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足了釋彌夜的胃口,白魅才悠悠的開口:“唐末的時候,天地之間那浩‘蕩’的靈氣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僅有幾個風水寶地纔有一些殘存的靈氣。當時我就知道不妙,所以匆匆趕回萬妖山,卻發現萬妖山已經大‘亂’,所有的妖‘精’都開始自相殘殺,就爲了搶奪那爲數不多的富含靈氣之地……不止是萬妖山,所有的地方都是。沒幾百年,就隕落了無數的妖‘精’。”
白魅的語氣裡有着濃濃的失落,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悵然的表情。
“後來呢,後來爲什麼沒有繼續打下去了?”釋彌夜卻是越來越感興趣。
“妖‘精’所剩無幾,也沒什麼好爭的了。有實力的大妖就佔據了有靈氣的地方,沒實力的小妖就只能‘混’入人間,汲取那稀薄的不能再稀薄的靈氣修煉。”白魅擡頭看了一眼教師宿舍的方向,“狐翛翛的婆婆,我推測應該是狐族的人,她可能佔據了一塊靈力充沛的地方,不然那裡也不會誕生一個狐翛翛了。只可惜後來可能是被別的妖‘精’給搶了。礙於狐翛翛修行不易,纔沒有趕盡殺絕吧!”
釋彌夜默然。
高二學部的教學樓就在小徑的盡頭,釋彌夜超過了白魅,走到了前面。
“白魅,萬妖山到底在什麼地方?”
“在崑崙山十萬大山之中。”白魅的目光變得深遠起來。
“現在還找得到嗎?”
白魅搖搖頭:“在金鱗羽翅蜃蛇和破天翼白虎的打鬥中,萬妖山山崩地裂,早就化爲塵埃了。”
釋彌夜有些憐憫的看着白魅。
白魅被她的視線看得有些不爽:“幹什麼?”
“真可憐,連家都沒有了。”
白魅的臉黑了黑:“我不需要家。”
說完這一句話,他又超過了釋彌夜,大步的往教學樓裡走去。
釋彌夜聳聳肩,跟了上去。
現在都下課半個多小時了,已經吃過飯的學生們也都已經回了教室。白魅和釋彌夜一進來,整個教室立刻鴉雀無聲。
釋彌夜已經懶得再去在意這些人的目光了,隨便他們怎麼認爲好了,她又不是靠別人的看法過日子的。
釋彌夜不在乎,難道白魅就在乎了?
他拉開椅子坐上去,雙腳架在桌子上,又開始閉目養神。
潘錦繡倒是拖着佳沫兒賊眉賊眼的走了過來:“喲,白魅回來了。”
白魅沒有理她,潘錦繡也沒指望白魅理她,所以她又壞笑的看着釋彌夜:“小夜,怎麼白魅一回來,你也不發高燒了,也不咳嗽了?”
釋彌夜在心裡苦笑了一聲。她基本上已經確定,她生這場病是桂‘花’樹或者說是丁瑤鬧出來的,現在桂‘花’樹被挖開,丁瑤的屍體也搬了出來,她的病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佳沫兒倒是一臉關切:“你沒什麼事了吧!”
釋彌夜點點頭,眼神往‘女’生宿舍方向飄了飄,佳沫兒立刻會意。
晚自習第一節課一結束,釋彌夜就藉故上廁所,拉着佳沫兒到了通往天台的樓梯口。
這個樓梯口是最靠近二十四班的樓道樓,頭頂就是天台——就是上次劉曦雪和方浚頤呆的這個地方。
上次被釋彌夜捅出來的兩個窟窿到現在還沒糊上,看上去就跟兩隻眼睛似的。看來學校是打算棄之不管了。
釋彌夜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丁瑤的屍體被挖出來了,兇手是她哥哥丁盛。”
“殺死尤美琳她們的兇手是丁瑤的哥哥?”
釋彌夜點點頭:“丁瑤自己也是丁盛殺死的。”
佳沫兒震驚的張大了嘴:“你說他殺死了自己的親妹妹?”
