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因爲,我在等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被他牽起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走在了櫻花草田中央。
遠處有一小塊草田被推土機推平了,可是還好,只有那麼一小塊……可是爲什麼……牧流蓮會知道?
我疑惑的眼神望向他?
橘色的彩霞從他的髮絲一直燃燒到指尖,他的臉是從未見過的妖媚:“因爲是明姬兒的事,所以我纔會那麼關心。”
“……”
“所以,我纔會叫人暗中調查你今天的行程。”
“……”
他眼睛熠熠閃亮地望向我:“所以,你不會因此生我的氣對不對?!”他的表情居然那麼小心翼翼,一向只會呼來喝去地命令我的大少爺牧流蓮,今天真的變得很奇怪。
我看着腳前的一大片櫻花草:“如果我說,我很生氣?”
“喂!要不是我把這個地方收購下來,現在早就成爲一片廢墟!”他聲音變得焦急,“你怎麼還可以再呆在這裡?!也沒有機會回憶你的老情人!”
老情人?
我敏感地擡起頭:“你還調查了些什麼?”
“……只是大概知道你有過一段戀情,而那個男生因爲你甩了他自殺死掉了……”
我的身體開始變得寒冷。
牧流蓮在漫天飛舞着花絮的田埂上站着,身前身後全都是櫻花草,紅的、藍的、黃的、綠的、白的、粉的……就像五顏六色的星星。
我的身體越來越冷,腦子忽然一片空白。
牧流蓮還在說着什麼,嘴巴一張一合,可是我卻聽不到聲音!只有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反覆說着剛剛那句話:
“……而那個男生因爲你甩了他自殺死掉了……”
忽然覺得那張嘴好可怕。
我朝後退了一步,又一步,整個世界都是嗡嗡聲。牧流蓮停止說話,震驚地朝我伸出手,可是那隻手卻離我越來越遠,因爲我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後退。
耳朵邊不停迴響着那句話的迴音:
“……而那個男生因爲你甩了他自殺死掉了……死掉了……”
“……自殺死掉了……”
“因爲你甩了他……因爲你甩了他……甩了他,甩了他……自殺死掉了……”
“姬兒?姬兒。姬兒——姬兒!”
意識朦朧之間有人在叫我,聲音溫柔而關切還夾着溫存的笑意。我淚眼朦朧地擡起頭,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花田之間,朝我焦急地喊着什麼。
鼻樑高挺,面龐白皙,眼底的星光撕裂如楊花。
堂野……
我甩甩頭,猛地擡腿朝那道頎長的身影跑去。
心臟在胸口“噗通噗通噗通”劇烈跳動,我跑得越來越急。這一刻,心臟彷彿變成了千萬張小嘴,不停喊着那個名字“堂野堂野堂野堂野堂野堂野堂野……”
櫻花草芬芳……
漫天都是五顏六色的花瓣……
天空裡燃燒着絢爛的火燒雲,一切萬物都染上了溫馨的色澤。
我只看見自己的裙角在空中劃了一個很大的弧度,下一秒,整個人都撲進了他的懷裡,死死地抱緊,彷彿一輩子都不會再鬆開,淚無聲無息地流了滿面。
他的臉驚愕地低向我:“明姬兒?!”
是牧流蓮的臉,妖媚而哀傷……
不是堂野……
“明姬兒?!你怎麼了?!不要害怕,我對他的事沒有一點興趣,也很明智地不會參與你的過去!我並沒有深入調查,我發誓我以後也絕對不會調查。”
……他沒有死……
“不管他是個怎樣的傢伙,不管你們有過怎樣相愛的時刻。”他的手捧住我的臉,“明姬兒,你今後可以喜歡的對象只能是我。”
他沒有死……
“……你在說什麼?”
他沒有死!
“我聽不到?沒有聲音!明姬兒,你不要嚇我——”
他沒有死!堂野沒有死!沒有死!沒有死!
我嗓子乾涸,擡起眼迷亂地看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終於聽見自己遺失的聲音:“他沒有死——”
牧流蓮怔住。
我的聲音迴盪在整個花田上空,久久不息。
我在等他,一直在等他。他只是任性地跟我開了個玩笑,所以躲了起來。他會出現的,終有一天,因爲,我在等他。
可是爲什麼——————————————————
2,像一隻白色大鳥
“明姬兒……我決定了。”
推開門準備進莊園的那刻,牧流蓮遲疑的聲音響在後面:“這一次,我是真的決定好好保護你,不是強勢的保護!”
我表情恍惚地看着他。
他的聲音乾澀而嘶啞,在暗夜裡微微擴散開來,“我要向你證明,我對你是真心的。並且,我會讓你比愛那個傢伙還要愛慘了我!”
夜色朦朧……
他坐在駕駛車座裡,臉被旁邊樹枝伸出的枝椏的陰影籠罩,有種倔強的執拗,又有種悲傷的落寞。
他的神情告訴我,他是認真的。
我沉默地走進莊園,走出好遠好遠好遠了,才隱約聽到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在黑夜裡孤單響着……
莊園內燈火通明,到處張燈結綵掛滿了漂亮的飾物。沒有看到一個傭人。不遠處的宅院裡傳出音樂聲、嬉笑聲,氣氛很是歡樂的樣子。
差點忘了今天是上允瞳的生日。
我慢慢走着,忽然覺得腳後跟被皮鞋磨得很痛,脫了鞋,踩着嘩嘩的落葉走到我臥室的窗戶下邊。
由於夏天來臨,種在窗戶前的櫻花樹凋零了一大半。記得剛剛搬進“H。T”莊園的時候,它還很美麗地綻放着呢。纔不過幾天時間而已,已經是一副蕭條的模樣。
美永遠都只能停留在瞬間,不管是人還是物。
我揚着頭看着那些花瓣,忽然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爬上這顆櫻花樹,踩着樹的枝椏爬過窗戶進去自己的臥室。雖然我忘記了窗戶有沒有扣上鎖。
可是現在的我很需要發泄!
等我艱難爬上樹後,已經是幾分鐘後的事情了。窗戶果然被我細心地扣上了鎖,並且因爲我曾砍斷了枝椏的關係,伸長了手臂也只有手指可以夠到窗戶。
我只好泄氣地坐在枝椏上。一片花瓣被風吹到我的睫毛上,我伸手揉了揉,擡起頭的時候,窗戶已經打開了,上允瞳站在那裡。
光芒無限地從他身後朝我洶涌而來,他的身上有七色彩光,透在他總是潔白的衣裳上,像個俊美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