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昀看着他蒼白的臉色,躺在那裡呼吸緩慢,薄脣微張,領口的扣子沒有扣上,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汪昀眼眸更深邃了,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手指上前……
唐景遇感覺他在給自己扣扣子,微微擡眸,眼神裡帶着一絲疲憊,汪昀給他扣好釦子,又蓋好被子,“睡吧,我等你。”
“阿昀你最近語氣越來越奇怪了,我又不是女人,還沒那麼嬌氣。”唐景遇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要不要上來躺會,有好幾袋藥水要掛,一直坐着很累”
汪昀兩隻手的拇指輕輕點着,挑眉看着他,“你確定和我一起睡?”
“只是上來躺躺,回S市之後你也沒閒着。”唐景遇說着好像更困了,輕輕闔上眼睛,聲音很低,“你已經打點好了吧,別有記者來採訪。”
汪昀點着頭,“除了來換藥水的護士,不會有人進來。”
“那就好,我可不想惹麻煩……”唐景遇說着好像就已經睡着了,汪昀看了他很久,直到看見他平穩均勻的呼吸,他才緩緩擡手摸了摸他的手,很涼。
他捂了一會兒有了些溫熱,才用被子蓋住一點點,怕碰到針。
在做這些的時候,他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瞟着大牀的另一半,牀真的很大,唐景遇連一半的位置都沒佔到,如果他躺上去不會有什麼影響。
汪昀的思想還沒定下來,身體就已經穩穩地躺在大牀的另一半,他拉了拉被子給唐景遇蓋好,兩人中間隔着一道線,誰都沒有越過。
“唐景遇,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汪昀緩慢地說道,然後把胳膊輕輕搭在他的腰上,唐景遇的身體很瘦,幾乎是沒有肉的,抱着的感覺很單薄。
唐景遇被他抱着沒有反應,好像已經睡熟了。
汪昀又緊的抱了抱,然後閉眼也深深睡去。
病房裡一片安靜,除了兩人很輕的呼吸聲,還有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牀上的兩個人,俊美如斯。
沐念傾在顧墨車裡也睡着了,可能是騎馬騎的太累了,兩人玩了很久,現在一放鬆直接就睡着了。
顧墨捏了捏她的臉頰,寵溺的目光擋都擋不住,“好可愛。”他看到沐念傾沒系安全帶,說了多少次都不記,每次都要他給她系。
在扯安全帶時,無意碰到她的右手,餘光裡好像看到什麼紅色,他一緊張以爲流血了。
輕輕抓過她的手,看到手腕的紅色痕跡有些奇怪,紋身?沐念傾怎麼可能去紋身,這是什麼?
他輕輕拂過那些紅痕,是有溫度的,有些燙。
這是什麼東西居然還有溫度,紅色的像血,顧墨扯出溼巾給她擦着,沒有任何效果,他顰眉看着,該不會是這和沐念傾要離開有什麼關係吧,或者說這是他們蜀山的一種記號?
之前確實是沒有的。
這就是沐念傾的秘密,就是她最近一直在隱瞞的一件事?
顧墨凝視着她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麼。
沐念傾在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又回到了蜀山,她看着周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蜀山的臺階?她一步步地走着,準備拿身側的長劍飛行,一抹腰間才發現什麼都沒有,而且好穿着現代的衣服。
這夢怎麼越來越奇怪了。
好像走了很久終於能看到蜀山弟子了,和上次一樣,誰都看不到她,她說話也沒人能聽到。
“這是夢吧……”沐念傾緩緩說着,擡手重重捏着自己的臉,“會疼!”
“不是夢?那這是我的靈魂飄回來了?”沐念傾眉頭緊皺,也太奇怪了吧,上次好歹衣服變了,這次怎麼……
走着走着走到了掌門爹爹的房間,她試着推了推,當然推不開,不僅推不開,她的手指已經直直穿過房門。
現在這種感覺真像死了一樣。
不管是夢還是靈魂,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看看,她又飄到其他地方,弟子們還在聯繫,風魔崖的魔障們現在也不在。
蜀山的正門口有陣,沐念傾仔細看着,是很高級的陣法,果然是掌門爹爹,風魔崖果然不是對手。
她又繼續走着,看到了鎮魂塔,就因爲這裡少了一個很重要的靈魂,鎮魂塔不穩,他們蜀山的防禦能力纔會這麼弱,要不然只是一個赤玉,不會讓蜀山如此驚慌。
蜀山,說到底這裡纔是她的家,纔是她應該呆的地方,但是……
她的腦海中閃過顧墨那張臉,她微微抿脣,甩了甩自己的頭,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最終還是要回來,這句話已經告誡了自己無數次。
胸口處好像憋着一團氣,沉悶地讓她忍不住彎腰,她按了按胸口,強撐起一絲精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醒了,還是去看看掌門爹爹吧。
她直接穿進掌門爹爹的房間,卻發現裡面擺了陣法,掌門爹爹和大師兄還有三位老大在擺陣。
“啊!”她纔剛一進門就被一股吸力用力吸過去,吸到了陣眼處,身體不受控制,而且伴隨着陣陣灼熱的疼痛,彷彿撕裂着靈魂的最深處,疼的她控制不住的彎腰,彷彿下一刻就要倒下。
“傾兒!”掌門忽然大喊着,聲音顫抖帶着欣喜。
沐念傾以爲自己聽錯了,驚愕地回頭看去,“爹……爹?”
