亞菱道:“咱們比比心機如何?”

乾公道:“哼!你不要覺着老夫身軀高大,沒有心機,老夫走了這幾十年江湖,也比你吃的面多,你想和老夫比心機,難道老夫怕你不成?”

東方亞菱:“老前輩說的是啊!你過的橋比我走的路多,我是晚輩,題目由我出。”

乾公道:“好!老夫倒要見識一下,你要出些什麼花樣?”

東方亞菱道:“蘭蘭,去折二十八根木棍兒來。”

乾公道:“要木棍幹什麼?”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比心機呀。”

乾公冷冷一笑,道:“第一陣的比試,由你出題目,這第二陣呢?由老夫出題目了。”

東方亞菱道:“那是自然。”

談話之間,蘭蘭已折取了二十八根木棍兒。

那是長約二尺,粗如大拇指的木棍。

乾公望了那些木棍一眼道:“老夫想不出,這些木棍兒作何用途?”

東方亞菱道:“這比試談不上什麼高深奧妙,一定要守規矩才行,你是一代武學大家,自然是信義君子,說出的話,一定要奉行不渝。”

乾公道:“這個自然,人無信不立,老夫這一生之中,從未有過不守信約的事。”

東方亞菱道:“咱們比試的題目,叫做“作繭自縛”……”

乾公一皺眉頭,接道:“什麼“作繭自縛”,老夫這把年紀了,怎的還玩這等遊戲?”

東方亞菱道:“別小看這二十八隻木棍兒,可以困住一位像你乾公這樣的英雄人物,不過,困君子不困小人,所以,比試之前,咱們一定要有很嚴格的立法。”

乾公道:“哦!有這等事,你說說吧!”

東方亞菱道:“先說立法,這木棍兒只不過兩尺左右,你乾公的武功,人邁一步,就可以跳過去了……所以,這立法第一條,就是腳不能離地。”

乾公點點頭道:“好!第二條是什麼?”

東方亞菱道:“你掌力雄渾,力逾千斤,這樣細的木棍兒,自然受不住你彈指一擊,所以,立法第二條是,不許傷到這些木棍兒。”

乾公道:“嗯!還有什麼?”

東方亞菱道:“只有這兩條規約,但絕不能稍有違犯。”

乾公道:“你能做到的,老夫都可以做到,說說看,怎麼一個玩法?”

東方亞菱道:“要不要立個誓言?”

乾公道:“老夫答應的事,從未失約,還要立什麼誓言?”

東方亞菱道:“好!進相信你。”

東方亞菱把手中的二十八根木棍兒,分給乾公一十四根,道:“老前輩,咱們把十四根木棍兒插在地上,不過,你一定要學我的樣子,距離不能有絲毫錯誤。”

乾公道:“然後呢?”

東方亞菱道:“沒有然後,插完這十四根木棍兒,就算你勝了。”

乾公怒道:“這樣簡單的事也和老夫打賭麼?”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試試看吧!也許晚輩不會輸呢?”

乾公道:“你輸定了。”

東方亞菱已開始插下了第一根木棍。

乾公立刻照着插下了第一根木棍。

東方亞菱左進右退,前行後轉,把一件很簡單的事變得很複雜,害得乾公不得不全神貫注在東方亞菱身法上跟着轉動。

手中十四根木棍兒。片刻間插完。

東方亞菱拍拍手,道:“老前輩,晚輩們可以通過峽谷麼?”

乾公道:“不行,老夫奉命,把守此地,任何人未得到老夫同意之前。均不許通過這條峽谷。”

他想攔住東方亞菱的去路,但目光轉動,才發覺自己竟然陷入那木棍的圍困之中。

木棍與木棍之間,保持了一種很微妙的距離,並非很密,因爲,只有十四根木棍,密密的排起來,也無法圍成一個圓圈,把乾公圍住。

但這麼稀稀疏疏的一排,情勢卻完全不同了,乾公不管怎麼走,總是感覺到有一根木棍擋住了去路。

他一切照着東方亞菱的樣子學習,何以,東方亞菱卻不會困在那木棍之內?

