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又是一夜不眠,他眼下的青黑堆積得愈發濃重了。
只因,晏姝依舊未醒。
他在她身旁,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了整整兩日兩夜,他能保她情況不加重,可卻不能讓她醒來。
雞鳴聲一聲接一聲,天又亮了。
從前夜到今晨,衛風總時不時地伸手撫撫晏姝的臉摸摸她的大肚子,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只覺晏姝肚子裡的孩子似乎動得愈來愈少了。
此刻,他的手又輕輕撫在晏姝的大肚子上,卻沒有像之前一般感受到肚子裡孩子的動作,他將手貼在上邊良久,還是沒有感覺到孩子的動作。
他有些慌,擡起另一隻手撫向晏姝的臉,喃喃道:“喂,黃毛丫頭,你又睡了一天了,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兩夜了,你到底睡夠了沒有?睡夠了就趕緊醒來,你就不怕孩子和你一塊兒睡過去?”
晏姝依舊閉着眼瞼,沉睡着。
衛風的手隱隱發顫,連聲音似都在顫抖,“黃毛丫頭,我錯了行不行?我向你認錯行不行?我不該欺負你,我更不該丟下你不管,你若醒來,對我任打任罵都隨你。”
“你快些醒來好不好……?”衛風說到最後,聲音顫得厲害,只見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不壓到晏姝肚子的情況下將她輕輕抱住。
這是他第一次爲一個女人如此不安如此心疼,這也是第一次不眠不休地守着一個女人,更不用說與一個女人低聲下氣地道歉認錯。
可他如今的的確確只是想要他懷裡的這個小女人醒過來,只要她醒來,她想要怎樣都好。
衛風褪下鞋,輕輕躺到了晏姝身側,面對着她將她輕輕擁在懷裡,定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
看着看着,衛風將脣慢慢湊近晏姝的脣,輕輕覆到了她略顯蒼白的脣上,動作輕柔地將她吻上。
衛風沒有嚐到女子甜美的味道,他覺得他只嚐到一種青澀的味道,甚至還帶着些苦味。
她不醒來,他能嚐到的就只有苦與澀的味道。
說到底,她如今這般情況,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如今想要彌補,可她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衛風結束了他這個淺淺的吻,卻沒有從晏姝脣瓣上離開,他的脣依舊輕輕貼在晏姝的脣上,嗅着她淺淺的鼻息,感受她脣瓣的柔軟。
“黃毛丫頭,晏姝……醒過來,好不好?”衛風貼着晏姝的脣說這話時將手移到了她面上來,輕輕捧着她的臉,語氣裡是對任何人都不曾有過的柔軟與心疼。
晏姝沒有睜眼,便是連動動眼皮的輕微動作都沒有。
衛風有些痛苦地閉起眼,將手環到晏姝背上,重新將她輕擁入懷,喃喃道:“我陪着你,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沉睡中的晏姝面上雖無痛苦難受之色,可她卻覺得冷,一種骨子裡的說不出的冷,她想要蜷起身子,但她連蜷起身子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側躺着身子,什麼都做不了。
可她忽然覺到一股暖意,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火爐,就在她身側,讓她渾身都覺到暖意。
不,不是小火爐,準確來說,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可是是誰呢?誰會擁抱她呢?這天下間,會有誰人願意給她這麼溫暖的懷抱呢?
是夢吧。
當好好歇息了一整夜並且被長情要求着把早飯都好好吃了才能從客棧出來的沈流螢來到許宅晏姝屋裡的時候,見着衛風竟是躺到了晏姝身旁甚至還抱着她睡,她本是生氣地要將衛風從牀榻上踹下來,可就在她才擡起腳時卻又把腳放了下來。
不是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爲不雅,而是因爲晏姝的模樣。
只見本是安安靜靜睡着的晏姝此時竟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身子朝衛風靠近,她的面上,更是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顯然,衛風的懷抱讓她覺得很舒服。
而衛風,此時似也睡着了,不見晏姝的神色變化,亦不知沈流螢來到了屋裡。
沈流螢默了默,終是選擇轉身離開屋子。
罷了,暫且這樣吧,待小姝醒來之後,再辦了這個混賬衛風。
既是如此,那就先與呆貨去相思情樹走一趟。
可,當沈流螢才從晏姝屋裡退出來,她便覺自己肚子一陣隱隱作痛,嚇得長情趕緊摟住她,慌道:“螢兒怎麼了?”
