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走在街道上,看着人流紛紛向兩邊散開,看着馬路上來往的喧囂車輛,看着花花綠綠五彩斑斕的商店……身體不由自主被他帶着朝前走,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刻縮小,流光溢彩地在腳下轉動!
忽然他停住腳步,擡頭望着醫院對面的方向——
金燦燦的陽光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灑落下圈圈點點。原本透明的塵埃,陽光一照就無所遁形,沿着他美好的輪廓躁動、浮游。
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那是一個大型的摩天輪。
陽光斜射而下,凝聚在摩天輪的某個點上,玻璃鏡面反着白色的光影。牧流蓮高仰着頭,隔着一條馬路,凝望那道沿着巨傘輪廓蔓延的光斑。陽光下的摩天輪,彷彿被光的力量推動,一點點緩慢旋轉……
“姬兒,我們去坐摩天輪。”
是陳述,而不是問句。
牧流蓮終於迴歸了牧流蓮,難道他的改變,只因爲我說的那句“還可以吧,是個帥哥。不過我覺得啊,你還是不笑的時候好些。對了,你生氣的時候就更帥了”?
就在我沉思之間,他已經拽着我進了遊樂場。
裡面喧鬧奢華,雖然不是休息日,可是依然熱鬧。
我想起他受傷的腦袋:“喂,牧流蓮,你不是要回醫院的嗎?!我只說過來陪你挑選禮物,可沒說過要進這種地方。你應該適可而……止……這個給我幹嗎?”
話還沒說完,一隻手機掛飾娃娃被塞進了我的手裡。
“怎麼,你不要了?!”
“給你,一人一隻。”
什麼啊!?我纔不要這麼幼稚的東西!
可是現在的牧流蓮,根本不可能再給我說“NO”的機會了!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附近的一個雪糕攤前。再一眨眼,他的手裡就變魔術般的多了兩支雪糕。
“爲什麼給我的是草莓味?”
“這是女孩統一喜歡的口味。”
“你那些‘女孩定義’根本都不適合我。你那支是什麼味道?”
“哈密瓜。”
“我要哈密瓜的。”
牧流蓮拿着我換給他的草莓味雪糕,呆呆站着,大大的眼睛瞪成了銅鈴:“誒,那支,我舔過了。”
“……!”我咬雪糕的動作猛地頓住!下一秒,怨恨地低吼,“牧流蓮!都什麼世紀了,你吃雪糕還用舔的?!”
他有些無辜地說:“誰叫你動作那麼快。”
我憋紅了臉。
他看着雪糕攤:“那,再去買支?!”
“不用了!”我憤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朝前走去。雪糕被我咬了一大口,表面原本有冰激凌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個坑——他舔過的地方已經被我吃掉了!
他追上來:“明姬兒,你看起來很淑女。沒想到,吃雪糕卻這麼大口!”
“……”
“聽別人說,這好像叫什麼……間接接吻?”
“……”
“喂,是你自己不搞清楚狀況就搶走我的雪糕,我又沒逼迫你。明姬兒,姬兒——”
見我只顧着走路根本不理他,他急了,來扳我的肩膀。我憤恨地回頭瞪住他,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愣住,扳着我肩膀的手無措地放下:“你……在臉紅?!”
我的臉色更加難看,大吼一聲:“你很囉嗦!”
附近的人全都因爲我的吼聲朝我們看過來。我有些不自在地攥着雪糕,尷尬得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好保持着一個超傻的姿勢舉着。
“我發現,草莓味的的確不怎麼樣!”
牧流蓮笑着,忽然腦袋一偏,猛地朝我舉着的雪糕咬了一口:“還是哈密瓜的適合我!”
“牧流蓮——!”
我大吼!他真是太不要臉了!
他彷彿要把不要臉的精神發揚到底,手裡的雪糕湊到我面前:“吃你一口雪糕而已,幹嘛這麼生氣?!我的也給你咬一口!”
“誰要吃你的啊!”
“可你在生氣。”
“我生氣是因爲……”我的聲音戛然止住,看到不遠處一個高挑的身影,我再熟悉不過的——上允瞳。
今天的他絕對是精心打扮過的。襯衣馬甲加黑色領結,直筒休閒長褲,溫和乖巧的氣質,王子般的矜貴也更凸現了。他的身邊跟着制服女,穿着學生服上衣搭配蝴蝶結,下身是純白蓬蓬裙。跟上允瞳站一起,絕對的天造地設,金童玉女。
附近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可是又不敢太過直接地觀看,只好繞着附近來來回回地走動,儘量佯裝無意地往他們瞟。當然,也有個別花癡的女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赤果果地打量他們。
上允瞳早就習慣了這種注目禮。神態悠閒自然,毫不在意。
他的手裡舉着個花皮球,好像和制服女在玩投籃遊戲。忽然他似乎感覺到我看過去的目光,側臉過來,我們的目光穿過大半個遊樂場觸碰到一起——牧流蓮的聲音響在耳邊:“怎麼樣?!你咬這邊,這裡是我沒吃過的。”
“……”
“明姬兒?你在發什麼呆!”
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上允瞳,他的眼神依然淡淡的波瀾不驚,看不透在想什麼。
制服女忽然扯扯他的袖子,跟他說了點什麼,看情況應該是讓他不要分心,繼續投籃。於是他把視線移開了。
我的心一空,看着牧流蓮舉在眼前的雪糕,白花花的,炫目得刺痛眼睛。
“明姬兒?!”
牧流蓮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頭一點點往前,嘴巴張了張朝雪糕湊過去。然而,就在我要咬到雪糕時,身邊忽然響起幾聲尖叫,我擡起頭,眼前猛的一黑——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一股衝力撞到了鼻子!一個皮球在眼前骨碌碌滾動着,我眼睛發着黑暈又發着白暈,鼻子又酸又脹。
一雙手飛快將我扶住,溫柔而焦急地問:“姬兒,你有沒有怎麼樣?!”聲音瞬間變得憤怒,“Shit!上允瞳,又是你!你是故意的!”
我鬆開捂着鼻子的手,掌心裡全是炫目的鮮紅。
血一滴一滴砸在腳前。
我甩開牧流蓮的手,勉強着支撐自己站穩,可是腦袋一暈,又朝原地跪去。
“姬兒——”
兩隻手同時扶住了我的胳膊!
“該死,誰允許你碰她!”
“……”
“放手!”
“我送她去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