乾公輕輕籲一口氣,道:“女娃兒,這是怎麼回事,老夫瞧着你的步法、手法,插下這十四根木棍兒,爲什麼你不會困在其中,卻把老夫困住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有一條可以走出的空隙,可惜的是晚輩不能告訴你,你老人家慢慢的試着走吧!我們要先行一步了。”

乾公道:“站住,老夫火起來,我就一掌劈碎這些木棍兒。”

東方亞菱道:“你老人家一言九鼎,在下相信你老人家不會背守信約。”

乾公道:“我,我……”

我了半晌,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要想走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心靜,心若止水,由靜中,才能得到箇中的巧妙道理,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老前輩請三思晚進之言。”

乾公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這時,瘦瘦矮矮的坤婆,突然一挺胸,攔住了去路,道:“小丫頭,你關起來我們老大,卻把我給忘了,我也一樣可以擋住你們。”

一分手中判官筆,接道:“哪一個,來試試我的判官筆?”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真的,我把你閣下給忽略了,晚輩不喜動手,老前輩心早知曉了,咱們再打個賭兒如何?”

坤婆笑一笑,道:“你這小丫頭,又想重施故伎麼?我老人家不會再上你這個當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咱們不賭這個了,睹個別的如何?”

坤婆道:“賭什麼?”

東方亞菱道:“這一次賭的更容易,誰勝誰敗,全憑運氣了。”

坤婆道:“如若是隻賭運氣,我倒可和你賭一睹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凡是睹,都有規矩,所以,一定要言而有信的人,才能賭。”

坤婆道:“怎麼,你可說是我言而無信?”

東方亞菱道:“晚輩的意思是說,咱們要賭,一定要守規矩。”

坤婆道:“賭不賭還不一定,你先說說看,咱們賭什麼?”

東方亞菱道:“撿東西。”

坤婆哈哈大笑起來。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笑什麼?”

坤婆道:“這是三歲孩子們玩的東西,你要拿出來和我老人家玩?”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別看這樣簡單的事,真的做起來,並不容易。”

坤婆道:“我老人家不信,咱們試試看吧!”

乾公高聲叫道:“老二,這丫頭鬼計多端,別相信她的話。”

東方亞菱望了坤婆一眼笑道:“賭不賭?”

坤婆冷冷說道:“賭!告訴我怎麼一個賭法?”

東方亞菱道:“我把兩件東西放在一處,咱們一起去撿到手,誰先撿到手,誰就勝了。”

坤婆道:“好!我不相信撿東西我拾不過你?”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東西由我放,規矩是不許飛躍,一聲令下,咱們一齊走過去,誰先把東西撿回來,就算誰勝了。”

坤婆道:“撿什麼東西?”

東方亞菱伸手由懷中取出了兩匹小玉馬,道:“老前輩,這兩匹玉馬如何?”

坤婆點點頭,道:“好!”

東方亞菱道:“這兩匹玉馬中的一匹,已爲前輩所有,只要你能撿取到手。”

兩匹玉馬,一匹青翠欲滴,一匹白如雪。

掂着手中的小玉馬,東方亞菱接道:“老前輩請記着,玉馬未撿到手中之前,不得分心他顧,也不能做別的事情。”

坤婆冷笑一聲,道:“我知道,我如撿不到玉馬,絕不攔住你們進入峽谷。”

東方亞菱手中捧着兩匹小玉馬,向前行去。

只見東方亞菱一面走,一面伸手移動着地上的石頭。

她早已選擇好地方,一面移動石塊,一面順手撿起地上的枯枝、竹竿,插在地上。

行約三丈左右,停了下來,放下了兩匹小玉馬,立刻轉回來。

坤婆兩道目光,一直盯注在東方亞菱移動的石塊、木枝上,但她左看右瞧,瞧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東方亞菱走回原處,道:“老前輩,咱們走吧!”

坤婆說:“好!”

