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沒有見到長情,不管是沈府還是宮中,他都沒有見到長情。???
“四爺!”秋容見到衛風時一副急匆匆的模樣,以致他習慣性地喚了衛風一聲“四爺”而非“皇上”,“爺可在四爺這兒!?”
“小饃饃?”衛風懶洋洋擡眸,“將將進宮時他急不可耐地跑了,瞧他那着急樣兒,除了他那兇巴巴的媳婦兒能讓他那麼着急,還有誰能讓他那樣兒?要找人就去他媳婦兒那找咯。”
“不對。”衛風話才說完,忽覺不對,是以又道,“小容容你不是就小饃饃媳婦兒身邊呆着呢嗎,應該見到那個臭饃饃了啊,幹嘛跑到我這兒來找人?”
秋容此刻將眉心擰得緊緊的,極爲不放心道:“回四爺,爺沒有到夫人那兒,亦沒有回府,秋容以爲爺會在四爺這兒……”
“你的意思是……”衛風微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秋容,“小饃饃不見了?”
*
沈府。
沈瀾清將昏過去的沈流螢交到越溫婉懷裡,他則是抱起了沈望舒,本是要將他們抱進這個小院的屋裡歇着,然沈瀾清看着滿地的屍體以及血污,想也不想便轉了身,對越溫婉道:“去小螢螢的映園。”
小望舒這小院,沒洗個乾淨怎麼能讓小望舒再住在這裡邊。
就在越溫婉也要抱起沈流螢時,只聽沈瀾清一臉嚴肅道:“我說越溫婉,你力道輕點兒啊,別把小螢螢的骨頭給捏碎了。”
越溫婉點點頭,“我會注意的,沈瀾清你放心好了。”
越溫婉說完,將沈流螢打橫抱了起來。
沈瀾清這會兒低下頭對緊抓着他褲子緊跟着他的小若源道:“若源源,你快去找管家大叔,讓他把剛剛纔離開沒多久的大夫再請回來,到映園去。”
“嗯嗯!”小若源用力點點頭,“藥藥這就去!”
越溫婉在隨沈瀾清走出小院時,道:“那三弟院子裡這些人……”
“待會兒我來處理,趁着府上還沒有人發現之前,萬不能鬧出什麼動靜來,不然大哥不得着急得吐血。”沈瀾清邊走邊飛快道,“還有你,今天的事情絕不準提起,要是大哥給着急壞了,那就全怪你!”
“沈瀾清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越溫婉此時面有笑意,“你大哥就是我大哥,我不會讓他着急到吐血死的。”
沈瀾清這才頗爲滿意地點點頭。
誰知越溫婉又補了一句,“不然咱倆成婚那天就沒有高堂可以叩拜了。”
“……”
*
沈瀾清將沈望舒放到映園屋裡的牀榻上後,小若源正好跑回來,沈瀾清便讓他留在沈望舒身邊照看着,他則是折回沈望舒的小院。
沈瀾清在朝沈望舒小院走去的路上遇着了也正要去找沈望舒的清幽,趕緊將她攔下,道是沈望舒在映園,需要她照顧,清幽當即急急忙忙地朝映園跑去了。
沈瀾清回到沈望舒的小院,看着滿地的血污以及死狀悽慘的天樞宮人,有些頭疼地擡手撓了撓頭,心忖道:“這些屍體怎麼處理好?還有這滿地的血污,沒個傾盆大雨沖刷,怎麼幹淨得了。”
就在沈瀾清蹲在屍體邊捏着自己下巴思考時,忽然有人將好幾個大麻袋遞到他眼前來,伴隨着越溫婉清脆的淺笑聲,“沈瀾清,你現在是不是需要麻袋?”
