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念傾嗤之以鼻，“都什麼什麼了你居然還有心思想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在一開始要進來的時候緊張的要死。”
“是我，都是我，行了吧。”顧墨無奈地說道，看着小女人得逞的樣子，眸子溫潤了很多，一個恍惚間，眼前的側顏好似的成了別的女人，一襲水藍色的長服隨着走路衣角翻飛，精緻髮髻上面帶着漂亮的髮飾，隱約可以在走路時聽到髮飾輕輕相撞的聲音，笑顏如花，五官柔和似乎帶着一層薄薄的柔光。
那是一張看起來很熟悉卻有陌生的臉，和沐念傾很像，卻能清楚地看出來，不是她，是誰！
“沐念傾！”顧墨忽然大喊一聲，聲音急切聲線有些顫抖。
“咳咳！”沐念傾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驚訝地回頭看着顧墨，“你幹嘛？想嚇我？”
顧墨撐着額頭晃了晃頭，看着面前的沐念傾，之間她嘴裡叼着一根草，因爲剛纔的是咳嗽，現在呼吸還有些強烈，“你一直在我身邊？”
“廢話。”沐念傾擡起兩人牽着的手，“你抓的這麼緊，我就是想走也走不開。”
顧墨看着帶血的襯衣把兩人的手裹着，他緊了緊手掌，能準確地感受到她的手正被他握着，確實不會鬆開，那剛纔是怎麼回事？
“沐念傾，你之前在蜀山都穿什麼衣服？水藍色喜歡麼？有點泛白輕飄飄那種。你之前穿過麼？”顧墨皺眉問道。
沐念傾偏頭想了好一會，“我們都有固定的衣服，基本都是碧藍色的，我好像沒怎麼換過衣服，因爲我可以用法術直接讓衣服和我乾淨，所以就懶得去買衣服了。”
顧墨眼眸深了一些，摁了摁太陽穴，看着她的側顏，和剛纔的樣子只能神似，他正想着只聽沐念傾慢吞吞地問道，“不過，水藍色是什麼顏色？和碧藍色，湖藍色，天藍色差很多麼？”
“該說你色盲好還是文盲好。”顧墨無語地看着她。
兩人在森林裡走了很久，除了越來越陰冷，陽光幾乎都被遮擋住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發生。
除了剛纔顧墨神情有過一瞬間的恍惚，似乎沒有更奇怪的事情了，沐念傾靠着一顆大樹上休息着，用長劍打着旁邊的草，顧墨拿出儀器探測着周圍。
“有什麼想法麼？”沐念傾問道，“和那天進來感覺一樣麼？”
顧墨雙脣緊抿，從掌中儀器裡看着，神色似乎凝固了。
聽不到他的回答，沐念傾自己默默說着，“感覺這裡太像一片普通的森林了，但又有奇怪的地方，路上別說有一隻攻擊我們的蟲子了，就連森林裡最常飛的都沒看見。”
“嗯。”顧墨應聲，顯然他也注意到了。
沐念傾繼續說道，靈動的大眼中有一絲不易察明的嚴肅，她用劍撐着自己起身，語氣暗沉了很多，脣間揚起一絲笑容帶着邪氣，“與其說這裡是森林，不如說是一個墳場，裡面沒有一個活物。”
“怎麼說。”顧墨放下手中的儀器，黑眸中帶着深究，只聽沐念傾繼續說道，“越往裡走，就有一股愈加濃重的死亡氣息，而且一直在我們周圍環繞着，蟲子蛇都是死的，這裡不會有任何東西存活。”
顧墨聽到才明白爲何儀器中顯示不正常，空氣不正常，樹木不正常，土壤不正常，原來這種不正常是在說明，這裡不是人類的存活的地方。
“顧墨，我想你上次說的那東西，其實一直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到。”沐念傾長劍點地，要不是剛纔忽然發現葉子上的水泛黑，而且不流動，她也不能聯想到這些。
顧墨聽了她的話握緊了她的手，還沒說話就聽沐念傾笑了，“顧墨大叔，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放心啦，殺妖這種事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可以安心地站在一邊。”
“看你耍雜技？”顧墨輕佻地反問着。
沐念傾邪邪一笑，話纔剛從嘴邊冒出來，眸光忽然一凌，長劍一甩，顧墨只聽到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他就被甩到一邊，看着掉落在地劍鞘，回頭就看到沐念傾正在和一堆空氣亂打。
“沐念傾！”他站在原地緊張地看着，他爲什麼看不到有什麼東西，只能看到沐念傾用長劍激烈地砍着什麼，那她究竟在砍什麼？
沐念傾冷笑地看着面前的黑霧，嘲諷地說道，“怎麼？這次不玩白霧了，改成黑色的了？”
回答她的是陰冷的笑聲，沐念傾薄脣輕揚，“就是你在這裡搗亂的？遇到我沐念傾也算你倒黴，不過你應該紀念，你將是我在這裡殺的第一隻妖！”
顧墨皺眉看着，殺妖……
這麼血腥的事，怎麼能讓沐念傾來做。
他一邊想着一邊拿出手槍，應該是同一只妖，那就再打一槍好了！
