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一路陪着笑臉,生怕哪裡不周到,得罪了檀邀雨。崔夫人可同其他的大魏命婦不同,她是真真切切見過檀邀雨發威的。
她曾親眼目睹檀邀雨揮揮手就拆了一座廟,那種噩夢般的壓迫感至今仍記憶猶新。所以無論檀邀雨對她多客氣,崔夫人都一直全身緊繃着。
檀邀雨對此並不在意,因爲她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答謝作戲。
故此在走到花園的角樓時,檀邀雨不顧崔夫人滿臉驚恐的阻攔,徑直就走了上去。
到了角樓上,果然見崔浩黑着臉獨自坐在那裡。
崔夫人見到崔浩的臉色,比見到檀邀雨還害怕。慌亂地解釋道:“妾身一直攔着……”
崔浩擡手打斷崔夫人的話,“你先下去吧。”
崔夫人巴不得離檀邀雨遠遠的,聽到這話,趕緊躬身退出,又擔心夫君安危,走到門口時猶豫着該不該關門。
檀邀雨留意到了崔夫人的遲疑,先舉止優雅地走到崔浩對面落座,邊後和顏悅色道:“崔夫人放心,本宮今日來此是陛下首肯的,莫說本宮不會傷了崔司徒,若是有人此時想傷崔司徒,本宮也不會同意的。”
崔夫人將信將疑地看向崔浩,見他沒出言反對,這才反手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檀邀雨再次看向崔浩,心裡不僅有些感概,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崔浩時,雖人已中年,卻有拓跋燾和嬴風都不及的倜儻。
可如今,不知是被位高權重刻薄了心胸,還是自詡能臣憎惡了面目?今時今日,崔浩也不是曾經的崔浩了。
“經年不見,崔司徒當真蒼老了許多。可是朝事太過操勞了?”
崔浩眯着眼,不滿地盯着檀邀雨的笑臉。聽人說他老當益壯,風采如昨聽得多了,對檀邀雨這種實話便覺得刺耳。
崔浩無論是出於固執己見,還是崔氏的利益,都不願見檀邀雨坐上後位。
崔浩清楚,崔家後輩中,並沒有特別出衆的大才。一旦自己不在了,崔家在檀邀雨的打壓下,只會日益凋零。因此他絕不能留下這麼大個禍根給後人!
檀邀雨明顯感受到了崔浩的敵意,卻並不在意。面露笑意直截了當道:“本宮今日來,是來求和的。”
“求和?”崔浩冷冷地開口,顯然不相信檀邀雨的話。
檀邀雨微微頷首,“本宮與大人心知肚明,這個皇后位您爲什麼寧願讓赫連珂那個傀儡坐着,也不願意見本宮爲後。”
檀邀雨掃了一眼崔浩身後的屏風,感覺到那後面越發緊張的兩個人,心裡不免好笑,卻裝作沒察覺般繼續道:“若是放在北魏剛立之時,誰也動不了崔家,因爲沒有崔家就沒有漢臣相佐,朝局就會一直動盪。可如今北魏已經歷三朝,陛下又有文治武功的實力,漢人氏族不可能總以崔氏爲首。”
崔浩冷哼,“天女若是想用崔家的地位拉攏本司徒,那就不必再開口了。”
檀邀雨笑着輕輕搖頭,“司徒大人誤會了。本宮的求和,並非要與大人共同進退,而是滿足陛下的期望,成爲崔家互不傷根本的制衡。”
崔浩皺起眉,“天女是想明面上做老夫的政敵,私下卻能各退一步?”
檀邀雨滿意地點頭,“崔司徒果然是一點即通。大人應該清楚,沒有本宮,也會有其他人。與其讓陛下扶持起另外一個漢人氏族,倒不如是本宮,至少在繼任者上,本宮絕不會與司徒大人產生衝突。此事若得崔司徒首肯,崔家至少還有兩朝的榮耀可談。”
崔浩原本皺着的眉頭漸漸舒展,他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