沈瀾清擡頭。
越溫婉笑得嘴角更上揚了些,“我到廚房拿的,我來一起幫你唄,兩個人可比一個人動作要快得多。”
沈瀾清抓過越溫婉遞來的麻袋,站起了身,沒有趕她走,反是與她一起將屍體一個個塞進了麻袋裡。
越溫婉什麼都沒有問,卻是讓沈瀾清有些不自在,是以忍不住問她道:“越溫婉,你就什麼都不想問?”
她心裡一點疑惑都沒有?他不信。
“我想問啊,但是我問了你肯定也不會告訴我,還會嫌我煩人。”越溫婉很誠實,她面上沒有絲毫委屈之色,反是隻有爽朗,就像她心中沒有疑惑似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問了唄,流螢和三弟都還好好的,那就夠了咯。”
沈瀾清像看一個傻子似的盯着越溫婉看。
越溫婉不介意,只又道:“對了沈瀾清,以後你還是時刻把你的劍揹着吧,不然再遇到像今兒的情況,你弱得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你也不看看我是爲了誰才受的傷!”沈瀾清沒法忍了。
“呵呵,呵呵呵呵……”越溫婉呵呵笑了笑,“我一時忘了,謝謝你啊沈瀾清,不過你身上沒留下窟窿就好,不然我這還沒嫁人就要守寡了。”
“……”沈瀾清幾乎要咆哮,“就應該讓你被捅好幾個窟窿!”
這個狗皮膏藥,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越溫婉沒生氣,而是催沈瀾清道:“哎,沈瀾清你那頭擡起來啊,不然這個屍體裝不進麻袋。”
於是,就在越溫婉這呵呵的一句又一句與沈瀾清總是被她逼得沒法忍的呵斥聲中,他們二人將地上的屍體處理了個乾淨。
“轟隆隆——”就在沈瀾清將最後一個麻袋繫上帶時,本是藍白的蒼穹忽然變得暗沉沉的,竟還伴隨着隆隆雷聲,大有大雨來襲的意思。
“天公今兒個這麼作美!?”沈瀾清擡頭看向由遠方慢慢壓過了濃雲,眨了眨眼,“我真懷疑天公今天是咱沈府的親爹,正需要大雨呢,它就醞釀着來了。”
“沈瀾清你就別感慨了,趁着還沒下雨,先把這些屍體擡到後門外的馬車上去,我去拿麻袋的時候讓人備了馬車在偏門了。”越溫婉說話時朝沈瀾清伸出了手。
她本是要推推沈瀾清,但她的手伸到一半卻收了回來,倒不是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力道會嚇到沈瀾清,而是她的手上此時滿是血污。
她可不想讓這些血污沾到沈瀾清身上。
沈瀾清則是轉過頭來盯着越溫婉看,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力大無窮的狗皮膏藥也有心細的一面,竟已讓人先備好了馬車。
沈瀾清本想親自駕車去處理了這些屍體,卻又擔心他若不在府上若是再有什麼天樞宮人殺來連個應對的人都沒有,是以遣了個信得過的家丁去辦這個事情。
待他與越溫婉重新回到沈望舒的小院裡的時候,大雨忽然傾盆而下。
他們將將走到小院的月門,便被大雨攔去了路,迫不得已就只能兩人擠在月門下躲雨。
雨勢很大,月門不大,雨水刷刷而下,濺溼了他們的褲子鞋襪,便是連他們的頭頂及肩膀似都快要被雨水打溼。
沈望舒小院的月門旁種着一株芭蕉樹,眼下正是芭蕉樹生長的好時節。
沈瀾清伸出手,折了一大張芭蕉葉,而後舉到了越溫婉頭頂。
越溫婉微微一怔,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沈瀾清。”忽然,越溫婉喚沈瀾清道。
“幹什麼。”沈瀾清沒好氣。
對越溫婉,沈瀾清總是沒有好氣,就好像習慣了似的。
越溫婉的不介意也像習慣了似的。
只見越溫婉將雙手往前伸出,掌心向上,接住嘩嘩而下的雨水。
雨水再從她的掌心往下淌,她根本就什麼都接不住。
接不住,她卻笑得更開心,看着眼前雨簾,眼睛盈盈亮,道:“沈瀾清,我很喜歡你們家,有一種甜甜的味道。”
是她那只有她獨自一人的家所沒有的味道。
她喜歡這個家的甜味,所以不管這個家裡的人是什麼,她都不介意。
因爲她相信,他們絕對都不是壞人惡人。
若是壞人惡人,這個家怎還會有甜甜的味道。
沈瀾清哼哼聲,一臉嫌棄的模樣,一副嫌棄的口吻,道:“說的好像不是你家一樣。”
越溫婉又是一怔,而後笑得眉眼彎彎,似乎不再滿足於以掌心接住雨水,而是拿過沈瀾清手中的大芭蕉葉,跑進了雨裡,一邊呵呵笑道:“夏天的雨,很涼快的!”
