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像是看鬧劇一樣地望向赫連昌,隨即忍不住嘲笑道,“就憑你這軟腳蝦的模樣,還想同朕真刀真槍地打一場?好,朕便滿足了你這最後的願望。”
拓跋燾說着就卸下厚重的胸甲,露出強壯的上身,似乎是打算跟赫連昌來場公平的較量。
赫連昌一見,頓時就慫了。他立刻將匕首扔在地上,雙膝跪地,近乎哀嚎地祈求道,“不不,這不是朕最後的願望!朕,朕,朕最後的願望是活着!是活着!”
赫連昌在花木蘭拖拽他時就醒了,他打定主意裝暈,想趁人不注意,挾持了拓跋燾,再找機會從密道逃走。可當他真的看到拓跋燾魁梧的身形之後,便知道自己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拓跋燾胸甲都脫了,架還沒打,赫連昌就認輸了。這種感覺真有點讓人憋屈的不爽。
他滿臉的不悅道,“怎麼,夏皇不打算搏上一搏?你若是打贏了朕,朕說不定會留你一條性命。”
赫連昌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朕認輸。你要什麼就拿什麼,只要留朕一條性命就好!”
赫連昌這副窩囊樣兒,不要說拓跋燾,便是他的妹妹赫連珂也看不下去了。赫連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英武俊逸的皇兄,竟是如此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大約是赫連珂不忍再看的微微側頭,引起了赫連昌的注意,他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赫連珂道:“她!她也給你!只要讓朕活着,大夏最珍貴的公主便是你的!”
赫連珂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的皇兄,雖然她自己也多少有這個打算,可被皇兄這樣當作玩物地送人,不僅不會對她的未來有幫助,反而會讓魏皇看輕她。
一個被當作保命而扔出來的禮物,和一個因忍辱負重而受到魏皇傾心的公主,這兩種命運的差別,簡直不言而喻。
赫連珂慘白的一張小臉,滿眼皆是驚恐與委屈,她無助地對赫連昌道:“不,我不要。你不能就這麼把我送人……”
赫連昌大約是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反駁他,一時間竟將所有屈辱帶來的憤怒統統撒在赫連珂頭上,“你閉嘴!你的一切都是朕賜給你的!朕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然朕現在就殺了你!”
拓跋燾看着這兄妹二人不顧形象地爭執,心中只想冷笑,赫連昌也真是盲目自大,他以爲自己的妹妹當真是天下無雙的嗎?
拓跋燾剛要喝止這場鬧劇,
腦裡子卻莫名其妙地響起了宗愛對他說的話:
女人啊,只有在嫉妒時才懂得珍惜。
拓跋燾再次看向赫連珂,那張悽楚的面容如今滿是淚痕,卻依舊不能掩蓋這女子的美麗與嬌柔,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誘餌啊……
“好,”拓跋燾忽然間心情大好,“朕收下你這個禮物。”
赫連珂驚愕地擡頭去看,沒想到自己最後的掙扎也沒有起到任何效果,最終還是讓她成了無足輕重的禮品。
赫連昌聞言大喜,“這麼說你不會殺朕了?”
拓跋燾本來也沒想要赫連昌的性命,他還要用赫連昌去誘惑北地其他的國家,讓他們知道投降大魏也可以繼續錦衣玉食地活下去呢。
拓跋燾一邊嘴角上揚,別有含義地笑了,“朕不會殺你。只是你如今已是亡國之君,也該變變自己的稱呼了。”
赫連昌似是這才意識到,立刻點頭,“好好,朕,啊不,臣變臣變。”
拓跋燾似乎對赫連昌的態度很是滿意,擺手道,“先把他們都關起來。等朕稍後再行處置。”
一隊侍衛立刻上前,在夏朝諸人暗鬆了一口氣中,將他們一一帶走。
赫連昌絲毫沒有反抗,老老實實地被押走。只有赫連珂尤似不甘心地想要說話,卻被侍衛立刻給堵住了嘴,半拖半拉地帶了下去。
等外人都走乾淨了,拓跋燾纔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在東城上看到她了嗎?”
幾乎是在一瞬間,花木蘭就從拓跋燾收下赫連珂的詫異中回過神,雖然拓跋燾沒有喊她的名字,甚至沒有看向她,花木蘭卻知道這是在問自己。
花木蘭有些遺憾地搖頭,“屬下審過那幾個在城牆上抓到的內侍和護衛。他們的說辭幾乎一致,都說天女在他們上城牆時還在,後一刻就不見了。”
花木蘭藉着毀城門匾額的機會,到處搜索檀邀雨,因爲他們衝入城門時,城牆上的信煙還燃着。花木蘭便猜測邀雨當時還在城牆上。
只是檀邀雨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拓跋燾有些氣悶,他也不看花木蘭,直接下令道,“你心細,此事就交由你來辦。就算是把統萬城翻過來,也要把她帶回朕面前。先去查跟着她進來的兩千人馬。這些人總沒有地方可以躲。”
花木蘭抱拳領命,心裡卻覺得奇怪。陛下對邀雨顯然依舊十分看重,那又爲何要收下赫連珂?
一場沒有硝煙的勝利,鬧到現在,天都要亮了,拓跋燾的臉上露出疲態,花木蘭見了,立刻告退而出,同正要入殿的宗愛擦身而過。
宗愛是算好了時間,等事情都處理好了才入殿,“陛下, 奴已經將寢殿爲您整理出來了,您也忙了一晚上了,不如趕緊去歇歇吧。”
想到明日一早還有更多的後續之事等待處理,拓跋燾忍不住揉揉眉心,“也好。”
宗愛忙陪着拓跋燾,一路向夏宮的寢殿而去。即便見識了富麗堂皇的大殿,在看到一路上絲毫不吝惜工本的雕樑畫棟時,還是讓人有大開眼見之感。
花園的走道上一個個半圓形的矮小鏤空石燈座,此時燈座裡的燭火已經被點燃。由於鏤空的形狀設計得很巧妙,就算是人走過,或是風吹過,也只會帶起一點點燭火的晃動,並不會輕易熄滅。
宗愛半是打趣,半是讚歎道:“您瞧瞧這小小的燈座,看着不起眼,做起來卻極費功夫。奴起初看這一個個捱得這麼密,還以爲是夏國人不懂得大雅之道,後來奴走高了一些,才發現這地上還刻着條石龍,這一盞盞燭火點起來,正是那龍的龍鱗。”
拓跋燾挑眉,似是有了些興致地“哦?”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