“傾兒,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爹爹很想你。”掌門依舊坐在不動,但眼眸中閃着淚光,他就這一個女兒,出去歷練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從來沒有這麼久不見她。
沐念傾眼淚直接涌出,她想過去抱抱爹爹,無奈身體動不了,緩慢地坐在地上,哭着說道,“爹爹,我也想你,你終於能看到我了,我上次回來你都看不到我!我還以爲我再也回不來了。”
“小師妹,這個陣法堅持不了多久,我們已經等了你很久,你在那個地方找到靈魂了麼?”大師兄說道,他也很想念小師妹,但眼下就更重要的事。
沐念傾回頭看着大師兄,臉上的眼淚還沒擦掉,這張臉和唐景遇其實不像,但不知爲什麼,就是覺得他們氣質很像。
“小師妹?聽到我的話了麼?”大師兄又問了一次。
沐念傾回神,想到他的問題,目光微垂,嘴脣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麼,謊言說不出口,她不能沒心沒肺,蜀山的未來在她手中,但是顧墨,也真的不能死。
“沒關係,沒找到也不要緊,這就是命數,你只要等待就好,那個靈魂會來找你的。”掌門安慰道,他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沐念傾看了掌門一眼,這時候身體的疼痛似乎也沒有了,一切都忘在腦後了,“掌門爹爹,那個靈魂的臉上是有淚痣麼。”
“嗯,按理說這是一個記號,應該不會在轉世的時候消失。”掌門說完又說道,“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淚痣就不見了。”
“你可以憑感覺,你對那個靈魂應該是有感覺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感覺。”掌門說完看着沐念傾,“傾兒,你現在身邊有沒有這類人?”
沐念傾吞了吞口水,喉嚨乾澀,說不出聲音,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感覺,那不就是顧墨麼,見到他會心跳加速,會臉紅,會緊張,會冒汗……
這都是和別人沒有的感覺。
所以可以確定,一定是顧墨了。
她的心臟猛地被攥緊,痛楚襲來讓她白了臉色。
掌門見此也沒有再逼問,“傾兒,我們把你傳送過去的時間已經不剩多少,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回來,找不到也沒關係,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多久?!”沐念傾猛地擡頭問道,聲音乾澀沙啞,破音了自己都沒發現。
大師兄看着有些奇怪的沐念傾,“小師妹,你怎麼了?是不想回來?”
“……不是。”沐念傾輕輕咬着下脣,眼神始終不敢向上看,“我,怕,怕找不到人,浪費了大家的靈力。”
大師兄和掌門以及三位長老聽了很寬慰,其中一位長老說道,“無妨,找不到不是你的錯,我們再想辦法就好。”
沐念傾動了動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們越是這樣寬容,她就越愧疚。
“掌門,小師妹的身體好像不太舒服,這個陣法對她的靈魂傷害極大,差不多該結束了。”大師兄似心疼地說道,眼看沐念傾的臉色已經白的像紙。
掌門也發現了,疼惜看着沐念傾,“傾兒,早點回來吧,大家都在等你,等你回來爹爹一定好好抱抱你。”
“……好。”沐念傾顫抖地說着,眼淚忍不住落下。
身體忽然一輕,思緒短暫地抽離,沐念傾再次睜眼,發現眼皮很重,廢了很大勁才睜開,入眼的就是顧墨的臉,在自己正上方,精緻地五官讓人忍不住沉迷。
顧墨剛把她抱到牀上,胳膊還沒離開就看她睜開了眼,他衝她一笑,“弄醒你了?要是困就繼續睡……”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沐念傾抱住了脖子。
沐念抱着他,讓他躺在牀上,她深深埋入他的懷抱中,緊緊抱着他的身體聞着他的味道,聽着他的心跳聲。
眼角已經溼潤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小貓似得蜷縮在他身邊,“顧墨……”
顧墨,不想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