“呿。”沈瀾清一臉不屑。
越溫婉甚至覺得,雨水下在這個家裡,都帶着絲絲甜味。
*
這一場夏雨,只下了不足兩刻鐘,將將好將沈望舒校小院裡的血水沖刷得乾淨。
沒有不速之客再到沈府來,沈府中人也沒有誰人到過沈望舒的小院,雨水過後,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映園裡的幾人,沒有人知道前不久沈府中發生過什麼。
沈瀾清又回到了映園,回到了沈望舒身邊,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坐在了沈望舒身邊,見着沈望舒的頭髮有些散亂,他便伸出手,替沈望舒將散亂的頭髮撫順,收回手時再輕輕柔柔地撫了撫沈望舒的臉。
他又一次想到方纔在危險之時想過的問題。
小望舒見到了小螢螢異於常人的一面,也聽到了那藍衣男子所說的話,小望舒自小到大心思都極爲敏銳聰慧,只要他多稍加想想,便能知道如今的小螢螢,不再是從前的小螢螢。
這個事實,不知小望舒是否接受得了。
若是小望舒接受不了,當如何辦?
而即便如今的小螢螢再不是那個與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小螢螢,可她卻愛極了也疼極了小望舒,若非如今的小螢螢,小望舒根本就不可能活得過昨冬。
甚至連小望舒的姻緣,小螢螢也都可說是費盡了心。
小螢螢今日動手之前,心中自當也想過這個問題的吧。
可,明明知道依小望舒的聰慧定能猜想得到事實,小螢螢也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在小望舒面前露出了她不同常人的詭異一面。
哪怕被小望舒抗拒疏遠,甚至有可能會被視爲異類,小螢螢還是選擇了保護小望舒,即便被厭棄,她也不捨得她的兄長們受傷害,不捨得這個家受傷害。
他即便知道她不再是原來的小螢螢,可他卻從來就沒有問過她的從前,他不知她究竟是爲了什麼纔會爲了這個家一而再地拼命,小望舒大婚那日如此,今日亦如此,明明他們和她之間可以說是什麼關係都沒有。
小螢螢如今可還是懷着身孕,可她卻不惜傷了自己也要護得他們安全無虞。
他感覺得出來,他們這三位兄長,在小螢螢心中,是至親,同時也是至愛。
沈瀾清爲沈望舒掖了掖薄被,無聲地嘆了口氣,心道:但願小望舒能接受如今的小螢螢。
“二哥……小螢……”就在這時,只聽昏睡中的沈望舒口中喃喃,似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眉心糾擰,面色難看。
“小螢!”忽然,他突地坐起了身,同時驀地睜開眼,鼻息急促。
“小望舒夢靨了?”沈瀾清趕緊扶住沈望舒的肩,像小時候哄他那般安撫他道,“小望舒不慌不慌啊,二哥在這兒呢。”
“二哥……”沈望舒這似纔看清身旁的沈瀾清,卻也在這會兒猛然抓上沈瀾清的胳膊,着急不安地問道,“小螢,小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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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晚上1點這樣,上班的白天沒有時間,所以就只能在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