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研菲看着雙眼通紅,一邊咬着牙一邊喘着粗氣的張紹羽,又擡起頭看了看對面那個凶神惡煞但又自信滿滿的魁梧男人,一股恐懼感涌上了她的心頭,她看了看周圍四散跑開的人們,那些人離自己和張紹羽都很遠,生怕一會兒會有血濺在自己的身上。
旁邊還有很多人拿出了手機,一邊說着什麼一邊錄像,在那一刻李研菲覺得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世界,她被周圍的人的冷漠所震驚,再看看把自己擋在身後的張紹羽,李研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拿出手機,想要報警,但她發現匆忙之中手機早已不見蹤影。
張紹羽則是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那個男人,他說;“你敢在這動手?”
那個被張紹羽稱之爲四哥的男人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他說道:“平時我確實是不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這條命已經昂貴到了讓我冒險的程度。”隨後,男人看了看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羣,知道不能再跟張紹羽這樣拖延下去了,這些人當中一定有人已經報警了,雖然男人並不怕警察,但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添麻煩。
張紹羽見到匕首徑直向自己刺了過來,他本可以躲過這簡單的一擊,但是張紹羽並沒有躲開,因爲他的身後是李研菲,如果躲開了,那麼這把匕首就會插進李研菲的身體,張紹羽靜下心來,他看着面前的那把閃着寒光的匕首,釋放自己的五感,看着那把匕首越來越慢,張紹羽用手肘一下撞在了那把匕首的側面。
四哥的反應也十分迅速,見到張紹羽釋放了自己的五感,知道必須速戰速決,他竟然沒有閃避張紹羽的攻擊,握着匕首的胳膊用力向前,雖然因爲受力的關係胳膊微微偏移,但是那一刀還是結結實實的紮在了張紹羽的胸部。
匕首並不長,也就十釐米左右的樣子,但是這一刀用力極猛,十釐米的刀鋒全部沒入了張紹羽的身體當中,張紹羽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戰略,不過想想倒也不難理解,周圍的人羣已經越來越多,當街用匕首傷人,這已經算得上是惡性的刑事案件了,即便四哥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但惹上這樣的大麻煩,是每一個妖精獵人都不願意的。
李研菲看見那把匕首插進張紹羽胸膛的時候,腦子裡“嗡”的一聲,她瞬間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感覺是李研菲從未感受到過的,那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對生死的領悟。
這時,人羣當中有幾個看起來很魁梧的人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四哥的肩膀,四哥肩膀微微一抖,就甩掉了那幾個人的手,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且兇狠的笑容,然後推開身邊幾個見義勇爲的人飛速跑出了人羣。
那把匕首還深深的插在張紹羽的身體裡,張紹羽覺得眼前有些發黑,他隱約的聽到了李研菲的哭喊和遠處傳來的警笛聲。
睏意漸濃,張紹羽感受着李研菲晃動着自己的身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還露出了一絲微笑。
......
牀上的張紹羽,嘴脣發黑,臉色極其蒼白,但是嘴角卻掛着一絲痞笑。
這樣的笑容李研菲見過無數次,每一次她都做出厭煩的表情低下頭不看張紹羽的這個表情,但是這一次留給李研菲的卻只有悲傷。
那把匕首上有毒,這是辰楓給出的答案,此刻整個別墅裡只有李研菲和張紹羽還有玉兒三個人,荔枝在門口的客廳裡負責保護這兩個人,白麒給王哲發了求救短信至今不知去向,白玲被家族召回,辰楓去幫張紹羽找解毒的辦法,王哲和王悅涵則去了那家白麒發出信號的地下賭場。
平日裡喧鬧的別墅現在安靜的可怕,李研菲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張紹羽愈漸微弱的心跳聲。
她的眼睛有些腫,雖然辰楓十分淡定的告訴李研菲讓她放心,一定不會有事,但是從玉兒的表情上李研菲能看得出來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
在這一次之前,李研菲從未想過張紹羽會不在這件事情,她的悲傷或許不止是來自此刻躺在牀上的張紹羽,可能更是因爲李研菲的腦海裡不停地回放着張紹羽擋在她身前的時候,還有那把刀沒入他的身體之後,他看着毫髮無損的李研菲露出的那一絲痞笑。
這樣的似乎是隻有在小說和電影當中才能看到的劇情真的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切實的去體會當事人的心情,那真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東西。
想到出事的前一秒張紹羽還在問自己高考之後的打算,想到之前他孩子一樣的行爲還有言語,這些都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
......
