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事,就會有結局。有開始,便會有結束。
歷經多年,經過歲月消磨,風雨婆娑,這一段如神話傳說般的地位情感的糾纏,終會化爲泡影,永遠留在古老的書中,留在人們的心中,待天冷時,一家人圍坐於溫暖的炕邊,當作一個故事來聽,也是不錯的。
人們說的最多的,莫過於幾個人之間的情感糾葛,而那一年大曆京都裡發生的那一場驚天鉅變,已沒有多少人能記得清了……
雲淺從舒香樓出來,在鳳一橋上獨自站了很久,直到引來了鳳衍卿,引來了麒靈,引來了所有的人。
雲淺回首,俯瞰衆生的一種高貴從她身上自然而然的散發而出。她的目光在人羣中一陣搜尋,最終落在了站在麒靈身後的那一個嬌俏的少女身上,她也正目光冷冽的看着她,眸中恨意明顯,讓她這個如冰雕般的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雲淺忽然揚起嘴角,衝她微微一笑,卻換來了她的更大仇視,麒靈疑惑的看向身後的婢女雪兒,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雪兒,你和她有淵源?”
鳳衍卿也轉頭來看雪兒,雪兒似聞所未聞,擡腳排衆而出,孤身一人走上了鳳一橋,站在了雲淺的對面。
她手持長劍,略帶稚氣的臉上卻是與她年紀毫不相符的凝重。
雲淺始終衝她微笑着,她緩緩擡起手,將手中長劍舉起,對準了她,用力一揮,便是一道凜冽的劍風向她席捲而來。
雪兒以爲她會躲,卻不想她只是淡淡笑着,生生受了她一招。
雪兒眸光一沉,就在她要發出第二招時,雲淺忽然一擡手,一道勁風襲來,雪兒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飛出了好遠,她想掙扎,卻發現自己周身被一層白色的光芒所籠罩,那光芒帶着她,穩穩落在了遠處的屋頂之上,任她如何掙扎,也無法從其中出來。
之後的一場生死絕殺,雲淺以一敵百,以一敵千,以一敵萬的殺戮,被她親眼見證。那樣嗜血冷情的一場廝殺,雲淺一個人,不知疲倦的戰鬥了整整一天一夜,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活人越來越少,鳳一橋上的圓形小孔中,流出來的是血紅的血,如一條紅色瀑布蜿蜒而下,橋下的河水,亦被染紅,空氣中,到處蔓延着血的味道,雪兒看得呆了,老百姓們對雲淺聞風喪膽,個個躲在家中閉門不出,整個大曆,在悽慘聲中度過了血腥無比的一天一夜。
第二天的清晨,有膽子較大的百姓藉着自家地理優勢,悄悄推開窗戶的一條縫往外看,鳳一橋上,雲淺依舊一身白衣迎風而立,晨霧散盡,那躺在她腳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令人駭然。還有那一條血紅色的河流,一直蜿蜒着去向不知名的地方,天空陰沉沉的,空氣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鳳衍卿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一抹白影,一雙眼睛也被殺戮薰染的通紅,當最後一個士兵倒下,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究竟在這一天一夜裡做了多少蠢事。
回首四顧,他的身邊,只剩下他自己和麒靈,麒靈的面上也是一派震驚,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滿
地都是不可置信。
晨風微涼,雲淺忽然轉過頭來看着他們,就是那樣平淡的一個眼神,讓他們兩個人都不禁爲之一震。
麒靈忽然放聲大喊:“白雲淺,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白國那麼神聖純潔的地方,也能容你這樣的人爲所欲爲?”
雲淺卻是冷冷一笑,隨之笑聲放大,越來越大,飄散在晨風裡,有些支離破碎。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冰錐一樣透明的武器,在陽光下散發着凜冽的寒光,她擡手,用冰錐指向鳳衍卿,又指向麒靈,冷笑着問:“你們,誰先來?”
二人聞言皆是一怔,隨即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彼此一眼,竟然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隱藏的恐懼。
“麒靈,我真的不想讓你死,這麼讓你死了,豈不是太過便宜你了。鳳衍卿,你如此想要得到這天下,我拿來送給你如何?只不過……你只能看,不能動!”
