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繮繩就要離開,卻被蘇九九一把摁住,她轉頭對着韓遂一衆人道:“韓侍郎,你們到前面去等我吧,我一會兒就來。”
“是。”
韓遂帶着衆人離去之後,蘇九九纔對着宋嘽笑道:“跟你沒有關係,他要走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你不要把自己牽扯進來。”
小月分明看見她眼中瀰漫的傷,仍然不肯讓雲雪歌走:“就不能挽回了嗎?”
她不說話,只是沉默,她其實是想說要他留下的,卻說不出口,想先走,卻又捨不得先走,只好就這樣僵着不動。
雲雪歌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可是在他的心裡,兩個人明明是這樣近的距離,卻仍是天涯相隔,閉眼深深一嘆:“九兒,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當初在天牢裡,你爲了救席玉消耗內力過多就昏過去了,我後來告訴你是我放走他的,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我怕你會再次因爲他衝動誤事,所以我給他吃了本門秘製的忘情丹,他忘了你,也改了容貌,我想,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蘇九九一聽,眸中的傷瞬間就被凍結了,身子猶如在數九寒天中一樣,冷冷的,連血液都是冷冷的。她的玉哥哥忘了她,不記得她了,還有比這個更殘忍的事情麼?當下冷着臉,一拍馬屁股:“駕!”她就此絕塵而去。
雲雪歌在漫天塵土裡,嘴角依然保持着那份笑意,眼內的傷卻鋪天蓋地的對着他自己襲來,心裡的疼也鋪天蓋地的對着自己襲來。秘製的忘情丹沒有解藥,他當年那樣做就知道會傷了她的心,卻沒想到現在說出來,也是狠狠的傷了自己。
不過他把這件事說出來,就已經想到這樣的後果了。其實,這樣的結果也好,至少斬斷了他們二人之間最後那一絲糾葛不清的流連,讓彼此都更加的決絕。好讓他不要再去貪戀那份不屬於他的溫暖愛戀。
揚起的塵土漸漸落下,九公主走了,禁街也解除了,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但是路過他的人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這人衣着光鮮考究,爲何騎在馬上靜立不動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臉上再次掛上了那雲淡風輕的笑意,策馬離開了,只是地上兩點淺淺的水痕消失在陽光的照射下,
蘇九九不講話,宋嘽和小月也不敢說話。宋嘽來得晚,不明白席玉和她之間的事情,可是聽雲雪歌說的話,很明顯傷了她,可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纔好,只好默然不語。
小月聽到雲雪歌說那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蘇九九,果然看見她青白着臉木然的呆怔着,片刻之後便絕塵而去,小月無暇他顧,也急忙追了上去,可見蘇九九抿着嘴一言不發,只知道一味的趕路,心知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無奈勸道:“公主,前兩日偶感風寒,昨日纔好了,要是再這樣策馬狂奔的話,只怕身子吃不消啊!再說公主這樣狂奔,只怕馬車和韓大人的車駕跟不上啊!”
“我死不了,你用不着擔心。”
蘇九九回頭瞅了一眼韓遂的車駕,果然被甩的遠遠的,眸底閃過一絲暴戾,對着宋嘽和小月道:“你們倆停下等着韓遂,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狂抽了馬屁股幾鞭,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宋嘽要去追,卻被小月攔住:“宋公子,你別去!”
宋嘽卻不放心:“她一個人,若是出事了怎麼辦?”
小月一笑:“宋公子心裡和我一樣清楚,尋常人是靠近不了主子的,若主子有心,三步之內便可將人毫無聲息的毒死,主子又怎麼會出事呢?——主子自小就跟席公子在一處,對於主子來說,席公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現在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主子如何承受的了呢?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
宋嘽還是第一次看見蘇九九那樣失魂落魄,他知道她心裡現在是有說不出的苦楚難受,卻要一個人待着,他不能去,也只能低低一聲嘆息。
韓遂的車駕趕到近前,卻只見小月和宋嘽,沒有看見蘇九九,心下奇怪,便問道:“小月姑娘,公主呢?”
小月微微一笑:“韓大人,公主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公主說讓韓大人帶着我們先行,她隨後就來。”
韓遂點點頭:“那好,那我們就邊走邊等着公主吧!”
半個時辰之後,蘇九九才滿身酒氣的回來,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下了馬就鑽進她的公主車駕裡,直到天黑投宿驛站時纔出來。
‘叩叩叩’——
蘇九九皺眉:“小月,去問問是誰。”她喝了醒酒湯,含了醒酒石,直到現在才覺得頭疼欲裂的感覺好了些。
小月進來回話:“公主,是韓大人,他說來找公主商量去四時國的路線。”
讓小月把韓遂請進來之後,她才蹙眉問道:“韓大人,路線不是早就定好了嗎?爲什麼還要商量?”
韓遂忙道:“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和老臣是定了兩條路線,因爲只是在圖紙上看的,並沒有實地勘察過,兩條路線雖都是選的最好的,可是沿途有山有水加上路途遙遠都不太好走,皇上說如果老臣不能決定的話,就找公主商量。”
“哪兩條路線?”
“回公主,四時國在我國西南邊上,因爲已經遠離了北邊的諸多山脈,所以四季都是溫暖如春的,而與我大越接壤的地方有兩個關隘,一個是蒼城關,一個是宜城關。若是出蒼城的話,不僅要翻越蒼城山,而且路途遙遠,比出宜城關要遠一大半兒的路程,但是隻要翻過蒼城山,就都是平地了。若是出宜城的話,雖然時間上要快得多,卻要經過落雁峽谷,這個峽谷又深又長,不太好走,但是出了峽谷直接就進了四時國了。”
“皇上怎麼說?”
韓遂道:“皇上說這兩條路都有利有弊,要老臣聽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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