“你被幻覺‘迷’住的時候我看到……我在夢裡看到的那個想要殺你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丁瑤還是丁盛,不過根據丁瑤一直在給我提醒來看,是丁盛的可能比較大。”
“你說那個殺人兇手當時也在桂‘花’樹附近?”佳沫兒大吃一驚,心裡不免有些後怕。
釋彌夜嘆了口氣:“丁盛應該一直隱藏在桂‘花’樹附近的,那邊躲人的地方很多,看到警察去找雨布去了,你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他當然會害怕。要知道,丁瑤的屍體可就藏在桂‘花’樹下的!”
釋彌夜的解釋讓佳沫兒略微的西南,畢竟事情也已經過去了。只是她又覺得很疑‘惑’:“不過,釋彌夜,你剛剛說丁瑤給你提示,是什麼意思?”
“她大概是不甘心被深埋在桂‘花’樹底下,所以纔會不斷的在夢裡提醒我桂‘花’樹這裡有鬼。”釋彌夜嘆了口氣,“可是桂‘花’樹挖出來了,我……白魅也沒有發現丁瑤的鬼魂,看來,也只是丁瑤的一股怨氣而已。被欺負和被殺害的怨氣。可是偏偏又是這股怨氣,讓我沒辦法發現丁瑤的屍體。”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釋彌夜側了側身,看着走廊上的同學經過,才拉着佳沫兒的手:“走吧,我們回教室。”
佳沫兒的臉稍微紅了一下,點了點頭。
下了晚自習,白魅自顧自的就走了,釋彌夜也沒理他,只是把書本整理好,就招呼潘錦繡回宿舍。
潘錦繡立刻挽住了佳沫兒的手:“我們一起回宿舍吧……佳沫兒,你乾脆搬到我們宿舍來好了!反正你的宿舍就在我們對面啊!我想我們宿舍裡一定會有人願意跟你換的。”
說完了她還竊笑着看了釋彌夜一眼。
釋彌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佳沫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潘錦繡左手挽着佳沫兒,右手挽着釋彌夜,興沖沖的就往宿舍走去。
桂‘花’樹還倒在地上,那個坑也還沒填,將死的桂‘花’樹在釋放着最後一縷殘香,讓整棟‘女’生宿舍都香氣馥郁。
釋彌夜幫着佳沫兒換進了307,又洗漱完畢,跟潘錦繡和佳沫兒道了一聲晚安,便安穩的睡着了。
桂‘花’樹被挖出來了,她也不用擔心再做奇奇怪怪的夢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把釋彌夜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坐在車上。
“還睡啊!該下車了!”一個動聽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釋彌夜扭過頭,就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看不太清相貌,似乎是潘錦繡,又似乎是佳沫兒。
“快下來吧!你說的要到我家的別墅來玩的,自己倒好,一上車就睡着了!”‘女’孩子的聲音清脆的像鈴鐺一樣。
釋彌夜懵懵懂懂的下了車,卻發現這裡跟原始森林一樣,放眼看過去,除了眼前的大別墅,周圍全是參天大樹。
釋彌夜正想開口詢問,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發不出聲。
自己這是在做夢?桂‘花’樹不是挖出來了嗎?丁瑤的屍體也運走了,洗臉的時候還特意的看過的,宿舍附近絕對沒有鬼的,怎麼自己又做了這麼奇怪的夢?
釋彌夜下意識的掐了自己一把,卻疼的差點叫出來。
怎麼會疼呢?不是在做夢嗎?
那個‘女’孩子拉着釋彌夜的手:“走吧,我帶你進去。我家的別墅很大很大哦!”
