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南熙痛苦的閉上眼睛,這是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沒死在戰場,卻死在了這個所謂的秘境裡。
這泉水不僅能蠱惑人心,還能控制這些人的行爲。
可是樑南熙沒能履行方進的遺言,方進嚥氣後,他的屍體很快便被一根粗大的蔓藤拖走,轉瞬就消失不見。樑南熙現在要對付的,不僅是如浪涌般的蔓藤和藍色樹根,還有追隨他的人。
劉威猛眼中泛着藍光,跟進來的十五人,除了段文光,全部都變成了這藍色溪水的傀儡。段文光衝在前面大吼,試圖阻止道:“你們都瘋了麼?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麼?這可是城主大人!”
他紅着眼眶,能被樑南熙選中一起密探舞嵊城的,不僅是樑南熙的心腹,同時也是自己的兄弟啊!現在,原本的兄弟將刀劍指向了自己和城主大人,可自己真的就能對他們舉刀麼?
他必然不會讓這些人傷了城主大人,可要讓自己將這些人殺了,似乎也做不到。段文光心中痛苦又遊移,但那十來人哪裡還有思維,只不停的攻擊着樑南熙三人。
陶紫被樑南熙拉到身後,她現在用上了腐蝕藥劑。自己的修爲還是太弱,不得不借助於其他手段。
堡壘之中,憋悶又炎熱,還能稱之爲人的陶紫、樑南熙和段文光,抵抗起傀儡和蔓藤的攻擊來愈發吃力,特別是修爲不高的陶紫。
樑南熙手中握着兩枚中品靈石,目光一凜、氣勢如虹:“萬里冰封!”這是他晉升元嬰後纔有的手段,所耗靈力頗巨,但用於對付這種大規模的攻擊再合適不過,是樑南熙最重要的制敵手段之一。
可這回,效果卻有些不盡人意。劉威猛幾人是被凍住不動了,可蔓藤和樹根卻只被凍住了片刻。片刻後,原本被凍住的蔓藤寸寸皸裂,新的蔓藤和樹根蜂涌而來!
陶紫氣息不穩的道:“前輩,這熱度可還能忍得?”
“你待如何?”樑南熙長槍一掃,掀翻了席捲而來的蔓藤。
“我預備,讓這蒸籠再熱上一熱。”有汗水落盡眼裡,陶紫顧不得去擦。她將枯榮之焱喚出來,這是自己的保命手段,原本不預備在樑南熙面前暴露,但現在自己的生命也收到了威脅,便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木生火,火卻可以焚木,更何況是枯榮之焱!
好久沒出來的陶煜不必陶紫吩咐,夾雜着無盡的生機之力,瞬間就將潮水般的蔓藤焚燬,那些藍色的樹根管子更是瞬間就乾涸成灰燼。
三人只看到,火舌所到之處,寸寸成灰。一時間,全場寂靜。
段文光驚愕的張大嘴巴,原來火系法術竟是這般厲害,樑南熙眼底卻一片複雜。
那些蔓藤不知是受到了誰的命令,還是本能的懼怕,竟然真的不敢再上前來。本該功成身退的陶煜,有些不滿的對陶紫傳音嘟囔道:“沒有異火,一點也不好吃。這種活,下次不要喊我。”
汗水淋漓的陶紫卻沒時間迴應它,因爲水潭中央正緩緩騰起一陣霧氣,伴着霧氣還有個聲音嘶啞道:“竟然是天地異火,有趣有趣,今日,便叫爸爸收了你!”
陶紫自己會催發釋放霧氣的婉蘿花,看到有霧氣騰騰起便不自覺的提防起來,她摸了摸耳間的沁月耳墜,若是幻境,希望它能有所助益。可這一聲“爸爸”,倒叫她險些以爲走錯了地方。
說話的這個東西,難不成也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麼?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陶紫警惕的看着四周,不知道這詭異的東西和那蔓藤會在什麼時候又從哪個角度竄出來。
四周白茫茫藍幽幽的一片,早已不見樑南熙和段文光的身影。若是你在這種地方會留在原地,還是前進一步?
或許勇敢的人會前進,可陶紫卻選擇了停在原地,她給自己設了個隔絕禁制。沁月耳墜努力想發出一點光芒,但這大霧根本不是單單的幻境,那藍色的細微光點散落在霧氣當中,想要鑽進陶紫的鼻腔甚至毛孔,紛亂嘈雜的聲音鑽進耳中:“喝了它,得到它,你就是世界的主宰!”
“喝了它,喝了它……”
隔絕禁制中的陶紫不惜靈力加大防護罩,又服了一枚清心丹,但這聲音卻如何也揮之不去。
陶煜很生氣,竟然自己從丹田竄出來,以陶紫爲中心,重新又燃起一團火。
那聒噪的鼓動聲終於消失,但之前那個嘶啞的聲音卻道:“有意思有意思,還是已經生出靈智來的異火,爸爸要定了!”
陶紫心中悚然,暗怪陶煜太莽撞,現在連敵人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可全都露了,不過說話的那東西正是因爲看到陶煜纔開口,也不算毫無收穫了。
她將陶煜訓斥一頓,不顧它的反對就將它收回了丹田。
那嘶啞的聲音道:“小氣……”
陶紫想要辨明那聲音的方向,可是那聲音不大,卻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禁制之外的霧氣愈發濃重,由原來的淺藍變作了深藍。這種情況必然不能出去,可若是留在禁制裡也不是長久之計。
豆大的汗珠從陶紫的額角滾落,陶紫給自己施放了一個玄玉解後就原地盤膝而坐。片刻後,她睜開眼睛,雙手開始掐訣,手指翻飛,無數婉蘿花開,既然霧氣已經這般深重了,多自己一點也不算多。
待周圍的霧氣由深藍漸漸轉成淺藍的時候,她撤下禁制,又給自己加了一層防護罩,便走了出去。
耳間的沁月耳墜劇烈的顫動起來,不多時便失去了所有光澤,化作了兩顆廢石。是原本的幻境的等級提升了。
陶紫走的忽快忽慢,她放出婉蘿花並不是想隔絕那東西的神識,自己的這點伎倆,根本都不夠那怪物看的。可這霧氣卻可以中和那空氣中飄散的藍色光點的濃度。而自己躲在禁制之中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走出禁制卻可以給那暗處的東西一個假象——自己害怕了,已經失了方寸。
實際上,她確實害怕,可害怕從來不能解決問題。她明白自己已經藉着枯榮之焱吸引了那東西的全部注意力,修爲更高的樑南熙反而比自己要安全的多。
她這是在當出頭的鳥,可,她沒有別的選擇。
果然,沒多時,“啪”的一聲,她就被一個溼漉漉的東西拍倒在地!
蟄伏在暗處的東西,終於現出了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