鳳衍卿死死的瞪着她,目光狠厲,聲音輕蔑:“莫要太過猖狂。”
話雖如此說,但他卻沒有半點想要立即動手的意思,雲淺冷冷笑出聲來,“你還有多少人馬?全部調來吧,我已不怕天譴。”
麒靈看着忽然也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帶着一絲狡黠:“白雲淺,你竟然逼着自己開啓了禁忌靈力,你殺了這麼多人,又開啓了禁忌靈力,即便我們不殺你,你也過不了多久的。”
雲淺倏的一笑,眸中寒光層層冰凍,看向麒靈之時,讓她面色一緊,心中也是不由的不安起來。
“只要能在臨死前結束了你們的性命就足夠了。”
話音剛落,她周身一道白芒乍起,四散開去,那強光透過層層薄霧,比這白晝還要亮上幾分,刺的人眼睛生疼,就連皮膚都似能感覺到一股滾燙的灼熱,像臨近火海,正在經受着火焰的炙烤。
鳳衍卿迅速的閉上了眼睛,並伸手擋在了眼前,而麒靈卻是晚了一步,當白光射入她瞪着的一雙眸中時,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感襲來,雙眼似被利刃狠狠切開,麒靈發出了一聲慘叫,淒厲可怖,讓人聞之膽寒,生生髮顫。
“啊……”麒靈跪在地上,縱然周身已開啓靈力保護,可那一雙眼睛在那強烈的白芒下如何也睜不開。眼睛裡似有什麼流了出來,麒靈驚恐的伸手擋在眼前,遮住了眼睛,然而那熱熱的液體還是止不住的流泄而出,如同滾滾的淚珠,一發而不可收拾。
麒靈伸手胡亂的在臉上抹着,她想要抹去那液體,手死死的按着眼睛,想要止住那不斷涌出的液體,然而只是徒勞,那液體源源不斷的流出,隨着她胡亂的塗抹,整張臉上都是溼溼粘粘的,鼻間也嗅到了那一絲不尋常的氣味,帶着一絲腥,那是……
麒靈怔愣片刻,隨即驚恐的抹了一把那液體湊近鼻間嗅了嗅,待確定那確實是自己的血液時,不由再次驚恐的叫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萬分驚恐的站起身,擡首面向着強光射來的地方,不顧面上的刺痛感和眼睛內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尖聲喊道:“白雲淺
,你這個賤人……”
話音未落,只覺面前似有輕風拂過,罩在她周身的紅色屏障被白芒擊的粉碎,她忽地尖叫,並迅速蹲下了身子,埋首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鳳衍卿在一邊清楚的聽見這一切,雖然看不見,也知道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迴應他的是麒靈的嗚咽,他試圖睜開眼睛,卻在那強烈至極的白芒下節節後退。
麒靈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着,卻並非是因爲害怕或者恐懼,她努力的剋制着,但身體卻是不由自主的發着抖。
此時的麒靈,如同忽遭強光照射的溫室花朵,正一點點的枯萎,慢慢的消散,她顫抖着,脣也不停地哆嗦着,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慢慢陷入虛無,她忽地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一根冰刺,整個人騰空而起,舉着那尖銳的冰刺,直直的朝白芒散發的中心點刺去。
一聲巨大的響聲,周圍似遭到天崩地裂般,就連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wWW.тt kдn.C〇
鳳衍卿驚恐的蹲下了身子,唯恐有什麼砸到自己。
半晌,巨響慢慢消散,白芒散去,一切歸於平靜。
鳳衍卿試探着慢慢睜開了雙眼,入目是正常的晨光,那強烈的白芒已然不見了蹤影,擡首四望,周圍除了滿地的屍首,已不見了麒靈和白雲淺的蹤影。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太過詭異。
鳳衍卿從地上站起身,回首四顧,忽然張臂,猖狂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擡首望着天空,眸中得意之色盡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縱然入鼻滿滿是刺鼻難聞的血腥氣息,他卻閉上眼睛似陶醉其中不能自拔,“這就是天意嗎?天註定,我鳳衍卿便註定是這天下的主人。”
正沉浸在美好夢中,忽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鳳衍卿一驚,忙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他的四周已被身穿鎧甲的士兵所團團包圍。
鳳衍卿皺眉看着這些忽然冒出來的士兵,看他們的服裝,不是他的人,倒像極了成國的士兵裝束。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成國士兵早已被他屠盡,在成國與大曆交融的邊境,他也派了重兵鎮壓,即便成國那老國王想要出兵,也不會有這麼神不知鬼不覺,況且,鳳離蘇還在他的手裡,成國的老國王是如何也不會不顧鳳離蘇的安危的。
那麼,眼前這些士兵,又是來自何處?
鳳衍卿目光凌冽的掃過那些用兵器對着他,個個目光怨恨的看着他的士兵,雖然不能確定他們究竟來自哪裡,但他至少已經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些人都是他的敵人,都是怨恨他的。
他轉眼瞥見地上堆積如山的屍體,忽然恍然,自己手下的兵,已經所剩無幾,而坐守皇城的宋應,孫翊濤他們到現在還沒來增援自己,這其中緣由,他略略思索便已有了答案。
正兀自想着,忽見衆士兵中,有一人排衆而出,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與他平平對視。
鳳衍卿目光驟變,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溢出兩個字:“是你?”
(本章完)