釋彌夜不由自主的跟着‘女’孩子往大‘門’走去,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別墅裡裝修的很豪華,卻又不顯得庸俗,牆上掛着各類美術品,釋彌夜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跡,但是這些東西也爲這別墅添了幾分高雅的意味。
‘女’孩子把釋彌夜牽進了客廳裡,又把她按在了沙發上:“你先坐會,我去給你泡咖啡。”
“沒有僕人嗎?”釋彌夜情不自禁的開口。
只是話一出口,釋彌夜就呆了。
這個聲音悅耳動聽,但是絕對不是釋彌夜自己的聲音。她又捏了捏自己的臉,的確有痛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釋彌夜驚奇的發現她下身穿着的是一條熱‘褲’,上身是一件小吊帶。
這究竟是幾月份啊!釋彌夜不覺得冷,反而還有點燥熱。
而且她雖然可以支配自己的身體,卻也只能小幅度的,比如掐自己一把或者捏自己一下。她就好像在玩一款進行託管了的遊戲,可以用鼠標點開看各種資料,卻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
“咖啡要加冰嗎?”‘女’孩子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要。”釋彌夜又開口了,只是仍舊不是自己的聲音,就好像,開口的是另一個“釋彌夜”。
不一會,‘女’孩子就端着兩杯咖啡出來了:“喏,糖和牛‘奶’自己加。”
“謝謝。”釋彌夜又問了一句,“家裡沒有請僕人嗎?”
“這個別墅距城裡太遠了,我們家裡人來的時間也不多,所以就沒請僕人,管家阿伯只是讓鐘點工阿姨每個星期來打掃。”‘女’孩子把糖和牛‘奶’推到了釋彌夜面前,“而且管家阿伯會定期來這裡配齊生活用品,所以不管我們什麼時候來,大冰箱總是會有食物的。”
“真好!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釋彌夜”往咖啡里加了十多勺糖,才端起來喝了一口,甜的釋彌夜都快哭出來了,“好羨慕你啊,長的漂亮,家裡又有錢。”
“有什麼好羨慕的。”‘女’孩子的話裡帶上了一股子哀怨,“我還羨慕你呢!”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釋彌夜”撅了撅嘴,這個動作讓釋彌夜心裡泛了一下噁心,“長的又不漂亮,家裡的條件也不好。”
“沒有啊,你長的很可愛啊!”‘女’孩子笑眯眯的看着釋彌夜。
“是嗎?”釋彌夜感覺自己的眼珠轉了幾圈,“不過班上的人都說我跟你玩是因爲你家裡有錢……你會這麼認爲嗎?”
“怎麼會呢?”‘女’孩子放下手裡的咖啡,一臉真摯的握住了釋彌夜的手,“你又沒有叫我爲你做什麼,又不想我以前的那幾個朋友,每天像跟屁蟲一樣的跟着我,就是爲了讓我給他們買零食,買衣服。”
“是啊,我覺得朋友是用心來對待的,纔不是用錢來衡量的呢!”“釋彌夜”也反手握住‘女’孩子的手,語氣裡的真摯差點讓釋彌夜也相信了。
‘女’孩子鬆開釋彌夜的手,輕輕的笑了一聲:“所以那些人我都不想跟他們深‘交’,也都沒有帶他們來過這裡,只有你,我最好的朋友,最真的朋友,只有你,我才帶你來了。”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最真的朋友!”“釋彌夜”的話裡有着一種欣喜若狂的意味,她似乎還想要說什麼,腦袋卻一暈,眼前立刻就是一黑。
如同是正在進行中的遊戲突然被切段了電源線所以黑屏了一樣,釋彌夜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才剛剛‘蒙’‘蒙’亮,潘錦繡還在對面的‘牀’上打着小呼嚕,釋彌夜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半。
釋彌夜披衣下‘牀’,第一時間就把整棟‘女’生宿舍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遍。
沒有,什麼都沒有。
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夢?釋彌夜又捏了捏自己的臉,與夢裡一樣的觸感——會疼。
什麼夢會這麼真實?這麼的記憶猶新?就好像自己真的親身經歷過一樣。
釋彌夜站到窗戶前,看着樓底下的那個大坑。
難道是丁瑤?
夢裡釋彌夜附身的這個‘女’孩子也說過“家裡條件也不好”這樣的話,釋彌夜第一時間就懷疑上了丁瑤。
快要死去的桂‘花’樹還在散發着冷香,地上的大坑就好像怪獸的嘴巴,正‘欲’擇人而噬。
釋彌夜甩了甩頭,總算讓自己的思路清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