“我肚子有些疼……”沈流螢擰着眉抓着長情的手臂,在他抱着她衝去找大夫前趕緊道,“找個地方讓我坐一坐就好,我給我自己看看。”
長情趕緊抱着沈流螢走了。
因着沈流螢忽然肚子疼,去相思情樹的事情便只能往後擱,雖說沈流螢給自己診了脈後沒什麼事情,不過是她懷了身孕的她腸胃不適所引起的輕微肚子疼,可長情不放心,硬是要讓她歇夠了再說。
沈流螢無法,只能由着他了。
只不過,長情的不放心到了一個讓沈流螢很無奈的程度,只見他抱着沈流螢坐在他腿上,說什麼都不撒手,讓她就這麼休息。
只見沈流螢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的緊張,確定周圍沒人後趕緊推推長情,道:“你個呆貨,撒手,這裡可是人許辭公子的宅子,你這麼抱着我成何體統!”
這貨,抱媳婦兒能不能也看看地點!
“螢兒不是也瞧見了?這兒沒人。”長情不僅沒鬆手,反是將沈流螢抱得更緊了些,“螢兒這樣坐着才舒服些。”
“舒服你的頭!”沈流螢毫不客氣地在長情肩上拍了一板,“我坐椅子就行!”
“不要。”長情就像個任性的孩子,說不撒手,就不撒手。
“……我說呆貨,雖然我倆感情好,但也不要這麼不要臉地秀恩愛吧!”沈流螢無奈到了極點。
“秀恩愛?”長情微微眨眼,“是什麼?”
此時此刻,晏姝屋裡。
許是溫暖驅散了晏姝心中的寒意,讓她覺到了舒服與安心,使得她閉了兩天兩夜的眼瞼終於微微動了動。
晏姝想要睜睜眼,可她卻覺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彷彿黏着漿糊一般,令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成功地睜開眼。
入目沒有刺眼的光線,不知被什麼東西柔和了去,可縱是這般,睡了整整兩個日夜的晏姝這會兒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閉起了眼,然後纔再慢慢睜開。
而就在她重新睜開眼的一瞬間,她驚住了,驚得眼眸大睜,便是呼吸都被驚得忘了。
只因她看到了與她之間連咫尺之距都沒有的男人!
細如白瓷的皮膚,鬆鬆散散地垂在肩上胸前的墨發,劍一般凜冽的眉,睫毛密長且翹,他此時正在閉眼睡着,他若是醒着的話,一定會讓人瞧見那雙燦若桃花的眼。
這不是衛風還能是誰!?
他的人就躺在她身側,他的手甚至還環在她背上,他竟是……與她共榻而眠!?
晏姝因爲震驚而繃着的呼吸此時陡然變得急促,她怎麼會在牀榻上?衛風又怎麼會在她的牀榻上!?還有她夢中那個將她擁在懷裡替她驅散身體裡的寒涼的溫暖懷抱……
是他!?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就在晏姝震驚得似連瞳孔都在顫抖時,本是睡着的衛風像是感覺到他懷裡的小女人有什麼異樣,微微睜開了眼。
而就在衛風睜開眼的一剎那,他如晏姝一般,也驚住了!
不過,他的驚不是驚慌,而是驚喜。
只見他將手貼上晏姝的臉頰,輕捧着摩挲着,驚喜道:“黃毛丫頭你醒了!?”
誰知,卻見晏姝一臉驚慌地擡起手將他狠狠推開,緊着見她飛快地坐起身,抓着身上的衾被頻頻往牀榻裡側退。
衛風見狀,先是一怔,然後也坐起了身,再一次朝晏姝伸出手,面上的驚喜被憂心取代,只聽他柔聲道:“喂,黃毛丫頭,我——”
還不待衛風的手碰到晏姝,便見着她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似的將他的手打開,如方纔一般要將他從自己身邊狠狠推開,同時聽得她失控地大聲道:“滾開!不要碰我!”
衛風那被她打開的還停在半空的手頓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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