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謙之同邀雨對視,“能成爲拐點的人,必須跳出天道命格,能夠逆天改命。而你修改自己的命格的同時,也就修改了天道走向。”
邀雨將自己聽到的消息捋了捋,“也就是說,我要改命,就必須去救世,而我改了命,這亂世纔會被修正?”
寇謙之點頭笑道,“命格改,天道改。天道變,你的命格纔會變。就好比陰陽,相生相剋。所謂天下之勢,皆系你身。”
“等等,等等,”邀雨覺得突然壓下這麼大個擔子太難承擔了,“師傅既然嘗試過去救拓跋破軍,那肯定也還試過去救其他人。他們難道不能做這件事兒嗎?”
姜乾沒好氣兒道,“你當拐點之人那麼好找呢!有能力的有幾個像你一樣那麼容易死。”
邀雨的目光落到雲道生的身上,“以師傅和師叔之能,我不信就只找到我一個人。”
雲道生見邀雨看他,趕緊後撤一步,“師姐您別瞧我。我雖說是師傅撿回來的孤兒,但師傅說了我命格本不該死,即便師傅不救我,也會有旁人救我。所以我並非是拐點之人。”
“那……嬴風呢?”邀雨覺得,找拐點之人這種事兒,不可能只有自己師傅一個人在做。
姜幹氣道,“臭丫頭,腦子倒是轉得快。你就那麼想坐享其成!?”
邀雨翻白眼,要是能享福誰不願意享福?
寇謙之道,“你嬴風師兄的確也是拐點人選之一。他本是秦朝扶蘇公子一脈,當初行者樓將他們救下,就是想培養能成爲拐點的人。扶蘇公子一脈本該被清繳,不會有後人。而嬴風他們,就成了本不會出現在這世間的人。”
姜幹看邀雨咧嘴要笑,就立刻潑冷水道,“你高興什麼!我那二師弟一心想讓嬴氏的人進入朝堂,掌控朝廷局勢。可是此事談何容易,怕是沒個幾十年都成不了事。你的命,搞不好明天就會沒,你能等得了那麼久?”
寇謙之卻道,“師兄,你既然決定要跟她實話實說。又何必半遮半掩。”
姜幹撇撇嘴,不太情願地解釋道,“我們這一輩,一共師兄妹四人。按規矩,我們每人都會找出一個能夠成爲拐點之人的人選,收爲徒弟,然後這四個拐點之人,最終要通過行者樓的考覈,成爲行者樓新一任的樓主。
”
邀雨心情很不美好,原來師傅這麼折騰她,要她去北地傳道,說到底是不想自己的徒弟輸給師弟妹!讓她做什麼行者樓的樓主!
邀雨不幹了,“我放着好好的仇池國主不做,幹什麼要去做個樓主。聽起來領地還沒有我仇池皇宮大。反正只要改了天道的走向,就能改我的命格,那我做仇池之主一樣能改啊。”
姜幹愣了,“怎麼改?”
邀雨道,“按現在各國的情勢,不出意外,大魏是一定能統一北方的。不過若是我橫插一槓,招兵買馬,先一步將北方都變成仇池的,那不就改了天道嗎?”
姜幹忍不了了,伸手一個隔空腦瓜崩彈在邀雨頭上,“太公讓我們兼濟天下!你卻在這兒跟我說要妄造殺孽!你知不知道你這麼改天道,要枉死多少百姓!”
邀雨揉着腦門兒不服氣道,“小師叔不也在幫着大魏嗎?拿天師道收攏人心,不是一樣爲了讓大魏統一北方。難不成拓跋燾去攻打北方諸國的時候,就不會死人?”
寇謙之點頭,“你說得沒錯。按我們所推演出的天道,大魏的確會一統北境。我之所以願意以天師道之名幫他拉攏人心,就是希望到時人心所向,能有人自願投誠,減少殺戮。可是你若是和拓跋燾做同樣的事情,卻不能修改你的命格。”
邀雨皺眉,“爲什麼不行,不是同樣改了天道了。”
“因爲你會殺孽過重,”姜幹解釋道,“這千年來,行者樓找了很多拐點之人,並不是沒有人嘗試靠自己稱霸而改變天道。只是後來這些人都失敗了。因爲天道有它最基本的法則,那就是殺戮過重者,天道不容。”
寇謙之補充,“讓你去北境傳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離你命數中應該死去的地方越遠,你的性命就越安全。”
“拓跋破軍本就死在大魏,師兄破了他的命格之後,他依舊留在北魏,所以壽數就只多延續了幾個月。”
“而你,因爲你師傅的原因,一直滯留在平城,沒有靠近南方,所以才活到現在。”
邀雨沉思片刻,開口道,“所以我現在根本沒得選?”
寇謙之點頭,“的確如此。”
邀雨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問姜幹,“既然都是改命,當初師傅爲何不將我直接帶走?這樣我不就不用困在地宮裡十年了?”
姜幹嘆了口氣,他沒回答,而是直接站起身,走到屋外,然後伸手開始梳理自己那一頭亂髮。
他背對着屋內,不過看他將頭髮都用手束住,應該是將臉露出來了。
此時姜幹對着天空高聲道,“今日月朗星稀……”
啪嗒!
一坨鳥屎不偏不倚地正落進姜乾的嘴裡!
“啊呸呸呸——你個死鳥!等我逮到你!拔光了毛烤着吃!”
寇謙之忍不住用拳頭抵在嘴上發笑, “你師傅是卜算者,卜算者因爲泄露天機,所以運道會十分不好。被鳥屎砸,被蚊蟲咬都是小事兒。但他在你身邊,會讓你的運勢變得更差,怕是沒等到你命定的死期,你就已經被他連累死了。”
邀雨此時才明白師傅當初爲何不辭而別,“所以,您是爲了不影響我的氣運才離開的?”
姜幹無奈道,“我當時每日都有替你卜算,卻發現你的命格越來越差。我知道這一定是受我拖累,所以只能將內力灌入你體內後就匆匆離開。我之所以一直等到你及笄成年纔敢來見你,就是怕我一靠近,便把你原本已經扭轉的命格又給帶壞了。”
所有的心結,都在此刻解開。邀雨很慶幸,自己這麼多年堅信的想法沒有錯,師傅的確是爲了她好,纔將內力強行灌給她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