舉步一跨,人已到了七八尺外。

東方亞菱蓮步細碎,向前行去。

如以速度而言,坤婆走十個來回,東方亞菱只怕還未走到那玉馬存放之處。

但事情就是那麼奇怪,坤婆跨了兩三步,人已到了那玉馬旁側,就是那麼幾尺遠,走不到玉馬眼前。

東方亞菱雖然慢,但卻很輕鬆,伸手撿起了那匹玉馬,道:“表姐,咱們走吧!。”

坤婆果然也很守信用,未取到翠玉馬,也未阻止幾人。

天虛子、傅東揚搶前一步,走到了東方亞菱的前面。

蘭蘭、青青、急步行過來,放下肩頭上的滑竿。

東方亞菱似是有些累,掏出一面絹帕,擦擦臉上的汗兒,登上滑竿。

南宮玉真行前了一步,低聲道:“表妹,勝得乾淨俐落,不帶一點血腥氣。”

東方亞菱道:“乾公、坤婆號稱武林二奇,他們都是聲譽卓着的人,所以,他們纔會遵守約定,如是遇上了不講信用的人,小妹這一套騙術,就無法施展了。”

南宮玉真道:“你用的什麼方法,那樣簡單,卻把當今之世,兩個身負絕技的人給困住了,如非親目所見,幾乎是叫人難信了。”

東方亞菱笑道:“表姐,雕蟲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表姐別見笑。”

天虛子和傅東揚,已然進入了峽谷之中。

這是一條很險惡的山谷,兩側崖壁之間的距離,最遠的也不過是四五尺,狹窄處,只勉強可山一個人通過。

崖壁上光滑如鏡,寸草不生。

這真是一片窮山惡谷,石壁的顏色,都是紫黑的顏色,看起來,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傅東揚神情凝重,一面低聲說道:“如若在這谷中有什麼埋伏,再強的武功,只怕地無法施展了。”

天虛子道:“乾公、坤婆,把守谷口,當今武林之中,又有幾個人能夠通過!所以,他們用不着在谷中埋伏了。”

傅東揚道:“咱們只是這麼希望,但那人既派了追魂四煞把守第一道關口,又請乾、坤二奇,守住這道谷口,他是如此小心的人,只怕不會放過在這等地方,設下埋伏。”

天虛子道:“秀才,如是被你料中了,咱們就不該進來了。”

傅東揚還未來得及答話,耳際傳入了一聲冷笑,道:“書劍秀才之名,果非虛傳,被你猜對了……這道峽谷中,不但有埋伏,而且還有着很利害的埋伏,一旦發動,不但人難以逃避,就是飛鳥也無法逃過這些埋伏的威力。”

天虛子皺皺眉頭,低聲道:“秀才,這個要你來應付了!”

傅東揚輕輕籲一口氣,道:“老道士,看來,咱們要耍些手段了!”

天虛子道:“兵不厭詐,對付敵人,愈詐愈好,不過,不要離譜太遠就是了。”

傅東揚淡淡一笑,高聲說道:“閣下,太過誇獎傅某人了。”

那人冷笑一聲,道:“傅東揚,要不要告訴你,我這裡的埋伏?”

天虛子道:“好,閣下如肯見告,在下倒是可以聽聽。”

那人道:“由進入峽谷開始,咱們都在山崖之上,設下了滾木擂石,千斤以上的巨石,在一瞬間,可以把整個峽谷,完全封死。”

這時,東方亞菱已下了滑竿,快步行了過來,低聲道:“老前輩,問問他們的條件?”

她神色鎮靜,臉上還帶着微笑,似乎是對這場兇險事,早已在預料之中。

傅東揚高聲說道:“在下洗耳恭聽,閣下可以見告了。”

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姑娘,情勢很危惡,咱們要如何應付?”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雖然咱們處境很危險,但他們並沒有殺咱們的決心,他們如若真想殺咱們,似乎是也用不着警告咱們了。”

傅東揚略一沉吟,道:“姑娘說的是……”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但在下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不下手對付咱們?追魂四煞,和乾、坤二奇,都非平常人物,咱們能闖過這些關,他們也應該心存警惕了。”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我想,他們可能是遇上了什麼困難,需要咱們幫忙。”

傅東揚恍然大悟,道:“是了,他們需要姑娘幫忙,對麼?”