“白麒這次生死未卜,我們這一輩當中,最有資格坐在少東家這個位置的人,一定就是二哥你了!”
“對啊!其實我以前就覺得二哥更適合做我們白家的家主,白麒整日的在外面閒逛,認識的人也是三六九等,一直以來不還是二哥管着家裡小輩的大小事宜嘛!”
“......”
一羣年輕人在白家的後院內嘰嘰喳喳的討論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獻媚的笑容,只有一個人例外,她看着滿屋的年輕人臉上的笑臉,覺得十分噁心,甚至忍不住想要乾嘔出來,那個人就是白羚。
白羚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掃視了一屋子的人,然後盯着沙發上的少年說道:“如果我知道這一次叫我回來的是你,跟家族沒有任何關係,那麼我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聽着你們這些廢物在這討論誰來做白家的少東家!”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剛纔的喧鬧聲和笑聲在這一刻嘎然而止,而那個被白羚盯着的少年,本來臉上享受的表情也凝固了。
“羚兒,這裡都是白家的兄弟姐妹,有不少還是你的哥哥姐姐,你說話不要太放肆了!”少年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凌厲,對白羚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道。
“白麟,你真是厲害啊。”白羚冷冷的說:“大哥現在僅僅是失蹤,你就在這開始跟家裡小輩的人討論白家該由誰來做少家主,真是讓人覺得噁心。”白羚說完,又轉過身對屋子裡所有人說道:“還有你們,你們這些白家的孩子,優越的生活和充足的物質讓你們早就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鬥志,你們每天需要做的就是享受你們一無是處的人生和廢物般的生活。白麟這些年暗中給過你們不少吧?”
沙發上白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狠狠的瞪着白羚,白羚今天的話說的實在是太過難聽了,但是一屋子的人卻沒有人敢說話。
白家的三個嫡系孩子,也是現在白家家主的三個孩子,白麒,白麟,白羚,兩男一女,雖然他們在整個白家晚輩當中並不是年齡最大的,但是在白家森嚴的家規中,所有人都知道這三個人的地位和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就相當於古代皇后的孩子和嬪妃的孩子也同樣地位懸殊一般。
白家其實早已外強中乾,如果不是幾個長老級的人物和當今的白家家主還健在,那麼想要靠着這些白家的子孫後代,可能這個流傳了幾千年的強大家族就要迎來它的黃昏了。
和平年代,所有的白家子孫都已經習慣了每天庸碌的生活,他們頂着“貴族”的高帽活在這個虛榮的世界,他們不用關心白家的生意,只需要每個月領取自己豐厚的分紅,他們早已不像白麒那般在生死線上徘徊,早已忘記了自己生而爲白家人的使命。
這些白家人的眼中已經只有利益,此刻的他們,根本不在乎誰會當家主,誰會當少家主,只要他們還能豐衣足食,只要他們還能姓白,還能受人景仰,享受那份來自祖輩賣命取得的虛榮,就足夠了。
白麟是白麒的親弟弟,白麒從小就壓他的弟弟一頭,在家裡的小輩當中也是實施了跟父親一樣的鐵腕政策,再加上多年在外鍛鍊,所以相較於白麟,白麒雖然深得父親還有家族長老們的喜愛,但是在同輩人當中卻並不怎麼受歡迎。
白麒當然也知道這些內在的問題,只是他實在是不屑於去處理這些早已被培養成飯桶的親兄弟們,所以白麒也不再去理會這一切。
可是變故還是出現了,白麟知道了白麒和獵人組織的事情之後,知道自己的機會終於到來,他給獵人組織吃了一顆定心丸,告訴他們可以對白麒下手,而白家這邊,自己會搞定一切,保證不會讓白家遷怒他們,這樣白麟借刀殺人的計劃就完成了第一步。
剩下的就是白麒死後自己順利的在同輩人得推舉之下當上白家的少東家,白麟的計劃一直很順利,白麒如今已經消失,家中長老和父親雖然着急,但是一時之間也沒有線索可以證明什麼,而白麟則會在這件事情中間起一個推動作用,只是今天,他還要搞定最後一個障礙,那就是從小跟白麒關係最好,也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站出來反對自己的人,那就是他的親妹妹——白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