“沐念傾！沐念傾！”那團黑霧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發動的招式也越來越狠辣。
沐念傾虎口被陣的發麻，警惕地看着那團黑霧，忽然這些怎麼回事，好像忽然變得暴躁了，誰惹他了。
“沐念傾，你該死！”
“沐念傾你爲什麼……還活着！”
“我們已經爲了保護阿墨，讓他來了這裡！你爲什麼還活着！”
沐念傾眯眼，沒聽懂他的意思，“阿墨是誰？顧墨？什麼叫把他帶到了這裡？他本來不是這裡的人？”
顧墨聽着沐念傾的話，也是一臉不解的樣子，“沐念傾，你們在說什麼？”
沐念傾沒空回頭看他，只是握着劍的手收緊，更用力地抽打着那團黑霧。
那團黑霧似乎有些遲疑，依舊用它沙啞的分不出男女的聲音說着，“你的靈力怎麼會這麼高！你不只是一個小丫頭麼！爲什麼會有這麼高的靈力！”
“和之前比強了很多！沐念傾你轉世之後練了什麼邪功！”
轉世……
沐念傾眼眸更加深邃，對於她轉世之事，掌門爹爹一直都說的隻言片語，有些師兄會去用往生鏡大概擦測一翻，但是唯獨她，爹爹不準，爹爹說過她的前世沒什麼好看到。
如果真的想看，那就修仙吧，成了上仙之後就什麼都能知道了。
“沐念傾！”那個聲音陰測測地笑了，“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前世是什麼，我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沐念傾揮起一劍，一個漂亮的轉身，直接刺入那團黑霧中，聲音冷冽到不像她，“我想知道的事，我大可以自己知道，何必要從你口中得知！”
“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因爲你不會成爲上仙，你動了情根，已經沒資格再去追逐上仙了。”
“真是好笑啊，上次爲了成爲上仙，你不甘心犧牲別人的生命，這次也是麼？又要犧牲阿墨？”
沐念傾聽了他的話，竟然有種無力反駁的樣子，被他說的後背滲出很多冷汗，拿着劍的手微微顫抖，怎麼回事！
“被我說中了吧，沒辦法繼續猖狂了吧！”
“閉嘴！”
顧墨在下面努力瞄準，他仔細辨別沐念傾每一劍的相撞點，只能通過用這樣的方式來找準對方的位置。
眼看沐念傾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像是被誰刺激到了！
“沐念傾，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不是準備再次傷害阿墨？！阿墨已經被你傷害過一次，不能……噗！”
一聲子彈釘入皮膚的聲音，沐念傾看着眼前的東西忽然不動了，然後就看到接二連三的子彈打入他體內，這種東西她見過，她曾經用劍砍過。
她看向顧墨，只見顧墨神色如常，只是那雙勾人的黑眸更加堅定。
顧墨……
“到底還是阿墨，我都刻意不讓他看到，還是被打了，上一次死在阿墨手裡是在什麼時候，不記得了……時間隔得太久了。”
“喂……你還怕子彈。”沐念傾詫異地看着他，她還有一些事情沒聽懂。
那團黑霧陰測測地笑着，只是讓沐念傾聽着心裡卻忍不住荒涼，一顆心似乎被狠狠揪住，難過的有些喘不過去。
“沐念傾，阿墨與你命裡不和……你們不管分開幾百世，不管是過了幾百世再次相見，他命裡都註定要死在你手裡……這是他的命……”
“你已經傷害的他夠多了，放了他吧，不要再繼續糾纏不休了，阿墨，真的很愛你……”
“喂……”沐念傾用手撈着他，只見黑霧漸漸散開，他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喂！你說清楚！什麼意思！”
沐念傾急切地去拉扯他，但只會讓霧氣更散。
“沐念傾，你好好去做你的上仙，放過阿墨吧……”
放過阿墨吧……
什麼意思，她會殺了顧墨？好端端的她爲什麼要殺顧墨，她只殺妖，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殺人……
顧墨很好，顧墨是個好人 ，她怎麼會去殺了他。
“沐念傾！”顧墨急切地跑到沐念傾身邊，擔心地看着她，“怎麼樣？那團霧氣不在了吧？”
沐念傾後知後覺地抓着他的衣襟，“你怎麼知道有霧……”話正說着，看着顧墨的眼睛就忽然瞪大，一臉不敢相信地樣子，指着顧墨的眼角，嘴脣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天漸漸晴了，眼光透過薄霧灑下來，通過樹的間隙照在兩人身上。
沐念傾看着顧墨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涌出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他眼角處的淚痣。
變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