東方亞菱道:“大概是吧!老前輩心中有了底子,和他們交談之時,也可有個分寸了。”

傅東揚點點頭,道:“秀才盡力而爲。”

南宮玉真也在和秋飛花、東方雁低聲商量。

三人在估算那峭的高度,在計算着滾木、擂石飛落,如何冒險攀登那削壁。

這削壁雖然險惡,但有一處低凹處,只有十丈高,如若全力攀登,亦非是全無機會。

只聽傅東揚高聲說道:“閣下可否把姓名見告?”

那人冷笑一聲,道:“在下羅一山。”

傅東揚道:“原來是鐵算盤羅兄,想來,這些佈置,也是你羅兄弟的安排了?”

羅一山道:“不敢,不敢,兄弟做生意,從未虧過本。這一次,遇上了你傅秀才,這生意只怕是很難談了。”

傅東揚道:“羅兄,彼此聞名數十年,咱們卻一直未碰過……”

羅一山哈哈一笑,接道:“我想咱們這一輩子碰不上了……誰知山不轉路轉,竟然在半百之後,咱們會碰上了頭,傅兄,你準備怎麼和兄弟談,你知道,虧本生意,兄弟一向不做。”

傅東揚道:“羅兄,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何況,我這個秀才,還在江湖上打過轉的,羅兄少賺一些,兄弟少虧一些,咱們這筆生意,還有談頭──如是羅兄要獅子大開口,咱們這一票生意是吹定了。”

羅一山一笑,道:“秀才,這一線谷天險之地,區區推下木擂石,諸位就算是身懷絕世武功,也要被打得粉身碎骨,如是一個人,連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虧本賺錢?”

傅東揚道:“如非咱們處境如此,秀才絕不會甘願吃虧,不過,你羅兄願和兄弟談,那就說明了你羅兄沒有權下令推下那些滾木擂石。”

羅一山沉吟了一陣子道:“秀才,至少,在下可以下令要他們放下滾木擂石,至於,兄弟是否有這個權,這是兄弟個人的事了。”

傅東揚低聲對東方亞菱道:“這傢伙難纏得很,只怕要大費一番心機了。”

東方亞菱道:“先問他是什麼條件,再思對策。”

傅東揚點點頭,低聲說道:“鐵算盤,你先開個價錢過來:作生意漫天討價,就地還錢,兄弟自會還個價錢給你。”

羅一山道:“咱們放下去一個竹籃,諸位請坐在竹籃中,兄弟把你們拖上山來……”

傅東揚道:“好生意,除了你羅兄之外,只怕別人地想不出來。”

羅一山道:“誇獎,誇獎……”哈哈一笑,接道:“每次只能一個人,那竹籃太小,繩索也不牢,人一多,恐怕會壓斷繩索。”

傅東揚嗯了一聲,道:“而且,什麼人先上去,還得你羅兄指定。L羅一山道:“果然高明啊!秀才兄可知道,兄弟要指定哪一位先上。”

傅東揚道:“東方亞菱姑娘,對麼?”

羅一山道:“看起來,你那一肚子書,果然沒白讀。”

傅東揚道:“接上了東方姑娘之後,羅兄的目的已達,然後,可以下令屬下推落滾木擂石。把咱們餘下的人,全部砸死在這山谷中了。”

羅一山笑道:“這個,是你傅兄多慮了,兄弟從來不作趕盡殺絕的事。”

傅東揚道:“那麼,羅兄準備如何處置咱們這些人呢?”

羅一山道:“一個是困死谷中,一個是留下武功。”

傅東揚道:“很寬大啊!留下武功,咱們自然也無法活着出去了。”

羅一山道:“這個傅兄放心,兄弟是一言如山,留下武功,絕不會再取諸位的性命。”

東方亞菱低聲道:“果然,他們遇上了困難。”

傅東揚道:“羅一山是江湖上有名的厲害人物,咱們要如何應付?”

但聞羅一山的聲音,又傳了下來,道:“秀才兄,兄弟推下滾木擂石,雖然可以把你們困在,但卻未必會把諸位全都砸死……所以,兄弟又替諸位準備了數百捆恫油浸過的木柴,如是有命長的,不被滾木擂石砸死,兄弟只好用火把他燒死了。”

這真是一個惡毒無比的法子,如此峽谷,如若把兩頭封死,用恫油浸過的木柴,放起火來,就算不燒死人,也會把人活活嗆死。

東方亞菱道:“告訴他,咱們想一想,再回覆他。”

傅東揚在一般武林人物之中,也是足智多謀的人物,但遇上了這位絕世才女,傅東揚也只有傳話的份了。

籲一口氣,高聲說道:“羅兄,這件事兄弟一個人作不了主,得和他們商量一下。”

羅一山道:“行,但則讓我等得太久了,兄弟的耐性不大。”

這時東方亞菱已經把南宮玉真等全都召集過來。

南宮玉真低聲道:“表妹,我們如何應付?”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他們遇上了什麼難題,無法解決,想把我先接上去,表姐,你冒充我先上去,不過,最好先別和他們動手。”

南宮玉真道:“如是他們發覺了我不是你,難道會坐視不管麼?”

東方亞菱道:“他們發覺上了當,那隻好將錯就錯,再等下去。”

突然附耳低言數語。

南宮玉真點點頭,笑道:“表妹,不但智略無雙,而且,對人性的缺失,也有很深的瞭解。”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傅前輩,要你作一次失信人了。”

傅東揚道:“鐵算盤羅一山,一輩子都在騙人,秀才騙他一下,也不算什麼大事。”

提高了聲音,接道:“羅兄,咱們商量好了!”

羅一山道:“秀才果然是識時務的人,但不知是否答應了兄弟的條件?”

傅東揚道:“咱們如是不答應,只怕羅兄要推下滾木擂石了。”

羅一山笑道:“兄弟不過是說說罷了,遇上你秀才這等明白事理的人.自然一拍即合了。”

傅東揚道:“其實,你推下滾木擂石,我們還自信可以應付,但羅兄放火這一招,卻叫人無法抗拒……”

重重咳了一聲,接道:“羅兄,東方姑娘不會武功,你們要小心一些。”

羅一山道:“這個秀才兄請放心,兄弟要他們小心從事。”

話聲微微一頓,接道:“傅兄,咱們話要說明白,只要第一次上來的是東方姑娘,兄弟絕不會對不起你傅兄,如是你傅兄魚目混珠,換了別人,那可別怪兄弟我下手毒辣了。”

傅東揚冷冷說道:“羅兄如是不相信,咱們就不用談了。”

羅一山哈哈一笑。道:“相信,相信,咱們放下竹籃子了。”

果然,一面山壁上,放下了一個竹籃子來。

南宮玉真早已和東方亞菱換了外衣,蓮步細碎的行了過去,坐入竹籃之中。

羅一山探首一望,高聲說道:“是東方姑娘麼?”

南宮玉真緩緩擡頭,望了崖壁一望,卻沒有回答。

羅一山高聲說道:“姑娘,你聽着,你若不是東方姑娘,最好別坐上竹籃子,一旦被咱們發覺了,只怕你上來也下不去了。”

南宮玉真冷哼一聲,仍然沒有答話。

羅一山一揮手,道:“拉上來。”

南宮玉真暗暗吸一口氣,納入丹田,準備迎戰。

竹籃子突然向上升去。

上升的速度很快,片刻間,已然登上崖壁。

南宮玉真已然取下了臉上的面具,故意地側着半個臉兒。

羅一山沒有見過東方亞菱,但他知道東方亞菱很漂亮。

南宮玉真取下了人皮面具,也是第一流的美。

何況,羅一山只看到了南宮玉真的一半臉兒。

羅一山只看到一半臉兒,那是很美的半張臉,羅一山放了一半心。

南宮玉真和東方亞菱換了衣服,服色不錯,人又生得很美,大概不會是別人冒充了。

南宮玉真很沉着,一直坐着不動,等他們把竹籃放在了一塊青石板上,才緩緩行出了竹籃。

擡頭看去,只見崖壁頂上兩丈方圓的平地上,站着五個人。

一個身着青衫的中年人,留着山芊鬍子。

另外四個人,穿着密扣對襟勁裝,分佩着不同的兵刃,年齡都在三十和四十之間。

青衫人一拱手,道:“在下羅一山……”

南宮玉真回顧了青衫人一眼,接道:“你就是人稱鐵算盤的羅一山?”

羅一山道:“不敢,不敢,江湖朋友們隨便叫出來的綽號,姑娘見笑了。”

南宮玉真道:“聽說你一向不做虧本的生意。”

羅一山道:“兄弟有這麼一個習慣,毛病不太好。”

南宮玉真道:“只可惜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一次,你虧定了。”

羅一山笑道:“東方姑娘之能,自是人人望塵莫及,在下這點才慧,如若敗在姑娘手中,那也是理所當然了。”

南宮玉真道:“問題在,我不是東方亞菱。”

羅一山呆了一呆,道:“不是東方亞菱,你是誰?”

南宮玉真:“南宮玉真,羅兄是否聽人說過?”

羅一山籲一口氣,道:“在下,早該想到的!”

南宮玉真道:“這就是棋差一着,滿盤皆輸。”

羅一山道:“姑娘,我只是輸了第一步,羅某人如若沒有三五步退路,怎會被人稱作鐵算盤。”

南宮玉真道:“你有四個從人,叫他們聯手而上吧!”

羅一山道:“姑娘既然敢上來,孤身涉險,想必是早有所恃了。”

南宮玉真道:“我相信我這身武功,你閣下如有興致,不妨你們五個聯手一試。”

羅一山道:“在下只要傳下一道令諭,立時可以把這條一線谷完全封死。”

南宮玉真道:“你賭一睹吧!封死這條狹谷,你要付出多大代價?”

羅一山道:“在下的本錢不多,太大的賭注,我不會押。”

南宮玉真道:“只怕由不得你了。”

羅一山突然向後退了三步,一揮手,道:“給我圍起來。”

四大漢應了一聲,各自拔出兵刃,把南宮玉真圍在中間。

南宮玉真微微一笑,道:“羅一山,識時務者爲俊傑,你這做法,就是不識時務了。”

羅一山哈哈一笑,道:“傅秀才,你騙了我鐵算盤……”

傅東揚揚高聲接道:“鐵算盤,你一向自負精明,這一次,一敗塗地,大概你這鐵算盤,可以改成紙算盤了。”

羅一山道:“傅東揚,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但你竟然騙了區區……”

傅東揚道:“兵不厭詐,你閣下和秀才非親非故,而且是敵對相處,想聽秀才說實話,豈不是白日作夢。”

羅一山道:“傅秀才,你少得意,這兩面山壁上,最少有四支伏兵,姓羅的只要一聲令下,你們仍然死路一條。”

南宮玉真冷冷說道:“羅一山,你沒有機會傳出令諭,也別怪傅前輩欺騙你,須知你聲名狼藉,一向是十言九虛……”

一面說話,一面擺出了攻敵的姿勢。

那是南宮世家中十八招殺人手法中最凌厲的一招“十指搜魂”。

羅一山知道厲害,神色微微一變,凝神戒備,一面右手輕揮,四個勁裝大漢,突然揮動兵刃,圍了上來。

南宮玉真突然出手,但見寒芒閃動,一道冷虹,疾向四個人捲了過去。

她未施展南宮世家殺人手法,但卻用出了一招奇幻無比的劍法。

這是由鷹圖參悟出的一招劍法,攻勢凌厲無匹。

羅一山隨身四個助手,拔出了兵刃,未及對擋,人就倒了下去。

好厲害!快速的一劍,四個人全都被刺中了咽喉。

鮮血迸射,濺到羅一山的衣服上。

羅一山臉色大變,緩緩說道:“好凶惡的一劍!”

南宮玉真一劍擊殺了四個人,劍又回鞘,舉手理一理鬢邊秀髮,笑道:“羅大英雄,要不要試試運氣?”

羅一山道:“什麼運氣?”

南宮玉真道:“你是聰明人,撥一撥你的算盤珠兒,是暫時和我們合作呢,還是一定要聽你那位主子的命諭行事?”

南宮玉真道:“我知道,你是個桀驁不馴的人,如若沒一套制服你的辦法,你絕不會伏苜聽命。”

羅一山道:“嗯!是又怎麼樣?”

南宮玉真道:“這就好算了,你如和我動手,可能立刻被殺,血淋淋的事實,你大概應該信了,所以,肯和我們合作,至少日下可以不死,違背了你那位主人,死是以後的事,你算算這筆帳應該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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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山沉吟了一陣,道:“要在下如何合作?”

南宮玉真淡淡一笑,道:“說實話,這兩面的崖壁之上,你還有好多的埋伏?”

羅一山道:“兩面埋伏,共分四處,除了本人這一處之外,還有三處。”

南宮玉真道:“我殺了你四個從人,別處埋伏的人,想來,都已經看到了。”

羅一山道:“他們藏得很隱密,如若他們瞧見了,必然會有所行動。”

南宮玉真道:“只有這一個原因麼?”

羅一山道:“這個組合中,規矩如鐵,非常嚴格,如若沒有在下的呼喝,就算他們瞧到了,也不敢輕易出手。”

南宮玉真道:“看來,你果然是誠心合作了。”

語聲微頓,接道:“現在,你把竹籃放下去。”

羅一山道:“這一次,上來的是否東方姑娘。”

南宮玉真道:“這個,不用羅兄擔心了。”

羅一山放下竹籃,這一次,上來了兩個人,是南宮玉真的女婢,追風和摘星。

南宮玉真監視着羅一山,追風和摘星放下竹籃,片刻工夫,峽谷中人,全都登上了崖壁。

羅一山很守諾言,一直站着未動。

南宮玉真輕揮玉手,道:“多謝羅兄的合作,現在,羅一山是準備和我們繼續合作下去呢,還是到此爲止?”

羅一山道:“在下可否聽聽內情,再作抉擇?”

南宮玉真道:“可以,羅兄,如願意和我們繼續合作,那就請替我們帶路,如若羅兄不願再和我們合作,那就請便了。”

羅一山苦笑一下,道:“南宮姑娘,在下可以奉告姑娘一句話……

南宮玉真道:“小妹洗耳恭聽。”

羅一山道:“我如幫助諸位,是死路一條;不幫助兩位,也是一條死路。”

南宮玉真道:“此話怎說?”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他身上有禁制。”

羅一山目光轉動,望了東方亞菱一眼,道:“姑娘,你是……

東方亞菱道:“我就是東方亞菱。”

羅一山苦笑一下,道:“姑娘能否看出來我身上受的什麼禁制?”

東刀亞菱道:“不是中毒。”

羅一山微微一笑道:“很高明,只可惜還沒有說出什麼禁制。”

東方亞菱道:“這個,我確實無法猜了,因爲,除了中毒之外,別的禁制,根本就沒有法子猜。”

羅一山道:“反正我死走了,乾脆帶着你們走吧!”

轉身向前行去。

東方亞菱道:“羅兄,暫請留步。”

羅一山回顧了東方亞菱一眼,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東方亞菱道:“羅兄可否說出來你身受的禁制,也許我有方法幫你解去。”

羅一山搖搖頭,道:“不太可能,不說也罷。”

東方亞菱道:“只要你能說出來,我自信就有辦法幫你解除!”

傅東揚微微一笑,道:“羅兄,反正你死定了,說說有何不可?”

羅一山道:“其實說出來,也不要緊,我被他們點了一處穴道,子不見午,午不見子,每六個時辰,一定要經過一次解救手法。”

東方亞菱道:“如不解救呢?”

羅一山道:“如不解救,全身筋肌收縮,行血回集內腑,痛苦無比,超過了一個人可能的忍受之力……”

東方亞菱沉吟了一陣,道:“羅兄,他點在什麼穴道上?”

羅一山道:“不太清楚,到傷勢發作之時,纔會知道。”

東方亞菱道:“這確實把我難住了……”

擡頭望望天色,接道:“下一次,傷勢發作在什麼時間?”

羅一山道:“深夜子時。”

東方亞菱道:“子時之前,我想可以告訴你解救之法。”

羅一山淡淡一笑,道:“姑娘,我不做虧本生意,如是我自知無法解救時,子時之前,我會自絕而死。”

東方亞菱點點頭,道:“我會爲你好好的想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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